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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戲弄山鬼

神與旗與十二國 灼零 11066 2024-01-31 01:12

  “嗖!”一發飛羽如光梭一般,飛快地射向了目标。

  “命中!”劉谕心頭暗喜。

  “嘁,這麼近的距離我都可以命中。”文秀在一旁潑冷水。

  “我可是正中紅心。”

  “你是男人,自然要比我強一些。”文秀說道。

  “奇怪了。”劉谕收起弓,“你不是一直以不輸男人自居嗎?”

  “我的意思是在智力和才華上不輸,而不是在武力上不輸。”文秀回答道。

  “這怎麼說,曆史上不是一樣有女武神的嗎?”

  “蠢材,出了一個女武神就代表在武力上女人不輸男人了?那男人裡出了一個弱……不行,那你們家族出了一個弱智,就代表你們家全都是弱智了?”文秀本來想拿全體男人舉例子,後來她想了把這個地圖炮可能會招緻什麼詛咒,比如三十歲之後嫁不出去之類的,就改口說了一個可能十幾歲就會招緻死刑的例子。

  “好像有點道理。”劉谕非但沒有計較,還深以為然地思考了一下。

  兩個人已經在這裡訓練了接近一個月的民兵,有宮廷武士的教導,民兵的訓練進度都很快。基本上人人都能拿出弓箭,就算不上陣殺敵,也能打打獵,射殺一下野兔。

  “你說我們這支部隊有戰鬥力嗎?”文秀看着在這裡練習弓箭的民兵們說道。

  民兵裡的一個個弓箭手張弓搭箭,随後發射出去,緊接着或而命中靶心,或而因為力道不足或者瞄準不精确,沒有射中。

  總而言之,他們來到這裡有一個月了。

  士兵是一個月能訓練出來的嗎?有的将軍真的有這種才能,但顯然,文秀和劉谕,包括他們領過來的四名武士在内都不具備這種才能。

  更何況是弓兵這種兵種。

  弓兵是一個遠程兵種,地位略低于術士,但是因為術士實在是太少了,各個國家都寶貝得不行,弓兵也就大肆橫行,成為當世主流遠程兵種。

  作為一個遠程兵種,射程幾乎是弓兵的命。而且如果想要弓兵能夠在安全的環境起到效果的話,弓兵的射程應該能夠超過自家的部隊,這樣就會避免誤傷。所以想要短期時間内培養出一隊優秀的弓兵幾乎是不可能的,此外,命中率對于一個弓兵來說也有着很重要的意義,在那種抛射環境下還能夠保持有效命中率的戰場神射手遠遠比那些閉着眼睛瞎逼亂射的弓箭手強得多。

  因而,弓兵是一個很奇特的職業,上限高,下限也低。

  “應該有吧?”劉谕看了看周圍的民兵,他們其中已經有人能輕而易舉地擊中十丈以外的目标了,這對弓兵來說意味着合格。

  “我不是說對抗中土人類,我是說對抗蠻族。”文秀說道。

  劉谕沉默了。

  蠻族的均等實力是多少,他一點都不清楚,他隻知道一百個弓箭手齊射,也絕對傷不到陳神分毫。

  至于說為什麼拿陳神舉例,因為陳神是劉谕認識的唯一一個蠻族。

  “好像沒有絲毫勝算。”劉谕說出了他的直觀感受。

  文秀也是點點頭表示贊同,而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緊接着,文秀改口道:“也不一定,我們拿陳大人做假想敵确實沒有任何勝算,但是如果樂正權所說的屬實,陳大人在蠻族也是最頂尖戰力,那說不定有戲。畢竟蠻族人都不穿戰甲,皮膚裸露在外面,弓箭應該能夠奏效吧?”

  “沒有戲的,蠻族人身體太強橫了,這種箭矢離遠了隻能對他們造成疼痛感,根本刺不穿。我聽二師父說,蠻族人的身體浸泡過力量泉,堅硬得像是铠甲一樣。”劉谕皺着眉頭說道。

  “那我們是不是白費功夫了?”

