馮豐把這本書放在自己的書案,然後直接翻到了最後注釋的内容。
他再度看了一遍注釋的内容,眉頭緊鎖起愁雲,雙手都輕微顫抖起來。
注釋寫得很清楚,古羅蘭人到了上個甲子年,就隻剩下一脈族人,這族人姓孫。
古羅蘭人的死對頭,屈月一族人一直想要剿滅最後的羅蘭人,孫姓一族最後逃到了南邊曲玉國勢力範圍之内,後來孫姓一族中有個才華橫溢的青年得到了曲玉國國王的賞識,被拜為國之相,在後來曲玉國的幫助下,最後一脈羅蘭族人得到了庇護。
而這個羅蘭才子就是當今曲玉國的首席謀士,孫素。
馮豐揉着自己的腦袋,他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但是他又不敢讓自己去相信。
這個秘密就是,秦芷和郭達一樣,是曲玉國謀士孫素安插在平田國的内間,而那句發音古怪的古羅蘭句子,就是他們識别身份的暗号。
‘怎麼會這樣。’馮豐喘着粗氣,似乎這個秘密壓得他難以喘息。
‘我應該彙報給陛下嗎?不可以,這樣秦芷就會有危險,以陛下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秦芷是内間,一定會直接殺掉秦芷。’馮豐握緊拳頭,神色掙紮。
馮豐是個呆闆之人,在很久之前,郭達還曾經接觸過馮豐,但似乎郭達摸清了馮豐的性格,便沒有深交的意思,更沒有将馮豐發展為自己内應的意向。
因為呆闆之人都會偏執地選擇忠于國家,想要改變這種人的價值取向,所要付出的資本遠遠大于可以從這種人身上得到的好處,但總有人可以輕易做得到。
馮豐坐在桌子前,冥思苦想了很久,終于,他做出了決定。
他走到櫃前,拿出火盆。
初春不久,經曆了嚴冬的火盆才剛剛被洗淨放進櫃子中,這會,又被拿了出來。
馮豐在火盆中點了火,然後将手中的書丢了進去,火光搖曳中,那雙頹然的眸子中跳動的火焰愈加明亮。
等着火盆中的書完全熄火成了灰燼,馮豐回到書桌前,撐着下巴,再次陷入深思。
‘陛下能鏟除郭達,估計很快就會發現秦芷,秦芷肯定是鬥不過陛下的,不過在之前,秦芷竟然能瞞得過陛下的追查,成功将自己和那郭達撇清關系,倒是令人意外。’
‘接下來,陛下大部分的精力應該都放在對曲玉國的防禦戰上,秦芷暴露的危險應該小一些。’
‘不對,郭達死了,曲玉國想要聯系内應的話,肯定會通過秦芷,這樣秦芷很容易暴露,另外,如果他們聯系上了,内外聯合之下,有可能危及到平田國的存亡。’
‘怎麼樣既能挽救平田國被滅國的命運,又能保住秦芷的命呢?’
‘肯定有辦法的,肯定有這樣一個平衡。’馮豐皺着眉頭,陷入深思。
不知不覺,夜色籠罩下來,月光也從窗子溜進來,平鋪到了案上,照得那方洮硯上的細紋似是要遊動起來。
有幾次,下人進門想要叫馮豐吃飯,但見到馮豐那副坐定思考的模樣,都識趣地閉起嘴巴,然後安靜地退出了房間。
皇宮中,孟琦正準備洗洗睡覺,張大根忽然帶着相國劉能匆匆拜訪。
“怎麼了?”孟琦奇怪道。
張大根回答道:“陛下,眼線傳回來消息,曲玉國有動靜了。”
“哦?怎麼樣?”孟琦來了精神。
“曲玉國将鎮壓地方叛亂的軍隊抽調了出來,集結後,朝曲玉國皇城而去,似是有大動作。”張大根道。
“這樣啊。”孟琦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曲玉國的皇城位于國土西邊,靠近黑森林區域,也就是說,這曲玉國看似将兵力集結在皇城周圍,其實這股軍力随之都可以越過黑森林,撲向平田國。
孟琦奇怪道:“他們竟然将鎮壓叛亂的軍隊調出來,那不是相當于承認了國中國的政權了嗎?”
“恐怕是。”張大根道。
一開始的時候,孟琦以為這曲玉國會将鎮壓邊境的軍隊調回來,畢竟曲玉國東北邊境的防禦力量使之易守難攻,邊鎮短時間能撐得住。
而現在,這曲玉國竟然反其道行之。
“難道他們不擔心調動軍隊,和我們平田國戰争的時候,那地方勢力會反撲他曲玉國政權?”孟琦還是有些不解。
“可能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相國劉能插話道。
‘肮髒的交易?’孟琦心中嘀咕。
“如果我們兩國交戰的時候,我們能刺激曲玉國境内叛軍對那曲玉國宮城用兵,這樣前後夾擊之下,曲玉國可就大亂了。”張大根道。
“該怎麼刺激呢?”劉能問道。
“這個,在下還沒有什麼好想法。”張大根無奈道。
“那還不是白說?我們現在甚至不知道他們之間做的什麼約定,根本無從下手。”劉能道。
“或許,在對外戰争的時候,他們國家的人都願意站在自己國家這邊。”孟琦輕歎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曲玉國境内反叛勢力自願停戰,讓曲玉國皇族可以對外用兵?”張大根問。
孟琦打個哈哈,笑道:“我猜的。”
“在下覺得聯合曲玉國境内反叛勢力這條路行不通,要不然那曲玉國也不會這麼放心地調走軍隊,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劉能道。
孟琦點點頭,大有深意道:“另外一條的聯合路可以走。”
“什麼?”劉能和張大根同聲問道。
“就是聯合青燭國。”孟琦道。
“嗯?為什麼要聯合他們,曲玉國在東北邊境可是有十萬大軍鎮守呢。”張大根疑惑道。
“等到沒有這十萬大軍,就是青燭國出場的時候。”孟琦回想起下午看到青燭國那骁勇善戰的士兵作戰情景,心中想着,如果能拉攏這青燭國,絕對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張大根和劉能都有些奇怪,他們不明白孟琦的意思。
孟琦沒有多解釋什麼,他問道:“曲玉國集結的大軍什麼時候能到曲玉國皇城。”
張大根道:“大概五日。”
“那從他們的皇城到黑森林這邊要多長時間?”孟琦又問。
“大概半日。”
“這樣啊。”孟琦再度摸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