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有豹子?什麼樣的?比之金錢豹如何?”
“小一些,像隻大一點的貓兒,渾身雪白,有些黑點,着實好看。若非我攔着,處弼定要射了它。”
“哎呀,如此瑞獸,不殺的好,不殺的好。大郎仁心,做的好。”
兩人閑聊着,李承乾還給張德倒了一杯妹汁,加了冰糖,放在井水裡鎮過,倒是好喝。如今梅子也能吃,不過能入口的,還得從南方運過來,做成梅汁更是千挑萬選,着實不易。
“聽說還帶了一味妙藥,能治‘瘴病’?”
“都是以訛傳訛,哪有這般神妙。不過是能預防罷了,所費不小,不過天佑大唐,那吐蕃義士,當真令人欽佩。”
“不曾想,這蕃地山野,也有如此英傑,恨不能一見也。”
李承乾輕拍了一下大腿,然後興沖沖問道,“對了,如今長安青鹽繁盛,亦是令人欣喜,大郎可見了那鹽山?”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當真是鹽山鹽海,上天下地,白茫茫的一片,鹽湖毗鄰,各有色澤,更有獨具一格處,色彩斑斓,宛若長虹,美不勝收。”
“羨慕,真令人羨慕!”
太子拍手叫好,眼神閃爍着興奮,“奈何本王去不得,可惜啊。”
“苦寒之地,殿下如此尊貴,焉能親涉險境?”
“将士去得,本王如何去不得?”太子輕笑道。
張德點頭道:“若非将士用命,我等豈能如此惬意遊山玩水,山高路遠,邊軍将士,真英雄也。”
老張一臉欽佩的樣子,演技上雖然有瑕疵,但配合那張略經風雪的臉,還是讓太子感動的連連道:“但願将士皆能榮歸故裡。”
“殿下仁心,臣代十鎮将士感謝殿下。”
李承乾面色一紅,輕聲道:“本王什麼都沒做。隻能在長安為他們祈福。”
“殿下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提攜玉龍為君死,這是将士的心願。”
張德一臉正色道。
太子感動了,然後道:“要是能多為他們做點事情就好了。”
“一人計短。衆人計長。殿下不如尋些沙場名宿,一起商議。”
“本王私交将帥,恐引非議。”
“此事易爾,陛下若是一同商議,焉有聒噪?若有。由他們去。”
老張說的輕松寫意,李承乾動心了。對于改善自家老爹對自己的看法,李承乾還是很努力的。
雖說李董最喜歡的是李泰,而且最近父愛有點泛濫,讓李泰胃口都好了不少。
“隻是……本王若和父皇說起,未必肯來……”
李承乾又擔心了起來。
唉,所以說,就你這瞻前顧後的德行,當不了皇帝是有必然性的!
“殿下無需多慮,若是信得過我。便由我去走動。”張德微微一笑,很溫柔的樣子,“‘瘴病’預防,乃是西北軍國大事,同仁堂已與内府相約供給數目。過個幾日,便以‘紅景天’入藥一事,相邀陛下。”
看到張大郎那溫暖人心的微笑,還有異常給人力量的保證,李承乾幾欲熱淚奪眶,緊緊地握住了張德的手。連忙道:“待有淩雲日,必不相忘操之。”
老張嘴角一抽,心道:就你這麼感性的風格,活該當不成皇帝!忒娘炮了!
“那些沙場名宿。亦要煩勞操之了。”
“小事,皆是叔父友人,不外是行個方便,何來煩勞之說?”
“大郎真能人也。”
“殿下過獎了。”
張德這時候也在盤算着,差不多月中就會有個老魔頭回京,那老家夥在雲夢澤爽的欲仙欲死。這次回來,會被放在關洛之地做刺史。
這事兒是史大忠免費提供的情報,據說很有可能是同州,而且另有嘉獎。
老魔頭身為四大天王之一,在李董心裡的地位,果然非同小可。像李勣這麼能幹的人,基本上隻能做牛做馬,而老魔頭在雲夢澤搞麻料轉口貿易大賺一筆就不說了,丫還硬生生地宰了馮盎一刀,馮老頭結果半點屁話都沒有,老老實實給了灰糖過路費。
人無橫财不富,萬古真理啊。
上輩子打副本開團,最富的不是土豪,而是黑金黑裝備的賤人……
而唐朝人,雖然沒玩過網遊,但黑金黑裝備這種天賦技能,有些貨色一出生就點了的。
辭别李承乾,老張琢磨起來:“老魔頭可以有,不過光老魔頭不行啊。”
“哥哥,自太子那裡出來,哥哥仿佛就有心事?”