  “不可能。”劉谕仍舊皺着眉,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大師父不可能讓我們白費功夫的。”

  “大師父大師父樂正先生樂正先生。”文秀嘟嘟囔囔,向劉谕表示自己的不滿,“尊師重道固然是好事,你未免也過于‘尊敬’他了吧,你這種狀況都已經近乎是盲目崇拜了。”

  “我并不是因為他是我師父才在尊重他,而是因為尊重他才心悅誠服地叫他師父。”

  “尊重?他有什麼值得你尊重的地方?”

  “他很自信。”

  “那是他偏執,他從來聽不進去别人的勸。”

  “他有能力,這就叫自信。”劉谕說道,“弱小還不聽勸的,才叫固執。”

  “不是固執,是偏執,偏執和固執不一樣,偏執在我看來是一個中性詞,是衆多性格中的一個……”文秀糾正了劉谕的說法,“哎算了,反正你已經是入魔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不和你講了。”

  “不是入魔了,你對樂正師父一定還有什麼誤解。”劉谕想要繼續給文秀解釋,但文秀擺着手推辭,兩人這麼一追一趕,不知不覺就跑到了村子的外圍。

  馬蹄聲嗒嗒嗒地響起,劉谕和文秀幾乎是同一時間警覺到。

  “是來福嗎?”劉谕問道。

  “好像不是,來福騎得是我的那匹棗紅馬,那匹馬的馬蹄鐵是特制的,我聽得出來聲音。”

  每隔一段時間,來福都會去主城采購一些零食,因為聽說文秀喜歡糖葫蘆,于是在劉谕的堅持下,樂正權開通了和帝都的貿易商道,主要活動就是采購零食。

  沒想到劉谕無心插柳之行竟然就這麼拉動了内需,這些外來的千奇百怪小零食竟然成了一時間的主流商品,為了購買這些商品,原本自給自足,不需要貨币的農民們不斷地工作,一時間生産力全部都聚集到了城鎮建設上。

  好在這裡的農民本來就多,十五年的發展,這個村子已經有了規模宏大的人口基礎,能幹點的中年人老年人繼續在家裡耕種土地,年輕人負責搬磚建造房屋,同時不少人開始在主城建造商店,按照指示買賣必需貨物。

  雖然禾渚郡主城還沒有建造出城牆,城内以後可能會出現的治安問題還有待加強,但現在已經呈現出了很繁榮的景象。

  禾渚郡的土地也被利用了起來,樂正權專門為禾渚群妖在北方安置了一處居所,同時也修了一條路,暫時安置下來了他們。

  怎麼說他們也算是建設城鎮的大功臣,不能不妥善安置了。但樂正權并不想讓他們就這麼在這裡一直停留下去,他找了一個時間和元嫣商量了一下,想要把禾渚群妖送回朱業。元嫣從未去過在朱業,也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樂正權和她簡要地描述了一下之後,她也就默許了。

  因而再過一段日子,民兵們就會護送這些幾乎沒有戰鬥力的妖物去朱業,大證和朱業國其實還有一塊接壤的地方,隻不過接壤的位置在長城上。有了劉谕的符節,一路上的關隘一行人都能通過,也算是對群妖最妥善的安置――在人類的國度,他們不可能好好生活的。

  理想主義者總是希望人和妖一起生活,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就好像沒常識的主人想要貓和狗合好不打鬧,懶得管孩子的大人希望自己聊天的時候把孩子給其他他自己都不認識的孩子那邊,讓他們友好相處。

  這憑什麼辦得到嘛,你把一罐牛奶倒到水裡一時半會兒都不能勻散融入,人和人之間本來就存在着差異,想要獲得認同感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你把人和妖聚集到一起,讓他們和平相處?樂正權隻能說,存在個例,整體方面絕不可能。

  總而言之,無論如何。四個月建成一座城,這種近乎奇迹的事情,樂正權辦到了。

  劉谕和文秀現在,就站在這座城下。

  之前那匹馬帶來的消息,是要他們來一趟主城,具體是什麼事情沒有說,但劉谕對樂正權的話可以說是唯命是從,文秀也隻能跟過來了。

  “僅僅是過了一個多月,這個城市又繁華了一些。”文秀驚歎地看着周圍的建築,“妖怪的建造水平這麼高嗎?這種工藝已經可以媲美最高等級的高級的木工石匠了。”

  “最高等級的木工石匠可不會止步于這種平民房,最頂級的木匠石匠會去建造富貴人家的宅院,甚至是皇宮。那可比這些建築宏偉多了。”劉谕自小從皇宮裡長大,對于宏偉的建築,他可是了解很多的。

  “我其實一直想問,你方便說一下你的世家嗎?”

