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達身體強健,能挨過槍傷不死也算是大造化,此時他還有些虛弱,臉色蒼白,當他看到孟琦的時候,臉皮抽動一下,忽然睜大眼睛盯着孟琦。
“見過陛下。”郭達咬牙道。
孟琦沒理會郭達的仇視,淡漠道:“知道我為什麼開槍打你嗎?”
“下臣不知。”郭達有氣無力道,短暫的情緒波動後,他平靜下來。
“你府上的幕僚荊楚來向我舉報,說你是曲玉國的内奸,這事你怎麼看?”孟琦問郭達。
郭達皺起眉頭,心中再次疑惑起來,荊楚此舉正是郭達交代他去做的,按照郭達他自己的周密計劃來說,怎麼也不該發展到這一地步。
問題就出在荊楚和孟琦兩人身上,很顯然,這兩人都不按照常規出牌。
孟琦見郭達不說話,又說道:“我該相信你,還是那荊楚呢?”
郭達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道:“陛下可将荊楚叫來,下臣可與他當面對質。”
孟琦冷笑道:“那荊楚已經死了。”
郭達坦然,笑道:“看來陛下更願意相信下臣。”
孟琦道:“這倒不是,那荊楚是自殺的。”
郭達一愣,再次陷入深思,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才讓荊楚以自殺來解決。
孟琦沒有解釋的意思,他自顧自道:“一開始的時候,我确實懷疑你就是安插在平田國的奸細,但是我怎麼也找不到證據,你這家夥真是事無巨細,全部計算到分毫之末。”
“後來,我就想,等着你露出馬腳,不如我自己制造證據。”
“你知道你家那宅子是誰買的嗎?是我派人買下來的,啧啧,看得出來,你急着轉移你的夫人女兒,所以連那麼低的價格都能接受。”
床上的郭達聽到孟琦提到自己的夫人女兒,立馬激動得想要坐起來,但因為傷勢未愈,傷口拉扯下,新包紮的布條又有鮮皿浸染出紅色,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無心顧及自己的傷,躺在床上瞠目道:“陛下,無論我犯了什麼罪,我夫人和女兒都是無辜的,求你不要傷害她們。”
孟琦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犯了什麼罪?”
郭達一窒,又緘口不言起來。
孟琦毫不在意,道:“放心吧,我這人從不殺無辜之人,即使是對有罪之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也不會殺他。”
郭達眯着眼,他自然明白,孟琦口中說的有罪之人,就是他。
“剛才說到哪了,哦對,我買了你的宅子,順便留下了一隻信鴿,然後借用你的信鴿,給遠方的朋友寄了一封信。”孟琦繼續道。
郭達一愣,神色凝重下來,他似乎知道孟琦到底做了什麼。
孟琦說着,拿出懷中一封信,道:“遠方的朋友寄回來一封回信,這封回信,就是證據。”
郭達淡笑道:“這遠方的朋友,恐怕就是孫慶春孫大人吧。”
孟琦見郭達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不禁有些奇怪。
這郭達到底是留有後手,還是已經看淡生死了呢?
“對,這封回信就是孫慶春親筆手書,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擔心孫慶春會看出我命人模仿的你的筆迹,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而回想起來,這孫慶春和你結交這麼多年,都沒發現你真實身份,他這大半輩子算是都活到了别人身上。”
郭達苦笑道:“孫大人待人誠懇,性格直爽,是個通達之人。”
“确實很通達,我稍微一乍,就乍出來了你們秘密行動的時間。”孟琦笑道。
郭達嘴角抽動,輕歎一聲。
孟琦收起笑容,正色道:“雖然現在我沒掌握你叛國通敵的罪證,但是我手中有你結黨造反的證據,同樣可以治你死罪,所以,死前,你還有什麼說的。”
郭達笑道:“陛下不是個迂腐的人,将來必成大器。”
“那是自然。”孟琦道。
郭達鄭重道:“下臣死前隻求陛下一件事。”
“說。”
“求陛下讓下臣多苟活一段時間,下臣想親眼看到平田國在我手中颠覆,親眼看着陛下死在我的手中。”郭達面帶奇異微笑。
索隆臉色一寒,當即拔劍冷喝道:“說什麼呢?找死!”
孟琦伸手攔住索隆,笑道:“好,我就答應你這個條件,現在算來,也快了。”
“禦醫,照顧好郭大人,近來還是别讓閑雜人等接觸到郭大人。”孟琦交代禦醫後,便離開了醫舍。
路上,索隆問道:“陛下,既然你已經掌握了證據,為什麼還要留他一命,小人擔心遲則生變,那厮詭計多端,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變數。”
孟琦笑道:“無妨,他現在躺在醫舍連解手都不方便,還能翻什麼浪呢,隻要不讓他和外界交流,一切都好說。”
索隆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孟琦所做的一切決定自有他的理由。
孟琦一路又趕回禦花園,這便見到宮女蘇靈兒坐在池塘邊,一片一片地揪着花瓣,然後丢進池水中。
孟琦蹑手蹑腳,走到蘇靈兒的身後,突然抱住蘇靈兒的細腰。
“啊。”蘇靈兒吓得尖叫一聲,花容失色,等她轉過頭,看到孟琦時,嗔怒道:“陛下,你吓死奴婢了。”
“我看你剛才差點掉進池塘中,趕忙出手相救,你這不感謝我,還要怪我吓到你,真是沒一點人情味。”孟琦一本正經道。
蘇靈兒撲哧一笑,道:“陛下,你可真會胡說,我哪有差點掉進池塘中。”
孟琦指着池邊一瓣落花,道:“你看,風能把這花瓣吹進池塘中,你這柔比花瓣的嬌軀,自然也容易被風吹進池塘。”
蘇靈兒又笑起來,笑靥如花。
不遠處的索隆冷面看着孟琦調戲宮女,心中不禁嘀咕,這皇帝真的做好了禦敵的準備了嗎?
此時百裡之外的南澶郡,已經高高揚起造反的旗幟,隻待吉時,便揮軍直上武陵郡。
大軍将營中,孫慶春看向周圍官員和貴族家主,道:“前幾日,郭大人給我來信,讓我推遲三日起兵,那時我就起了懷疑,就在昨日,我接到消息,郭大人竟然已經被那皇帝小兒扣押了。”
“孫大人,那之前郭大人的來信就是皇帝的把戲咯?”
“非也,也有可能是郭大人在被抓之前,放出來的消息。”
“那現在距離約定好的起兵之日隻剩下兩天,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孫慶春笑道:“現在不管那封信到底是出自誰手,我們要以奇制變。”
“怎麼個以奇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