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峤心頭的兩個疑問,或許就是揭開太子中毒之謎的關鍵,太子監國不久,就遭人下毒,其中一定有陰謀,如果不查清這個陰謀,大興的未來很難預料,所以必須要弄清楚太子為什麼會中毒,到底是誰在下毒!
想到這裡,成峤便問道:“不知昨晚送太子回宮,有哪些人?”
沐厚德聞言,便開口道:“回成太尉,有奴婢,還有其他八位擡步辇的內侍。”
成太尉點點頭,便道:“哦,原來昨晚中貴人跟在太子左右!既然如此,本官想請教中貴人幾個問題?”
沐厚德心中一動,忙低頭道:“奴婢不敢,成太尉有何問題盡管詢問!”
成太尉道:“從崇英殿到瑤光宮,期間中貴人可曾離開太子半步?”
沐厚德猶豫了一下,搖頭道:“不曾!不過...”
成太尉急問道:“不過什麼?”
沐厚德道:“昨晚殿下經過昭德殿時,有一位內侍曾攔駕,并向太子耳語了幾句,太子便吩咐步辇進入昭德殿,來至昭德殿外,太子與那內侍進入正殿,留奴婢及其他八位內侍在殿外等候,大約兩刻鐘後,那位內侍扶着太子出殿,并告訴奴婢等,太子方才在殿中多飲了幾杯,有些醉意,想即刻回瑤光宮歇息,奴婢這才扶着太子上辇,擡至瑤光宮。”
成太尉擰眉道:“那位內侍,中貴人是否認識?”
沐厚德道:“認識,是昭德殿一位執事內侍,名喚張丙軍,他平日為人忠厚,是以當時奴婢并未起疑,如今想來,其中确有蹊跷。”
成太尉又問道:“太子從正殿出來以後,是否開口說過話?”
沐厚德搖搖頭道:“沒有,殿下一直靠在步辇的靠背上,如同酒醉了一般。”
成太尉又問道:“除了如酒醉一般,太子是否有其他異樣?”
沐厚德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殿下除了一直未張口說話,一路之上都是醉醺醺的,下了步辇之後,走路搖搖晃晃,奴婢隻好命兩位內侍攙扶着殿下走路。”
成太尉向太子妃施禮道:“禀太子妃,微臣記得飲宴結束時,太子殿下并無醉意,此事中貴人亦可佐證!”
沐厚德想太子妃點點頭,道:“确實如此!”
成太尉繼續道:“據中貴人叙述,在太子殿下返回瑤光宮途中,遇到一位名喚張丙軍的內侍攔駕,并将殿下引至昭德殿,殿下在殿中待了至少兩刻鐘,期間殿下究竟遭遇何事,我們無從得知,隻有張丙軍陪在殿下身邊,從昭德殿出來,殿下便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據此便可以斷定張丙軍有最大的嫌疑。”
太子妃點點頭,她沒有想到太子昨晚居然還有這樣的經曆。
成太尉繼續道:“據張丙軍說,殿下在昭德殿中多飲了幾杯,如此更加奇怪了,究竟殿中有何人如此重要,需要殿下單獨親陪,為何殿下喝醉後一個時辰突然毒發,險些送命,所有疑點皆指向張丙軍,請太子妃速喚張丙軍來此,查清此事。”
太子妃忙命人去傳喚張丙軍。
成太尉又道:“還有昨晚擡太子殿下的八位內侍,需一并傳來,微臣尚需将他們帶走,逐一核對證供。”
太子妃同意應允了。
成太尉說完了這些,随意瞟了一眼沐厚德和花乘舟,忽然發現花乘舟的表情有些異樣,似乎有話要說,便喚道:“花奉禦!”
花乘舟正在猶豫要不要将自己發現的疑點提出來,一時沒有聽見成太尉叫喚他。
成太尉見花乘舟确實有問題,提高了嗓音,又喚道:“花奉禦!”
花乘舟一驚,“啊”了一聲,見是成太尉叫喚自己,忙賠禮道歉。
成太尉道:“本官見你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隐,是否有不方便之處?”
花乘舟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是下官發現一處疑點,不知當說不當說?”
成太尉揮一揮手,道:“此間皆是當事之人,不必避忌,直說無妨。”
花乘舟小心地環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見衆人都看向自己,心中有些打突,想了許久,才下定決心道:“據...據下官診斷,太子殿下似乎...似乎...似乎并無醉酒的迹象。”
花乘舟害怕自己的證供會引禍上身,所以他才一直猶豫,畢竟時隔幾個時辰,他的判斷是否準确,他也不敢确定。
成太尉聽到花乘舟的懷疑,更加肯定了張丙軍嫌疑最大。
很快,前往昭德殿傳喚張丙軍的侍衛回報了:“禀太子妃,小的方才趕往昭德殿,發現張丙軍已死,小的便将張丙軍屍體,以及第一個發現張丙軍屍體的內侍一并帶來了,張丙軍的屍體就在殿外。”
一位年幼的小內侍,滿臉稚嫩和驚恐的表情,見到一身華服打扮的太子妃、成太尉等人,感受到一股股壓力襲來,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上,不敢言語。
太子妃一擺手,侍衛們便退至殿外,重新掩上殿門,跪在地上的小内飾不停地顫抖,太子妃沒有發話,他不敢起身。
太子妃開口道:“起身回話!”
小內侍渾身發抖地爬了起來,形容十分局促。
成太尉問道:“本官問你,你是何時發現張丙軍屍體?”
小內侍斷斷續續地道:“奴...婢...奴婢...半...夜...半夜...起...起夜,看...看見幹...幹爹吊...吊...吊在房梁...房梁之上,那...那時幹...幹爹已經...已經死了。”
成太尉聽完之後,皺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花乘舟,道:“花奉禦,你去檢視一下張丙軍的屍體!”
花乘舟忙施禮道:“喏!”說完,便起身出了大殿,來至殿外的擔架前,掀開蓋在頭部的白布,擡起張丙軍的脖頸,仔細地查看了一下,隻見脖頸上有一道青紫色的瘀痕,相交于頸後,面部青紫,又檢查了死者的四肢和肛_門,應該都清理幹淨了,看不出異樣,花乘舟又取出一枚銀針,在死者的喉嚨處和腹部探了探,并未發現變黑。
做完了所有的檢查,花乘舟重新回到大殿,施禮道:“禀太子妃、成太尉,以下官的檢視,張丙軍确系上吊自缢而亡。”
将小內侍押下去後,成太尉這才向太子妃施禮道:“如此看來,線索就此斷了,看來此事定不簡單,必定早有預謀,微臣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查清此事。”
太子妃道:“既如此,此事有勞成太尉多多費心,将其中的來龍去脈查清,以根除後患。”
随後成峤和蕭晏向太子妃施禮告退,安排組建宣政殿議事和神武殿議事等相關事宜,成峤還将小內侍和昨晚擡過太子的八位內侍帶走,而花乘舟也施禮告退了,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回了尚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