  劉谕一怔,随後搖了搖頭:“我們家很大的。”

  “當然,你姓劉,背後肯定是一個很龐大的家族。”帝王的姓氏都是劉,那麼劉的背後,肯定是一個又一個龐大無比的大家族。

  劉也因而是一個大姓,文秀也因而猜不到劉谕的真實身份。

  “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一些吧。”劉谕緩緩地說道,“不過總而言之,這些都暫時是秘密,家裡人不太希望我把我的身份到處亂說。所以抱歉,即使是你,我也隻能隐瞞。”

  “沒關系的,給你添麻煩,我才應該說抱歉。”文秀點點頭,随後她便岔開話題,兩個人一路東聊西聊,慢慢悠悠地走回了郡守府。

  經過修繕的郡守府仍舊是主城最豪華的建築,劉谕走進去以後,下意識地以為自己走錯了屋子。

  “這是什麼地方?我們走錯了?”劉谕瞠目結舌。

  “郡守府,沒走錯,我進門之前特意看了兩次牌匾。”文秀目瞪口呆。

  正巧,這個時候走過來一個人,而很不巧的是,這個人是謝公柳。

  本尊。

  他們不認識。

  “你們是……”謝公柳盯着劉谕和文秀的臉,他總覺得這兩個人很面熟,但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他倆是誰了。

  “不好意思我們走錯。”劉谕拉着文秀就往外面走。

  忽然間,謝公柳仿佛想起來了什麼于是大聲說道:“你們是郡守大人和副郡守大人吧?”

  劉谕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着謝公柳,等待他的解釋。

  “我是樂正權的下屬,你們可能不認識我,不過現在就算是認識了,你們叫我老謝就可以了。”劉谕知道謝公柳這個名字,謝公柳也知道劉谕這個人,他從樂正權那裡聽說了這個年輕的皇子有着什麼樣的品質,因而一番思索之後,他決定暫時隐瞞自己的身份。

  自稱是老謝,其實隻是因為謝公柳懶得起名字,如果對方追問的話,他還是會勉為其難地捏造一個名字的。

  所幸劉谕并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問道:“老謝,樂正先生現在在哪?”

  “在他的書房,這幾天他一直都在那裡。”謝公柳說道。

  “那謝了。”劉谕拉着文秀,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向了樂正權的書房。

  兩人敲了敲門,在得到許可後,劉谕匆忙地推開門,見到了久違的兩位師父。

  “劉谕。”樂正權喊劉谕的名字,就意味着自己目前正在以師父的身份自居。

  “在!”

  “你知道我這次叫你回來是為什麼嗎?”

  “大概是……”劉谕思索了一下,“如果沒有什麼新東西需要專門教學的話,應該就是要把這個城市移交給我來管理了。”

  “是的。”樂正權說道,“目前而言,這個城市的大部分内憂外患已經解除了。這才是一個和平城市,現在交給你治理,也算是對你的第一個考驗。”

  “是!”劉谕激動不已。

  “第二件事就是我可能會離開這裡。”樂正權說道。

  “啊?怎麼會……”

  “不過可能要過幾個月,之後的那段時間,由你二師父教你。我能教給你的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好好體會一下,把這個地區治理好,也算是一份業績。”樂正權說道。

  “是。”劉谕語調很嚴肅。

  “民兵訓練好了嗎?西村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兩個月之内,你把東西村的聚集起來,我要清一色的弓箭手,射程起碼要在十丈以上。”

  “沒問題,東村一百五十弓箭手已經準備就緒了,師父!”劉谕報告道。

  “那你接下來把東村的弓箭手調遣過來,然後把西村選拔出來一百個左右,編制成五個小隊,到時候要用。”

  “幹什麼?”

