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玙璠态度強硬地說完那些話以後,便感到頭痛欲裂,額頭上滲出了不少細汗,他一直強忍痛苦着将所有的話說完,一旦說完了,他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辜負蕭湘娥的期望,沐玙璠基本上将蕭晏二人的意思表達清楚了。
沐玙璠總是不習慣周圍人的說話方式,再加上頭痛一直困擾着他,所以想要表達清楚蕭晏成峤二人的意思,對于沐玙璠來說,是難上加難。
在場的所有朝臣都聽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大部分朝臣都有些奇怪,為什麼太子現在變得這麼強硬起來,完全不符合太子以前彬彬有禮的性格,可是既然太子已經發話了,兩殿議事必須設立,看來想要更改,确實不易,再說太子說得很清楚,兩殿議事隻不過處理涉及機密的和重大的政務軍務,對兩院三省六部産生不了多大的影響,所以大多數官員開始接受了太子的決定。
現在,兩殿議事的成員将會成為争論的焦點,因為太子暫拟的成員名單十分蹊跷,有不少本來太子寵信的官員不在其列,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導緻出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
章博和馬彥錄以前都是太子的寵臣,而兩殿議事成員中,恰恰沒有這兩個人,所以本來兩個有嫌隙的人開始走到一起來,先是共同向蕭晏成峤質疑太子的病情,後來又共同反對設立兩殿議事,甚至二人又聯絡了許多大臣,敲響了敢谏鼓,試圖挽回太子對他們二人的寵信,可是事與願違,太子似乎對他們二人一點都不感冒,隻是将他們當作普通的臣子對待,這讓他們感到一絲的恐懼和不安,擔心太子從此不再重用寵信他們。
設立兩殿議事已成定局,不能更改,可是兩殿的成員還可以争取,章博馬彥錄二人不好當着百官的面,親自開口讨要官位,隻能讓自己的馬前卒出面了,馬彥錄稍稍地向身後瞟了一眼,身後不遠處有一位官員會意,立馬拱手向太子施禮道:“禀殿下,臣覺得目下的兩殿議事成員值得商榷,民部尚書馬大人身居高位卻不忘業業兢兢,辦事精益求精,為人和藹可親,理應成為兩殿議事成員之一。”
接着有不少人随聲附和。
章博雖然有些孤傲,但朝中還是有一些勢力的,其中有一人幫章博說好話:“禀殿下,中書令章大人,常侍于殿下左右,對殿下忠心耿耿,既有惠施之才,又有曼倩之智,兩殿議事怎能少了章大人。”
這人說完之後,零零星星的也有一些人随聲附和。
沐玙璠猶豫地看了看蕭晏,隻見蕭晏紋絲不動地坐在胡椅上,沒有任何表示,沐玙璠隻好瞟了瞟成峤,隻見成峤輕輕搖了搖右手,便知道成峤不同意這兩個人的建議,沐玙璠現在有些懵裡懵懂的,對這些朝局一點兒也不懂,隻記得蕭湘娥叮囑過自己,要自己一切聽從成峤和蕭晏的意思,雖然沐玙璠不想成為他們的牽線木偶,可是現在他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情,隻能按照蕭湘娥的意思,聽從成峤蕭晏,因為蕭湘娥說過,成峤蕭晏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事情,絕不會害自己。
想到這裡,沐玙璠又拿出強硬的态度,毅然決然地道:“兩殿議事的成員已經定下來了,不必再議了。”
這句話狠狠地敲打在章博和馬彥錄脆弱的心上,令他們二人腸斷心碎,難道太子真的不再寵信自己了?
就在章博和馬彥錄心碎的時候,沐玙璠又開口道:“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奏上來?”
身為禮部尚書的章博突然想起大鄭使臣将要抵京,覺得是一個大好機會,便拱手施禮道:“禀殿下,大鄭已遣使臣鮑谷出使我國,明日即可抵達我國,臣請殿下安排接見事宜。”
沐玙璠仔細看了看這位奏事的大臣,見他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中上之姿,馬臉,一字眉,眼深小而圓,細眼,鼻如孤峰,口似仰月,耳高輪廓尖。
沐玙璠向一旁的沐厚德使了個眼色,悄聲詢問這位官員的姓名及官職,昨天雖然他也見到過章博,不過印象不深,也不好細問。沐厚德告訴他,此人姓章名博,字世安,官居禮部尚書,兼任中書令,清輝殿學士,是沒有失憶前沐玙璠最恩寵的大臣之一,章博在沐玙璠還沒有被立為監國太子前,由右仆射尤健彥推薦到沐玙璠身邊作為沐玙璠的秘書,因為時時陪伴在沐玙璠身邊,在加上年齡與沐玙璠相仿,比較談得來,所以在沐玙璠被立為監國太子後就提升了章博的地位,遷禮部尚書,知制诰,參與機密要事。
聽完沐厚德的介紹,便道:“章愛卿,你是禮部尚書,接見禮儀應該是你的分内之事,你有什麼建議?”
章博身體微微一動,忙奏對道:“禀殿下,我泱泱大興,禮儀之邦,接見禮儀自有定制,外邦使臣出使我國一般由鴻胪寺負責接見即可,隻是大鄭乃我國的宗主國,不可與一般外邦待之,微臣建議太子殿下親自帶領朝中一幹重臣接見大鄭使臣,以示尊重。具體事宜,微臣具書于奏章之中,請殿下親覽!”說完章博就從袖中取出一份奏章,雙手奉上,侍中田麟雙手接過奏章,将奏章呈給沐玙璠。
沐玙璠翻看了幾下奏章,幾頁密密麻麻的字,讓他感覺是在看天書,合上之後,想了想道:“呃,這個鴻胪寺,有沒有負責人在?”他一下子忘記了鴻胪寺的長官該如何稱呼了,隻好這樣問了。
殿中大臣們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着,這時左邊有一位五旬左右的大臣持笏向沐玙璠施禮道:“微臣在!”
沐玙璠向沐厚德使了使眼色,沐厚德會意,忙低聲地向沐玙璠說了說這位鴻胪寺卿的情況,原來這位官員姓闫名虛,字行縱,馮翊人,同韋夫達一樣,也是北方人,為避戰禍而南下至此的,他雖然身居九卿之一,但是鴻胪寺卿一般隻負責朝會、朝廷宴席、祭祀等禮儀以及接待外國使臣事務,一般不涉及朝廷機密,不掌握朝廷實權,由此可見國主是相當忌憚從北方來投效的官員,不過當年彭韋二黨相互傾軋時,他沒有參與其中的争鬥,所以章博和馬彥錄與闫虛并沒有什麼矛盾,這也是他們三人前天晚上能夠走到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