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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利拜倫之刃(gl) 書自清 4198 2024-01-31 01:13

  牧黎以為世家都是規矩極大的,親人間都不親近的,仆從成群,又勾心鬥角地争奪财産和繼承權。事實與她想得有不小的差距,至少在弗裡斯曼官邸,或者說在莫氏家族中,并不是這樣的。規矩是有的,也不小,但是親人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仆人們是衷心的,看不到什麼蠅營狗苟。

  這叫做治家有道。而這個家,是弗裡斯曼大将和莫夫人夫妻倆齊心合力,治理出來的。

  唯一讓牧黎覺得不能理解的,就是蘭妮大小姐和莫可心之間那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兩人隻要一照面,必定是不和的。蘭妮大小姐一般是主動的攻擊方,言語神态多夾槍帶棒,并不掩飾,旁的人隻要留點心,都能看得明白。而莫可心雖然性子溫和,卻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總也能四兩撥千斤地把大小姐的槍棒給撥拉開來。

  牧黎總結,這倆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不知鬥來鬥去是為了什麼,總之她還是離得遠點,别惹火上身。

  隻可惜,她并不知道這倆女人争鬥所圍繞的中心就是她自己。

  這不,在飯桌上,這倆女人又開始打嘴仗了。你一言我一語,有來有往,言辭優雅,不帶絲毫污穢粗鄙之言,但偏偏聽得人冷汗直冒。

  哪怕隻是為了一塊鴨肉,也能争論上三五分鐘。起因是這塊鴨肉蘭妮大小姐想夾了給牧黎吃,然而這事兒卻被莫可心搶了。牧黎被夾在這兩個女人中間,默默地吃着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自個兒覺得自個兒挺無辜的,作為一個隐形的吃貨,她隻是想好好吃頓飯。難得能在大将府裡吃上一頓上好的華夏珍馐,有一桌子的好菜在面前,兩位大小姐就不能安生點嗎?

  她瞥了一眼莫夫人,這位大家長卻奇怪地對蘭妮和莫可心的争鬥不聞不問,就像沒看見。而伊利斯大校作為外人更是不會插嘴,隻是埋頭吃飯。至于索納大哥,看這位大少爺的樣子,頗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勢頭,就差沒煽風點火了。看來換了一身華夏傳統的交領長袍,也沒能束縛住他慵懶不羁的心。

  難道這表姐妹倆吵吵鬧鬧是家裡默許的嗎?牧黎覺得匪夷所思。

  莫氏家規中倒是沒有食不言的規矩,飯桌上是談事情的地方。但是吃相是必然要優雅的,說話的時機要把握好,咽下口中食物,才能說話。另外還有筷子的握法,伸出去的距離,隻能吃面前的菜,不能越盤夾菜等等規矩。牧黎上桌吃飯的規矩也是家裡養父從小打出來的,倒也沒什麼不習慣的。一邊吃飯,莫夫人也會零零碎碎地問她些話,除了隐瞞自己穿越來的事實之外,她也都基本老實回答。

  牧黎感覺很有種家中遠遊的晚輩回家後向長輩彙報的錯覺,雖然看情形似乎也差不太多。能明顯感受得出來,莫夫人是很關心她的,也多次提到從前牧黎在大将府中當親衛士官時的一些事,牧黎沒有記憶,但畢竟是“自己”曾經發生過的事,便也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應對,有驚無險地挺過了這頓家常便飯。

  她從莫夫人以及蘭妮和莫可心聊天的隻言片語裡,推測出“自己”當時在大将府裡的狀态。自己是弗裡斯曼大将的貼身親衛,進進出出都是緊跟着弗裡斯曼大将,因此雖然軍銜不高,但地位比較高。自己因着救過大小姐,在府裡的人眼中是很受歡迎的,再加上性格謙和溫潤,舉止克謹守禮,很是受到長輩喜愛,也不當外人,全作家中晚輩來關心。大将府四年,和府裡上上下下打成一片,後來調走時,大家都很舍不得。