  “守城。”

  劉谕不知所雲,但是和樂正權說話,不知所雲可以說是經常性的事情,劉谕也并不着急。

  “這段時間,你随着自己的性子繼續發展這個城市。這塊土地平坦而且處在一個交通樞紐,我感覺你怎麼折騰都不會太差。”樂正權說道。

  “這次回去,父……父親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

  “也别太自以為是了,你的敵人也很強大。”樂正權說道。

  “但是我有信心。”

  “信心不是說出來的,今天我就把這個城鎮移交給你,昨晚這件事之後我們可能就會很少見面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一個人調度。到那個時候,你就把這個城市變得更加繁榮,然後把你的信心拿出來給我看吧。”

  “一定!”

  樂正權站起身,走到劉谕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劉谕鄭重地握緊了雙拳。

  “加油。”

  “是!”

  樂正權接下來把手續全部辦好,把之前鎮子裡發生的一些事情全都告訴給劉谕,之後還安排謝公柳保護劉谕的安全。

  至于說他本人,則是帶着陳神離開了禾渚郡。

  約莫在幾天前,他收到西村的報告,說禾渚郡的西部出現了一些強盜,還有妖魔鬼怪作祟,西村人要求樂正權肅清掉那些人,否則他們就拒絕加入禾渚郡。

  樂正權不是那麼好威脅的人,他一封書信寫過去,要求他們把“要求”兩個字改成合理的字,然後把威脅條件改改,否則自生自滅,到時候押收土地,埋都不給你們埋。

  西村人本來就沒怎麼讀過書,他們知道信的内容後一個個抓耳撓腮苦思冥想,不知道樂正權這個人到底應該怎麼對付。最後還是萬事通高啟正把信改了改,改成西村願意加入禾渚郡,同時以禾渚郡下屬地區的名義請求樂正權支援西村,樂正權這才答應。

  他倒也是不知道這群山賊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畢竟他覺得禾渚郡現在還是很貧瘠的地方,山賊就算搶也搶不到這裡。不過西村既然這麼說,他也就要去查看一下,以防萬一,他帶了陳神一起。

  他倒不是怕真的有山賊什麼的,如果西村村民心中還有反叛的念頭,樂正權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們完全粉碎掉。

  樂正權對西村的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為了西村土地繁榮,他甚至還在西村附近安插了四根釘神柱,借此來保佑西村風調雨順。

  如果西村人再不識好歹,想要設計陷阱陷害樂正權的話,那這個道理可就沒這麼好講了。

  時間不多,樂正權也不猶豫,直接消耗了大量的法力縮地成寸來到了目的地。

  目标所在地是一處深山,叢林不算茂密,如果要拿來形容,大概就是五十多歲已經脫發十年了的中年人那樣?

  根據目擊者聲稱,這裡有山魈鬼魅,還有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他們都為山賊所驅使。

  樂正權追問都有什麼樣的妖魔鬼怪,目擊者來來回回就說了一個頭上有獨角,臉上獨眼,五大三粗的巨大妖魔。

  樂正權繼續追問,其餘的妖魔呢?

  “還沒看見,但應該有。”他這樣說。

  樂正權強忍着錘死他的沖動,帶着陳神離開了。

  根據他所說,對方的實力可能僅僅就隻有一個山鬼,和一隊可能被山鬼奴役的山賊。那一切都好說了,樂正權隻需要剿滅山鬼,同時擊潰山賊,任務就算完成了。

  陳神跟在他後面負責幫忙打架,畢竟山鬼是以力量見長的妖怪,如果被很強的某一種山鬼偷襲,樂正權可能會受傷。

  “之後我們不回禾渚郡了吧?”陳神跟在他後面的時候,沒由來地問了一句。

  樂正權一邊撥開雜草,一邊回答道:“不回去了。”

  “之後,就是解放北方軍的行動了?”

  “是的,一切按照我對你說的計劃進行。”樂正權說道。

  “我感覺你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陳神說道,“十五歲……這麼大的野心,這麼周密的安排,而且駕輕就熟,我真的懷疑你之前的十五年都在做什麼。”

  “學習,變強。”樂正權說道,“然後争取活下去。”

  “活下去……?”

