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已經當了甩手掌櫃,大興的未來隻能依靠太子了,隻要太子性命無憂,成峤有信心去輔助太子,讓大興漸漸強盛起來。
成峤正言對花乘舟道:“雖然殿下玉體已然康健,爾等亦不可輕率大意,殿下身系我大興的安危,不可有絲毫疏忽,你要小心伺候。殿下身患離魂症一事,更關系到我大興的安定存亡,你要緊守機密,不可洩露天機,殿下日後的醫藥膳食都由你一人負責,如有任何差池,唯你是問。”
花乘舟戰戰兢兢地小聲應諾,一會又吞吞吐吐地問道:“下...下...下官遵...遵...遵命,隻是...隻是...隻是...下官近日才入尚藥局,晉升為侍禦醫,資...資...資曆尚淺,恐怕...”
成峤看了看蕭晏,蕭晏點點頭,成峤便道:“此有何難?随後本官與蕭司徒、太子妃以太子之名發一道令旨到尚藥局,說你醫術高超,今日殿下偶患小癢,昏迷不醒時,經你精心診治,殿下玉體大好,特命你繼續為殿下診治。”
花乘舟唯唯諾諾地稱好。
蕭晏撫着花白的長須,饒有興緻地看了看花乘舟,又給成峤使了一個眼色,蕭晏在沐厚德的攙扶下和成峤一起避到了一側,悄聲耳語了一會,又請太子妃過來,四人又是悄聲嘀咕一會之後,沐厚德便出去了,片刻又回來了,手中還多了一個精緻的金盒子,沐厚德小聲地對其他三人說了幾句話之後,四人都同時望向花乘舟,令花乘舟惶恐不已,忙低下頭。
暖閣内異常安靜,花乘舟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瞟向那四人,隻感覺到成太尉跪坐在一桌案旁,俯首執筆,好像在一張絹帛上寫着什麼,而蕭司徒在沐厚德的攙扶下看着成太尉執筆寫字,嘴巴還不時動了幾下,半頓飯的工夫,成太尉放下狼毫,而太子妃從那個金盒子中取出一方類似大印的東西,遞給成太尉,成太尉朝那金印上哈了幾口氣,重重地按在桌案上那張絹帛之上,成太尉、蕭司徒、太子妃相互對視一番,似乎很滿意的樣子,此時四人又同時望向花乘舟,花乘舟馬上惶恐地收回餘光,就像一位色狼偷偷地盯着一位美女身上那對高聳插雲的兇脯時,卻被那位美女發現了一樣,而惶恐不安。
當蕭晏滿面笑容的走向花乘舟,讓花乘舟感到渾身不自在,第六感告訴花乘舟,肯定不好的事情将要落在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蕭晏對花乘舟道:“花禦醫妙手回春,治好了殿下的玉體,應該有所賞賜。”
花乘舟忙惶恐的推辭道:“不敢,不敢,此乃下官應盡之責,何敢受賞?”
蕭晏沒有理會花乘舟,對花乘舟唱到:“有太子令旨下,侍禦醫花乘舟接旨。”
花乘舟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忙屈膝跪地,左手按着右手,拱手于地在膝前,慢慢地将伸頭到手前地上,額頭碰到地面,等待蕭晏念旨。
此時蕭晏雙掌朝上,恭恭敬敬地伸向成峤,成峤亦是恭恭敬敬地用雙手将那張蓋了大印的絹帛傳到蕭晏雙掌之上,蕭晏展開絹帛,念道:“侍禦醫花乘舟,妙識陰陽,巧知方寸,洞明醫道,謹按名方,國之良醫,可進尚藥奉禦。其妻花柳氏,慈惠有聞,訓有義方,著美家聲,以賜其号,可封廣德縣君。其子雨航,聰慧異質,才賦優異,迥越拔萃,孝悌為行,可拜童子郎。”
花乘舟驚了一身疙瘩,頓時僵在那兒,紋絲不動,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喜是憂。按照大興的醫官制度,侍禦醫是從六品上官階,而尚藥奉禦則是正五品下官階,相當于連升了三級,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更何況是六尚局的奉禦一職,一般都是由皇親國戚或皇帝的寵臣擔任,從未見過讓一位背景不深的官員擔任(注:六尚局包括尚食局、尚藥局、尚衣局、尚舍局、尚乘局、尚辇局,是專門負責皇帝的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的官署機構,屬殿中省,此時的六尚局已經與前朝不一緻,前朝六尚局分别是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寝﹑尚工,都由宮中的女官執掌,而如今大興的六尚局中除了尚衣局和尚舍局依然是女官執掌,其他四局都不是女官執掌)。而且還诰封了他妻子為廣德縣君,妻随夫品,因為大興隻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員之妻有資格封為命婦,五品及以上官員之妻受封為命婦稱之為縣君,花乘舟和他妻子祖籍都是宣州廣德縣,所以才诰封其妻為廣德縣君。同時還進封了他的兒子花雨航為童子郎,童子郎是有品級的,正九品下,兒童一旦被舉薦為童子郎,就可以當官了,如果表現優異的話,甚至可以擔任禦史、郎中等官職,一般童子郎都是由朝中有聲望的人舉薦,舉薦的童子也必須有真才實學、遠近聞名的,即使花雨航在花乘舟眼中也是十分的聰明了,但是在京城金陵之中,比花雨航更有才華的大有人在,為何單單要舉薦花雨航為童子郎呢,顯而易見,是為了堵上花乘舟的嘴,一日之間,能封妻蔭子,在大興也算是蠍子拉屎,獨(毒)一份了。
蕭晏見他一言不發,如中了定身咒,跪定在那兒,便咳嗽了幾聲,道:“花奉禦,此乃太子殿下厚賜,還不趕快拜謝殿下。”
花乘舟驚醒了,忙再拜稽首,稱謝。
其實花乘舟心中十分清楚,并不是因為自己的醫術高超而得到他們的賞識,而是因為自己卷進了這場難以擺脫的風波之中,為了他這個知情人不要将其中的秘密洩露出去,所以他們才使用這些懷柔手段拉攏他,連升三級,封妻蔭子,就是為了讓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去守住太子身患離魂症的秘密。花乘舟還隐隐覺得事情絕對沒有怎麼簡單,僅僅加官封妻蔭子就能令他死心塌地服從他們的命令?後面定有更大的陰謀在等着他。
正如花乘舟心中所料,事情真的沒完,蕭晏接着又道:“花奉禦,明日巳時令正花柳氏和令郎花雨航必須入宮受封,不可誤了吉辰。”
花乘舟忙點頭唱諾。
太子妃又開口道:“早聞花奉禦妻廣德縣君亦善岐黃之術,本宮已有三個月之孕,可最近幾日,本宮總覺得兇悶氣燥,想是痼疾又犯了,恐于胎兒不利,本宮想留廣德縣君在宮中盤桓幾日,一則可向廣德縣君讨教安胎之法,二則可診視一下本宮的痼疾,或許經廣德縣君一番診治,可将本宮多年的痼疾治愈也未可知。而且早聞令郎花雨航聰穎過人,拙子重川愚鈍,若有雨航相伴,必有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