安菩是全程圍觀的,他腦子直,根本沒聽出來那些弦外之音。
“就是一些瑣事。”
張德敷衍着,然後就看到一道坊牆被人砸了個口子出來,裡頭飄來了酸甜香氣。
“這是什麼,倒是好聞。”
“哥哥少待,我去看看。”
安菩策馬過去,在馬背上隔着坊牆抱拳問道:“叨擾,那小娘,不知你這院中,是何物事,竟是好聞。”
“是個吃食,熬了一鍋白糖,裹的山裡紅。郎君家中若有小娃,倒是可以買一些,甚是開胃。”
“與我一袋則個。”
“一袋要十文。”
“要了。”
“多謝郎君關照。”
“請了。”
安菩隔着牆洞,拿了一袋,然後到了張德那邊,給了一支奉送的竹簽子:“哥哥,是糖裹山裡紅。”
張德低頭一看,這不是包子臉之前吃的麼,小屁孩最愛吃這個。
小屁孩?
老張一愣,然後笑了起來。
“哥哥,怎地笑了?”
“哎呀,這山裡紅酸酸甜甜,真好吃。”
“我再去帶一包給大人。”
安菩很是孝順,這光景還記得他那個整天酗酒的爹,等他買好後。張德道:“大郎,吾還有一事要去南城外,你先回去吧。”
“哎。”
安菩調轉馬頭,然後抱拳道:“哥哥就此别過。”
“去吧。”
揮揮手,張德目送安菩離開,這才騎着黑風骝,奔城外五莊觀去了。
不多時,到了秦瓊家中,門口老仆一瞧是張德,便是喜出望外叫道:“小郎,小郎,快看誰來了!”
“駕!駕!駕!衆将聽令,前方山高林密,恐有伏兵,命将士背薪負柴,燒山探路!”
院子内,一個如玉小娃騎着一匹棕黑果下馬,手中拎着竹劍,正在那裡呼喝指揮。廊檐下,一婦人正坐在椅子中,面帶微笑織着毛衣。
“哎呀!操之哥哥!”
還在矮種馬身上的秦懷道一瞧是張德,頓時趴着下馬,結果摔了個四腳朝天,讓院子一群人緊張的都要湊上去。
織毛衣的婦人吓的臉色一白,手中東西一扔就要過去,卻見張德哈哈一笑,上前把秦懷道抱了起來,舉的高高的問道:“猜猜我帶來什麼好吃的?”
秦懷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張德:“可是肉幹?阿月渾子?還是蜜棗子?”
“你看。”
老張把他甩在脖子上騎大馬,然後一包糖漬山裡紅放在了頭頂上,讓秦懷道輕松拿了吃。
“哎呀,真酸……真甜……哎呀,又酸又甜……”
小家夥一會兒眯眼睛一會兒睜眼睛,逗的全家嘻嘻哈哈。
婦人嗔怪道:“便是大郎最會逗他。”
“嬸嬸莫非要學房公家的醋壇子?”
“又來作怪!”
笑罵間,正廳門口一條精瘦巨漢出現,沖張德道:“大郎怎地來我這裡?”
“便是送個零嘴兒,讓這虎頭過過瘾。”
說罷,張德将秦懷道放了下來,抱在手裡,笑着說道。
秦瓊笑了笑:“進屋說話。”
“好嘞。”
張德把秦懷道放了下來,然後道,“哥哥和你耶耶說會話,莫要一會我出來,你便吃光了。”
“記得給我留點啊!”
老張箭步跨過門檻,回頭沖秦懷道做了個鬼臉。
“就吃完!就吃完!一個都不留!”
秦懷道同樣做着鬼臉。
進了屋,秦瓊披着長衫,随手指了個椅子:“坐吧。”
“有何事?”
老張看了看左右:“事密,隔牆有耳耶?”
秦瓊一愣,起身道:“随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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