  “我師父收了二十多個徒弟,在收我之前,已經死了十多個了。”樂正權說道。

  “還真是……高危職業啊……”

  “被同門師兄弟姐妹殺掉的。”樂正權說道。

  “……”

  “我被收入師門之後,有一個月的保護期,一個月後他們就能對我下殺手了。”樂正權說,“那次差點死掉,是徐南添救了我,之後我就潛心開始修行,也有人暗中對我出手,不過他們低估了我的實力,全都被我殺掉了。在最後期限的一個月内,我殺掉了其他所有人,廢掉了徐南添九成九的功力,然後抹除了師父在他身上的烙印,放走了他。”

  “你師父不會知道你私自放走了他嗎?”

  “他知不知道已經無所謂了,他會默許我這種行為的。”樂正權說道,“他已經沒有辦法掌控我了,之後他對我所說的所有話,都相當一種請求。”

  “為什麼……”陳神覺得這兩個人的師徒關系很複雜,難以理解。

  “我覺得原因有三,一,他覺得有愧與我,二,我已經有獨立思考能力了,三,他那個時候即使是和我動手,可能也沒有勝算了。”樂正權說道。

  “……”陳神竟然,無言以對。

  什麼樣的怪物環境,就能養成什麼樣的怪物。

  “你呢?”樂正權反問,“你這個怪物一樣的力量,以及你的身份,我都很好奇。”

  “我?我比你簡單多了。”陳神笑着說。

  “我不覺得簡單,我反而覺得我的身世比較簡單。”樂正權說動啊。

  “那就比比看吧。”陳神微笑,“我是混皿兒,我母親是蠻族人,父親是中土人。母親當時像是蠻族公主一樣的人,你知道蠻族女人也可以當部落領袖嗎?母親招人嫉恨,她的哥哥弟弟們都想殺她……或者說他們當時在自相殘殺,隻不過湊巧輪到我母親了,那個時候作為行商的父親經過,解救出來了在牢籠裡的母親,然後他帶着她逃回了人類領土。”

  “是大證嗎?”

  “朝顔國。”陳神說道,“在那裡,父母生活了一段時間,本來平靜的生活會繼續下去,畢竟有長城在,蠻族人不會進來,但是很遺憾,他們有了我。”

  “父親見母親壞了我之後郁郁寡歡,便到處打聽蠻族的習俗,發現蠻族人會在滿月的時候把孩子放入力量泉,于是他擅作主張,為了讓我母親開心,就帶着我們一家人去了蠻族領地。”

  “應該是被發現了吧?”樂正權揣測道。

  “是的,父母都死了。”陳神說道。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樂正權問道。

  “我舅舅,也就是當時蠻族部落的王,把剛滿月的我丢進了力量泉。”陳神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想讓泉水溺死我,但是很遺憾,一天之後,我自己爬出來了。”

  “你自己爬出來了?”樂正權終于表露出了一種名為震驚的表情。

  “我在裡面泡了整整一天,相當于接受了蠻神完全的祝福,爬出來之後被人收養,過了十幾年,我舅舅聽到風聲,聲稱我還活着,于是就派人挨家挨戶地搜查,我不幸被找到了。”

  “你怎麼跑出來的?”

  “他們當着我的面殺了我養父母,我很生氣,就搶了他們的兵器,一路殺。那些武器好像和我心意相通,我拿到他們的一瞬間,就知道怎麼使用他們,很親切,就好像老朋友的久别重逢。”

  “你從蠻族部落的中心一路殺出來了?”

  “是的,我不認路,就一路朝南走,因為我媽媽長得很文靜,很不像蠻族人,我爸爸也是書生氣質,走到關口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我是失散在外的大證人……”

  “等等,你是怎麼會說中土話的?”