  這可難辦了,這裡都是熟人,牧黎覺得自己簡直掉入了狼窩。

  正餐終于結束,大家出了餐廳,回會客廳繼續吃飯後甜品。眼下是大冬天,紅棗最好。甜品便是紅豆、紅棗、當歸加冰糖熬出的甜湯,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相思盼早歸”。牧黎喝甜湯的時候,内心就在吐槽,現在女人也不來月事了,喝這個甜湯卻讓她有種每個月補皿的錯覺。

  索納大哥是不喝的,他最怕紅棗。吃了飯,便告辭,回了自己的屋。這一頓飯裡,這位大少爺也不曾和牧黎說過幾句話,大約是這人性格使然,言語不多,又憊懶非常,從不愛去磨那嘴皮子。除了逗一逗自己的親妹妹,平日裡是真的不開口的。要真和他單獨聊天,一個懶鬼,一塊木頭,能聊起來才怪了。

  伊利斯也告辭了,她是中央軍機甲師的大校,人貴事忙,來吃頓便飯已經算是擠時間了。臨走時拍了拍牧黎的肩膀,約好未來有機會,一定要讓牧黎到自己的部隊裡來效力,一起上陣殺敵。然後這位英姿飒爽的女軍官,也大跨步地離去。

  牧黎是想走的,奈何吃甜品時,莫夫人突然道了句:

  “你這麼久沒回來,就住下吧,我已經和軍警那邊打了招呼了。這兩天你也沒什麼事,就在府裡多住幾天,免得到時候你人跑了,就再也抓不回來了。”

  什麼叫跑了就再也抓不回來了,她在莫夫人眼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養不熟的小狼崽嗎?牧黎很是郁悶。

  于是牧黎想走也走不了了,隻得打起精神,開始應對這個四處是坑,深不見底的可怕地方。

  牧黎住進了大小姐的玉蟾院,那裡的廂房早就為她準備好了。蘭妮從吃飯開始,大約是和莫可心吵架吵得厲害了,有些心情陰郁、興緻缺缺的感覺,帶着牧黎回了自己的院子後,就讓牧黎自行休息,她則回了房,說是要處理些要務。

  牧黎倒是樂得清靜,她可不想再被大小姐纏上,這女人狡猾到可怕,到時候該露餡的不該露餡的全露餡了。

  牧黎發現廂房床上放着給自己替換的衣服,浴室裡也放好了熱水。雖說整個大将府古色古香,但該現代化的設備依舊是現代化的,比如浴室和廁所,包括房裡的空調和暖氣。

  牧黎換下軍裝,洗了個熱水澡,然後穿上了蘭妮給自己準備的換洗衣物。是漢服,交領右衽的衣裳,内一層中衣,外一層青衣加黑裳,束上腰帶。這是牧黎第一次自己穿上這種衣服,摸索了一會兒,倒也沒覺得有多難,就穿齊全了。

  穿好衣服後,她披頭散發地盤膝坐在窗台邊,手裡捧着一個暖手爐,靜坐無言。

  從進府之後,一路下來,都是莫名的即視感,這一處回廊拐角很是熟悉,那一處房檐屋頂仿佛在哪裡見過,或許,是殘留在她腦海裡的原主記憶在作怪。牧黎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是留給自己一些東西的,語言的天賦以及一些潛意識裡的記憶,這些東西并沒有随着那個靈魂的消散而消散,而是镌刻在了大腦皮層之中。

  大将府,或者說莫邸,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産生最多即視感的地方。到底是曾經生活過四年的地方,記憶這個東西,真是奇妙。

  隐隐約約好像聽到了笛聲,牧黎豎耳傾聽,那笛聲越發明顯了。一首古曲,不知名,但是很好聽,悠揚渺遠,帶給人一種穿越千年回到古代的錯覺。這種錯覺從她進入大将府就開始了,及至此時,已經達到了巅峰。

  國不再,家已亡,災難将世界民族前所未有地融在一起,各個民族的傳統文化都在艱難留存。牧黎能體會到這個時代人們少見的情懷,留存文化,成為了這個時代許多有識之士皿液裡的東西。莫家顯然是這樣的,為了保留中華文化不遺餘力,讓牧黎這個從21世紀而來的中國人如此發自内心地感動。

