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幾日的交手可以看出,元羅是一個相當果決的人。他既然決定了要棄城而逃,就絕對不拖泥帶水。
這邊他剛剛一下定決心,就立刻開始着手準備。
“四長老,你現在就去把所有的糧食準備一下,用最快的速度!”元羅的語氣變得尖銳。’
“好,我這就去!”四長老雖然天生不愛多說話,但卻是個能辦事的人,此時元羅一發出命令,四長老立即從城樓上下來,騎着馬,飛也似的朝倉庫的方向奔去。
“傳令兵,你去通知守城的諸将,都清點一下自己的人數,武器裝備,然後讓他們來議事廳!”
傳令兵的動作很快,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整個應人部落開始暗潮湧動,百人以上的将領都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首領準備帶他們棄城而逃。
一個時辰之後,各個城門的主要将領辦完了元羅交代的清點工作,都來到了議事廳。
“元羅,這是怎麼回事,城守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棄城?你是不是糊塗了,這可是我應人多年的基業!怎麼能說棄就棄?“三長老是個火爆脾氣,一聽要棄城頓時炸了鍋,此時全然不顧元羅的面子,直呼其大名。
旁邊的将領們也紛紛皺着眉頭,他們需要元羅的一個解釋。
”你以為我想棄城?如果能守的話我不想守嗎?四長老,你來告訴他為什麼我要做這個決定!“元羅被三長老的話激的有點生氣,但他畢竟是頭領,一定程度上還是要保持風度。
元羅這麼一說話,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四長老身上。
四長老不習慣衆人這麼看他,他慢慢的向前走兩步,想想又退了半步,這才清了清嗓子,硬着頭皮開口說道:“我們的糧食不多了?”
“糧食不多了?還有多少?”三長老面帶疑惑,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最多隻夠我們再堅持半個月!多一天都沒有了。“四長老的聲音依舊平靜,平靜的發冷。但在場的人卻一點都不能平靜了。
經過這半個月的守城之戰,但凡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李仲辰的巴軍根本沒有半分要強行攻城的意思。或許是不想有太大的傷亡,總之他們的戰術就是長時間的圍困與騷擾,和應人拼耐性,拼消耗。
諸位将軍自問耐性還是有的,可是這才剛剛過去半個月,你這邊卻突然告訴守城的将領們說我們的糧食不夠了,沒法和人家拼了,必須要棄城了。這無異于是一個晴天霹靂砸在腦袋上,也難怪他們一時之間不能接受。
議事廳之内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所有人都不說話,連急性子的三長老也好像沒了脾氣,雙眼直盯着自己的腳,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諸位,大丈夫能屈能伸,現在巴軍勢大,我們不能與其硬拼,所以隻能先避其鋒芒,等到我應人緩過這一陣兒,定叫他巴國永無安甯之日!”元羅深知這一次恐怕有的緩了,而巴國也不是想欺負就能欺負的,但為了振奮士氣,他還是隻能這麼說,他要給在場的諸位信心。
将領們一聽他的話,漸漸緩了過來。見将領們都擡起頭了,元羅說出了心中的計劃。
“大家出了這個議事廳之後,立刻回去着手準備,巴軍雖然在圍城,可他們人手不夠,所以必定會有缺口。明天夜裡子時咱們趁着夜色從南門出發,避開巴軍,去南面烏人那邊避一避風頭!”
“首領,那老人和孩子怎麼辦?”五長老開口問道,他知道長途行軍老人孩子必然是累贅,此次恐怕不能善了。
“我應人這次是要南遷,長途跋涉,原本就耗費精力,哪還有精力管那麼多。所以這次除了一萬士兵以外,我們隻帶一萬壯婦,剩下的人都留在城内!”該狠下心的時候元羅真的是一點也不含糊,如果他生在三國,恐怕也是個枭雄的角色。
“這~~~”五長老有些猶豫。
“這什麼這,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現在他們隻能自求多福了,我看巴國的國君不像是個弑殺的人。應該不會趕盡殺絕的”元羅一擺手,打斷了五長老接下去的話。
“好吧,一切聽首領安排!”五長老歎了口氣,他也知道改變不了什麼。
很快,将領們都急匆匆的從議事廳出來,去整頓兵馬去了。
一夜無事。
第二天很快就到來了,程乾一如既往的履行着自己的職責,在北門叫陣,但他的眼睛卻總是往遠處望。應人也一如既往的高挂免戰牌,任憑巴軍如何叫罵,還是死不出戰。
這一天,巴國的大軍攻擊的是西門,依舊是箭雨騷擾,隻是比平時要少的多。帶兵的将領也不是李仲辰,而是換成了馮超。
所有一切都顯得有些詭異,但應人将領的心思現在已經全然不在戰場上了,他們更多的是想着晚上該如何整軍逃跑,所以根本就沒有發覺到巴軍的異樣。而這或許将成為他們緻命的纰漏。
不到午時,見今天的任務完成了,程乾和馮超幾乎在同一時刻鳴金收兵。兩股人馬漸漸的彙成一股,向巴軍的駐地歸去。
三長老站在北門城樓上,眼見巴軍撤軍,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提起來的心也漸漸放松下來。他坐在城牆的階梯上,一言不發,靜靜的等待着夜色的到來。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中旬,天色黑的比較早,很快,就見日頭偏西,天黑了下來。
漸漸的,應人的軍隊從城樓上一點一點的撤了下來,逐漸彙聚到義城中心的校場之上。元羅眼見沒有什麼風吹草動,心中安定下來。士兵們吃過晚飯,等一萬名壯婦一到,掐算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元羅大手一揮。整個應人軍隊加上一萬壯婦從南門魚貫而出,借着夜色,也不敢點燈籠,出城向南方逃去。
夜色朦胧,月光清冷,神秘中卻透露着兇險。伴着初冬的點點寒露,元羅沒由來的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