  “我養父母是大證行商,我現在中土話說得比蠻族語還好。”陳神說道。

  樂正權呆住了。

  “很平常的經曆吧。”

  “平常個鬼啊……你真的是個怪物。”

  “不然,如果說論怪物的話,你更像是個怪物。”

  “不不不還是你比較怪物一點。”

  “莫要謙虛,還是你比較怪物一點。”

  “怪物。”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

  “沒有争,真的有怪物。”樂正權拍了陳神一下,然後手指指着正前方。

  陰森的樹林深處,一個詭異的眼睛反射出來很亮的光芒,陳神也看到了那道光芒,然後他站在了樂正權的面前,他赤手空拳戰鬥力就很強。

  “什麼人擅闖我們的營地!”一個嘈雜的聲音震得樂正權耳膜生疼,他頗為不悅地給了陳神一個眼神,陳神點頭,倏然化作一道光影,踏着雜草灌木騰躍出去。樂正權也跟在後面,他的輕功雖然不如陳神,但是他有縮地成寸之術。很快,兩個人繞過了那個獨眼,來到了山賊的窩裡。

  那是一個山内洞窟,裡面不算錯綜複雜,外面有一個營地,裡面有各自的房間,如果這些人就是山賊的話,數量可能有一些少。他們之中沒有像頭目的人,應該是被山鬼殺掉了。

  “獨眼大人,有人擅闖我們的營地!”山賊們看到樂正權和陳神繞過了獨眼妖怪山鬼,登時大驚,這些日子被吓破膽的他們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但是山鬼一般情況下是聽不懂人類語言的,他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般情況下想要明白這個指令還是比較困難的。因而樂正權有足夠的時間打量這些人。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山賊的陣容,大概就已經明白了這些山賊和外面那頭山鬼的關系。這個洞口很小,山鬼進不來,山賊也出不去。在這裡睡覺的時候,山賊應該是安全的。

  但他們關系可能不僅僅是敵對,因為山賊頭子已經死了。

  這一窩山賊應該是被山鬼圈養起來了,他們在這裡出沒,隻是因為這裡人比較少,比較安全,這一夥山賊出擊,不為謀财,隻為害命。至于說為什麼,應該就是山鬼的儀式。

  樂正權之前聽說過,這個儀式,是山鬼的成人禮。

  “殺光他們!”樂正權當即下令,活在這裡的人無一不是有取死之道的人,如果沒有,那也是有了。

  “不許殺我的部下!”門外傳來了一個如鐘磬般轟鳴的聲音,小小的山洞之内嗡嗡作響,震得人耳膜發鳴。

  原來是這家夥說的話,這家夥居然聽得懂人話――樂正權轉過頭,看向洞外的山鬼。

  雖然說這個山鬼智商比一般的山鬼高,是聽的懂人話,高智商的山鬼,但是山鬼的智商再高也高不到哪裡去。

  它,卡在了洞口。

  樂正權緩緩地看向陳神:“動手……大不了我們縮地出去。”

  陳神也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然後當即沖上前去,一把搶過某個山賊手中的匕首,然後如穿花蝴蝶一樣在人群中閃亂出現,那些山賊完全喪失了鬥志,也沒有抵抗,一個個像是不會武功的平民一樣站着讓他捅。陳神精通醫理,即使是匕首也能輕而易舉地命中要害。

  而這幾個人現在根本就像是稻草人,站着白白讓陳神殺,陳神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很快,他們連哀嚎都發不出來,一個個躺在地上,抽搐地等待着死亡。

  “完成,我們要去對付一下外面的山鬼嗎?”陳神把匕首往地上一甩,這種劣質的武器他多拿一秒都嫌髒。

  “看情況吧,接下來你不要輕舉妄動。”樂正權說道。

  陳神點點頭,跟在樂正權後面。

  樂正權走到山洞門口,口中發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語言:“&*%……*%……¥……¥%¥”

  山鬼一怔,不再擠壓山門,也對着它說:“*&%%&……%&()&()*&()……*”

  “……”

  “……”

  一頓酣暢淋漓但陳神根本聽不懂的對話過後,山鬼向後退了一步,讓開了一條道。

  陳神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正準備跟着樂正權走出去,卻見樂正權轉過頭對他說:“你打得過他嗎?”

