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短暫的緩解後,沐玙璠又問:“你說我們是一對夫妻,那麼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結婚的?”
蕭湘娥聽了之後,她思緒一下子拉回到六年前,不由自主地道:“婢子與殿下自然是成親之日才相識,那日是太康十三年八月初五,婢子有幸嫁與殿下,當日,鑼鼓喧天,爆竹齊鳴,花紅柳綠,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婢子頭戴金花八寶鳳冠,纓絡垂旒,身着火紅色嫁衣,肩披五彩雲霞帔肩,下着百花裥裙,穿着大紅繡鞋,與殿下三拜九叩,共入洞房,那是婢子此生最幸福的一日,婢子至今記憶猶新。”
沐玙璠皺眉道:“太康十三年是哪一年?聽着怪奇怪的。”
蕭湘娥被他的無知無趣拉回到現實,悻悻然道:“太康十三年就是六年前。”
沐玙璠有些不理解,問:“為什麼六年前叫做太康十三年?”
蕭湘娥解釋道:“太康是我大興朝當今國主的年号。”
沐玙璠又追問:“年号?哦,這麼算來,那今年就是太康十九年了?”
蕭湘娥搖搖頭道:“不,如今是元隆二年,三年前,我大興與中原的大齊交戰失利後,尊大齊為宗主國,自此我大興削國号,降國制,去歲,鄭灏代齊而立,國号大鄭,改年号為元隆,即元隆元年,而我大興依照前事尊大鄭為宗主國,随制今年應為元隆二年。”
沐玙璠有些糊塗了,抓頭撓腮地道:“什麼大興,什麼大齊,又是什麼大鄭,亂七八糟的,不說這些了。說些其他的吧,對了,我有父母嗎?”
“自然有,殿下之父正是當今國主,殿下之母便是當今國後。”
“哦,國主,國後,那他們都叫什麼名字啊?”
蕭湘娥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猶豫了半晌。
沐玙璠有些奇怪,問:“難道他們都沒有名字?”
蕭湘娥笑了笑,看了看四周,隻看見沐厚德遠遠的跟在後面,并無旁人,便将那誘人的紅唇湊到沐玙璠耳畔,輕聲道:“國主國後名諱不可輕易說出口,否則視為大不敬,國主名瑧,表字景玉,國後尊姓佟,小字葉曼。”
沐玙璠點點頭,哦哦了幾聲,便叫蕭湘娥将他父母的姓名在他手心上寫了一遍,這才作罷。
沐玙璠又問:“既然我們是夫妻倆,那麼我們有沒有孩子啊?”
蕭湘娥滿臉幸福道:“有啊,我們孩兒牤奴已經四歲了,明日婢子便将牤奴接過來給殿下看看。”牤奴是他們孩子沐重川的乳名,是他們之間愛情的結晶,所以每次見到或提到他們的兒子沐重川,她都掩飾不住滿臉的幸福。
沐玙璠又是點點頭,哦哦了幾聲,喃喃地小聲自語道:“我有個孩子,我居然還有個孩子!”
蕭湘娥拉了拉入了神的沐玙璠,問道:“殿下,殿下說什麼?”
沐玙璠回過神來,道:“哦,沒什麼,對了,今天下午,跟你說悄悄話的那四個人都是什麼人啊?”
蕭湘娥溫柔地白了他一眼,笑道:“其中一人是婢子之父,名諱晏,表字宗君...”
沐玙璠皺眉道:“什麼表字表字,你介紹别人姓名時,怎麼老是說表字,表字到底是什麼啊?難道是婊子?”
蕭湘娥被他弄糊塗了,答道:“表字是用于同輩人稱呼之用,同輩間直呼其名,猶顯不恭,是以男子成年之後便取一表字,以供同輩人稱呼之用。”
沐玙璠似乎明白了,哦哦了幾聲,道:“哦,你繼續往下說吧。”
蕭湘娥想了想,繼續說:“還有其中一人,是奉禦花乘舟,其表字婢子不知,便是他第一個為殿下診斷出殿下患有離魂症。還有另一人,是太尉成峤,表字梓皎...”
沐玙璠又插嘴問道:“太尉又什麼?”
蕭湘娥解釋道:“太尉是三公之一,三公者,有太尉、司徒、司空,是我大興地位最尊顯的三個官職,婢子之父有幸以司徒緻仕。”
沐玙璠哦哦了幾聲,回頭看了看後面的沐厚德,問道:“那後面的那位又是誰啊?我吃飯,他還給我嘗...呃...嘗什麼來着?”
“嘗膳,這是宮中規矩,殿下是監國太子,是未來國主,地位尊崇,為防止有敵人或者小人暗中加害殿下,所以由殿下每次用膳,都由專司嘗膳的内侍先行嘗膳,以防萬一。隻是今日事發突然,殿下患病之事不能傳入他人之耳,所以這才由沐厚德為殿下嘗膳。”
“那麼他和我有關系嗎?為什麼老是跟着我們?”
“沐厚德是殿下的貼身内侍,自然随時跟在殿下身邊,他自幼便侍奉于殿下左右,原喚作張文,自殿下被國主立為監國太子,國主感其忠厚,便賜予國姓,更名為厚德。”
“貼身内侍?什麼玩意兒?”
“内侍即是宦官。”
沐玙璠想了想,自言自語道:“宦官?宦官?”
“啊!我想起來了,宦官是不是那玩意被...”
沐玙璠說着說着有些口不擇言,還做了一個切掉的動作,又猛然地想到跟他說話的是位大美女,他忙收住了快要出口的髒話,悻悻地放下手勢。
可是蕭湘娥顯然已經聽懂了沐玙璠的話,也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俏臉頓時羞得通紅了。
不知何時,夕陽已經西下,突然間,空中響起鼓聲,沐玙璠被這鼓聲吸引住了,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蕭湘娥笑道:“此乃暮鼓之聲,酉時一到,則鼓聲響起,關閉城門,開始宵禁,商戶打烊,行人歸家。”
沐玙璠似懂非懂地哦哦幾聲,道:“原來是暮鼓之聲。”
蕭湘娥想起成峤的話,便囑咐道:“殿下是大興的監國太子,身份不一般,所以殿下不可将自己失憶的事情洩露出去,否則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明白嗎?”
沐玙璠點點頭,道:“哦,曉得了,隻是為什麼洩露出去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這個後果是什麼啊?”
蕭湘娥想了想,道:“此事十分複雜,婢子一時半刻也說不清,道不明。簡而言之,殿下是大興的未來國主,有很多人想加害殿下,是以殿下日後定要事事小心。”
沐玙璠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加害我呢?”
蕭湘娥道:“因為殿下的身份啊,他們有些是為了謀奪皇位,有些是為了高官厚祿,有些是為了想侵占我大興的江山...”
沐玙璠忙打斷說:“不要再說了,我大概明白了一些,果然很複雜,我的腦袋瓜子又疼起來了。”
蕭湘娥關切地問:“殿下沒事吧?”
沐玙璠搖搖頭,笑道:“沒事,歇一會兒就好。”
說完,沐玙璠握緊蕭湘娥的手,無聲地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