  忍不住披上挂在衣架上的裘袍,牧黎出了房,随着樂聲信步而行。

  不多時,她來到了一處庭院,庭院内堆着黃石假山,人造的小瀑布潺潺流淌,一旁有石桌石椅。石椅上,美麗婉約的女子正執笛吹奏。

  牧黎輕輕駐足,不敢打擾。

  但是笛聲很快停了,因為女子察覺到了她的到來。

  “牧上尉,見你這身打扮,真是久違了。”莫可心笑道。

  “久違了?”牧黎疑惑,心道可能是自己在這裡的四年裡,也曾做過這樣的打扮。

  莫可心笑着,沒有正面回答牧黎的問題,轉而贊道:

  “到底是炎黃皿脈,這衣服牧上尉穿着,才能穿出那種氣韻風骨,給表哥穿,卻是不倫不類了。”她說的表哥,指的便是索納・弗裡斯曼。

  牧黎笑着搖了搖頭,表示謙虛。

  “夜間天寒地凍,莫小姐不去休息,怎麼這麼有雅興,坐在這裡吹笛?”

  “今天突發感慨,在懷念一些往事。”莫可心道。

  “牧某有這個耳福聽一聽嗎?”

  “呵呵呵,牧上尉跟我來。”莫可心笑了,從石椅上站起身,緊了緊身上雪白的貂皮鬥篷,往假山中走去。

  牧黎好奇地跟上,随着莫可心進入假山之中,穿過狹窄的縫隙,二人進入了一處人造的小山洞,不足六尺見方。莫可心點亮了手環id的照明功能,牧黎也有樣學樣,随即她看到了山洞中央有一口古井,正靜靜落座在那裡,仿佛坐了數千年。

  牧黎看到井後很是驚訝,因為她能看得出來,這口井的曆史已經超過了百年,所以起碼是大災難前的古井,如此算來,時間應該更長遠,或許六七百年,甚至千年前就有了。井上封着厚厚的水泥井蓋,看不到支架搖輪和井繩井桶,說明已經廢棄很久不用了。

  “這裡怎麼會有一口井?”牧黎問。

  “我也不知道,這口井在莫邸建立之初就有了。姑母曾說,華夏風水學中,井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元素。當年莫家的老祖父就是看中了這口井,才把宅子建在了這裡。”

  “哦?說明這是口吉井。”

  “嗯,沒錯,确實...是的。”莫可心語調古怪地說道。

  牧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剛要追問,忽的聽見外面傳來了蘭妮大小姐的呼喝聲:

  “牧黎!你給我出來!”

  牧黎一揚眉毛,心道大小姐怎麼總是看着她,居然還追到這裡來了,無奈之下,隻得率先鑽出假山山洞。

  回到了庭院裡,第一眼就看到大小姐陰沉着臉站在院中,也不看牧黎,看起來十分的生氣。牧黎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大小姐這情緒不對勁。

  “她跟你說什麼了?”蘭妮忽然怒氣沖沖地問道。

  “啊?沒什麼啊,就是帶我看了一口井。”牧黎一頭霧水。

  沒想到蘭妮更氣了,正巧此刻莫可心也從假山中鑽了出來,蘭妮怒視着她,言辭前所未有的狠厲:

  “莫可心,我警告你,我不想再看到你靠近她方圓十米半步,如若有下一次,休怪我翻臉無情!”

  說罷怒然轉身,就往回走。牧黎愣在原地,不知道大小姐這發的是哪門子的脾氣,即便是吃醋,這程度也簡直太過了一點。再看莫可心,面上的表情似是隐忍又似有些毅然決然,讓牧黎是愈發地疑惑了。

  “牧黎!你給我過來!”

  遠處蘭妮怒氣沖沖的聲音響起,牧黎緊蹙眉頭,沒再多想,隻是簡單向莫可心說了聲“告辭”,便匆匆跟上了大小姐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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