  “還沒有我打不過的東西。”陳神很自信地說道。

  “那你和他打一架,打赢他。”樂正權說道。

  “好的。”陳神走了出去,他沒有問樂正權絲毫有關剛剛對話的事情,因為沒有必要,他很相信樂正權。山鬼的語言陳神絲毫聽不懂,樂正權和山鬼聊了什麼,他也都不知道。

  樂正權剛剛和山鬼聊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樂正權問他在進行儀式嗎,山鬼說是,樂正權說很抱歉打擾到他的儀式,但他不能在這裡進行儀式,山鬼問憑什麼,樂正權說就憑我們比你強,山鬼不信,樂正權就和他打賭,山鬼要求他們赤手空拳,他一個打他們倆,樂正權說一個你都打不過,山鬼又不信,樂正權說那你和他打打試試,山鬼說好。

  緊接着,樂正權就叫陳神和山鬼打一架。

  兩人一妖來到了一片頗為空曠的土地,約架就要找一塊平坦的地方,這已經适約定俗成的事情了。

  到了空地上,樂正權才能夠好好端詳一下這個山鬼。它和圖鑒上的山鬼不一樣,圖鑒上的山鬼四肢是肥大,肚子上還全都是肥肉,雖然天生筋骨強健,但是體型臃腫,戰鬥力并不強。

  這個山鬼體态居然頗為健美,四肢粗壯,也沒有肚子上的肥肉,額頭上的單目都顯得順眼多了,像是後天鍛煉出來的一樣。

  最奇怪的是他頭頂上的獨角,一般成年山鬼的獨角是三節,他還沒有完成成人禮,還不算成年山鬼,這個時候他頭上的獨角就是三節。

  難道說他品種比較優秀?樂正權搞不明白。

  山鬼活絡了一下筋骨,然後用山鬼語說道:“小家夥,我力氣可不小,一會兒要是把你打死了,可要拿你的腦袋去祭祀了。”

  陳神聽不懂,以為他在罵自己,于是也用蠻族語罵了他一句。畢竟他知道山鬼聽得懂中土話,自己直接拿中土話罵他,顯得素質沒那麼好。

  樂正權聽後在内心裡一笑,表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什麼。

  倒是山鬼一怔,又用山鬼語言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他沒說什麼,你這麼磨磨唧唧的,是不是怕了?”樂正權催促他趕緊打完趕緊完事,山鬼應了他這一激,也當即對陳神用中土人類語言說道:“那就說好了,我的力量全部凝聚在這一拳上,你接下我這一拳,就算你赢!”

  陳神冷哼一聲,并不應答。

  山鬼凝神蓄力,然後一拳砸出,陳神瞳孔登時放大,瞬間全身布滿了紫色紋路,隻見他不閃不避,一拳迎着山鬼的拳頭上去。

  兩拳相撞,力道相抵,劇痛順着拳頭向身體傳播出去。但雙方硬是氣都沒喘一下,陳神速度快如閃電,一拳擊出卸去對方全部的力道之後,又是一拳将山鬼打翻在地。

  山鬼搖搖晃晃爬了起來,卻見陳神站在他的對面,傲然地看着他。

  “我若閃躲,你必然不服,我的武道遠不止于此,你斷赢不了我。”陳神說道。

  “我赢不了你。”山鬼不是很擅長中土語言,盡管他有很多想要問的,但是他組織不起來語言,不能對陳神說出口。

  “既然你赢不了我們,你就要聽我們的話。”樂正權用山鬼語對山鬼說道。

  “你要我做什麼?”

  “離開大證,去北方蠻族的領地。”

  “那是哪裡?”

  “你往北走,有一個長城,把我給你的符節給他們看,讓他們放你出去,你就去北方蠻族,通過殺蠻族人來獲得他們的頭顱。山鬼的成人禮我也有所了解,你祭祀給先祖的頭顱主人生前越強大,你獲得的力量就越多。”樂正權說道。

  “那個地方的人很厲害嗎?”

  “他就是那個地方的人,肯定很厲害。”樂正權指了指陳神。

  “那我去!”山鬼看了一眼陳神,興奮地拿起樂正權剛剛從須彌之術裡拿出來的符節――完全沒有思考陳神比他厲害那麼多,他打不打得過蠻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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