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知道叫做我以為你知道,現在的陸鴻就是這種情況。
他本是墨家傳人,但戰國時墨家在争鬥中輸了一籌,被公輸家擊敗,自此隐退世俗。
在那場戰亂中,墨家子弟死的死傷的傷,百不存一,剩下的也都在逃亡中走散了。
陸鴻也就是在那場戰亂後,回到了這以前居住過的沛縣,人們都知道他以前是個厲害的木匠,但卻沒再見過他幹木匠的活。
本想在這裡苟延殘喘了卻餘生,卻不想在此之際遇見了林立,準确的說是遇見了林立的那張設計圖,經而誤以為林立是墨家子弟。
孤寡了十幾年的老人突然找到組織,自是高興萬分,看林立的眼神也是柔和了幾分。
他是覺得林立既然找到了他,自然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林立也的确知道他是墨家之人,更知道陸鴻誤以為他也是墨家子弟,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立知道陸鴻是因為他是墨家子弟才給他制作連弩的就夠了。
但他并沒有承認,隻是在陸鴻暗示的時候充傻裝愣,顧左右而言他,并不去接陸鴻的話頭。
對于林立的避而不答,陸鴻也很理解,謹慎是一個好習慣啊。
自那日後,林立雖然沒有承認自己是墨家子弟,但是每過幾天便會去給陸鴻送點東西,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都是些吃的用的,聊表心意。
林立送的這些東西卻是正合陸鴻心意,每次都會樂呵呵的收下,然後誇獎幾句林立好孩子之類的,墨家的事情卻是沒有再提。
曆史的車輪帶着林立這隻小螞蟻往前滾去,日子也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就到了年關。
順帶一提的就是,這期間縣衙的文案也是越來越少,在林立的請求下,蕭何同意了他完工後就可以下衙的請求,都是自家兄弟,這些小事自然是同意了。
每天林立要做的就是去縣衙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做了,大多數時候都是蕭何在他去之前就完工了,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去簽一個到而已。
剩下的時間就是林立的自由時間,都被林立充分的利用了起來。
每日裡沛縣的大街小巷都能見到林立的身影,他在一天天的熟悉着這個還要生活好幾年的城市。
鄰裡街坊也都認識了林立,恩,重新的認識。
林立剛開始在街巷裡轉悠的時候,因為前任的緣故沒少受白眼,為此再次感歎了前任的人品。
然後他就覺得這種情況還是可以改變一下的。
自那之後林立有意無意的就會幫助一下鄰裡,鄰裡街坊們也都知道他腦子被撞了,得了失魂症,淳樸的鄉親也沒有去過多的為難林立,隻是說幾句風涼話。
像“瓜娃子也知道幫忙。”“不會是幹了什麼壞事吧。”“……”等等不一而足。
但随着林立幫助的人越來越多,鄰裡街坊的态度也是改變了很多。
這幾天來給林立送東西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正包着被子盤坐在火盆旁邊,一動都不想動。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前世一直在南方的林立根本沒有經曆過這麼冷的天氣,那時最冷的也就十度左右而已。
呼出一口氣,看着那白茫茫的哈氣,覺得挺有意思的,再呼一口,卻又覺得無趣。
轉頭看去,外面一片銀白,雪已經停了,覆蓋了整個沛縣,這種見鬼的天氣。
仔細看去,似乎有人影在晃動,林立歎了口氣,方向是往這邊來的。
是來找他的,估計是鄰裡街坊,過年了,都覺得林立一個人有點孤單,所以都會來送點東西什麼。
但林立并沒有為此感得高興,甚至有點為當初的決定感到後悔。
每次有人來的時候,他都要出去迎接,這也就意味着要離開溫暖的被窩。
天見可憐,這個冬天林立除了去了一次陸鴻家,給老頭子送了點東西之外,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哪怕是劉邦和蕭何他們幾個家裡,林立都未曾去過,無他,太冷爾。
現在卻好,一天要出去個三五次,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見鬼的天氣。”林立一邊詛咒着寒冷的天氣,一邊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
可是還沒到一半,他卻又縮了回去,不由感歎道:“好暖和啊!”
“小五,在家沒有?”這是樊哙的聲音,嘴裡雖然問着,但手卻已經推開了門,徑直走了進來。
沒有去理會這個劣貨,林立拿着根竹棍翻了翻火堆裡的栗子,順便又往裡加了兩塊木炭。
這也是林立現在為數不多的樂事了。
吱呀!
“小五,我就知道你在這裡,猜猜我帶了什麼?”樊哙推開了房門,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林立對面。
“酒……”林立頭也沒擡的回道,很是沒精打采,他正有一下沒一下的翻動着栗子。
至于說為什麼一下子就知道了樊哙拿是什麼,這還用猜嗎,樊哙這貨除了酒,還能拿什麼。
“一下子就猜到了,讀書人真聰明。”樊哙驚訝道。
“你除了會拿酒之外,還回拿什麼?”林立擡眼看了樊哙一下,将栗子扒拉了出來,這時候吃味道最棒了。
聽到林立這話,樊哙立馬就不樂意了,争辯道:“我還會拿……”可是說了一半卻說不下去了,尴尬的摸着腦袋說道:“是哦,好像真是這樣。”
“什麼好像是,根本就是好不好。”林立強調道。“對了,怎麼就你一個?他們呢”
“他們啊,一會就來。”樊哙答道。
林立剝開了栗子的外皮,裡面白嫩嫩的看着喜人,小小的咬了一口,美的很啊。
“吃果子有什麼意思,來喝酒吧。”樊哙說着把手中已經拍開的酒壇子遞到林立面前。
“去去去,整日喝酒,你也不膩的慌。”林立嫌棄的把酒推開,真不知道酒有什麼好喝的,讓這麼多人甘之如始。
因為林立的動作有點大,将酒壇子推的有點晃悠,這也是樊哙沒有想到的,他以為林立會接過酒壇,所以并沒有抓緊,不然林立怎麼可能推得動。
手忙腳亂的穩住壇子,可惜的看了一眼灑在地上的酒,埋怨的嘟囔道:“不喝就不喝,至于這樣嗎?”
看着他那一副小女人态,林立是又好氣又好笑,指着他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麼,隻是無奈的笑了笑,又繼續去吃他那栗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