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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3章 阿米豆腐

朕的霸圖 醉尋芳 2690 2024-01-31 01:13

  八月十三,章钺率柳光業等一千騎快馬急行趕到泾州,節帥史彥超聞訊出迎,語多不敬。章钺沒有計較,遲早有那麼一天要收繳他們的旄節和帥印,讓他們牢騷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

  更何況此前調出商華慶等五千彰義軍,是直接繞過史彥超的。這年頭節帥位高權重,實力不咋地,但資曆深厚,要收拾他們需要恩威并重,勸導和脅迫兩種手段并行,如果不識相,不聽令的,到時就會讓他們知道厲害。

  史彥超與王彥超不同,王彥超算是儒将,而史彥超就是一名純粹的武夫,高平之戰後在忻口陷入敵陣,章钺救過他一次,所以史彥超雖然不爽,但也沒過激行為,同意稅糧收齊便押送關中。

  章钺僅在泾州投宿一晚,四天後的傍晚趕到會甯,蘭州莊少、鄯州孫延壽、鞏州史德遠、洮州劉欣發、鳳州邴紹晖、興元府何繼筠、松藩張建雄、等六鎮嫡系節帥已先期到達,另有府州刺史卞極、夏州防禦副使符昭吉、知銀州沈念般等數千人在城郊五裡相迎,禮儀非常隆重。

  當晚,會甯州衙大宴,章钺特地把老爹章永和請了出來,命二郎章铖帶着新婚半個月的新娘子出來給衆将敬酒,衆将一一給老爹見禮,恭賀二郎新婚。

  符昭吉和卞極、沈念般等人離會甯近,他們是參加過二郎婚禮的,章钺卻沒趕上,有點小小遺憾。當晚初到自然不便商議什麼大事,州衙驿館也住不下那許多來客,章钺便住進了二郎的府上。

  二郎的宅院占地十畝,位于州衙東面不遠,老爹章永和滿臉紅光,一路與梁著聊得挺投緣,進了中堂自行聊着。章钺酒喝得有點多,頭腦暈乎乎的,沐浴更衣後回卧房正準備睡下,二郎卻與弟媳梁姝抱着一疊帳本過來見禮。

  “阿兄!這是關中各地節帥聽聞小弟婚禮,都派了人來祝賀,這是禮單,你都看看!”二郎開口說了句,自在一邊坐下喝茶。

  梁姝微笑着盈盈一福,将一疊禮單帳本遞了過來,自挨着二郎坐下。章钺看着小兩口如膠似漆的樣子,不由笑容可掬,拿起來一份份禮單看完,心中又驚又喜。

  此前他是以私人書信的方式派人遞送各鎮,請他們到永興軍府商議籌備軍糧出兵之事,但幾乎全部沒來,連接到诏書的行營副部署王仁鎬、張铎也沒來,但這些禮單上都有他們的大名,而且禮品價值不菲,所有的加起來都夠一個縣一年的開銷了。

  章钺看完不由感慨道:“這些節帥真是富有啊!這些大禮多半是看為兄的面子,但為兄不差這個錢,你們都留着成家立業花用。”

  “真的太多了唉!總數值好幾十萬貫,妾還從沒見這麼多錢!”梁姝滿是不好意思地說。

  章钺聽了忍俊不禁,大笑道:“哈哈……你們可以用這錢開個醫館啊!如果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為兄幫你們花用!”

  “妾已開了兩個醫館了呢,一個在會甯,一個在烏蘭縣,都是祖父那些弟子在坐館行醫,妾都沒時間打理。”梁姝聽了笑逐顔開道。

  正說着,一名婢女在外敲門,說是有客過府來請,章钺出門一看,見是符昭吉倒背雙手,獨自站在庭院中舉頭望明月狀,不由笑道:“既來了!何不進來?”

  “有人要見賢弟,愚兄隻好代為跑腿了!”符昭吉目視章钺,滿臉苦笑之色。

  章钺聞言一怔,不由愕然道:“哦?誰這麼大的面子,竟讓你跑腿?”

  “賢弟猜猜看……”符昭吉卻不說破,面露意味深長的笑。

  “莫非是……”章钺一驚,不由恍然大悟,頓時一臉複雜之色,便擡手示意,讓符昭吉在前引路,跟着一路到了城南祖厲門附近的一座小宅院前,這兒出了前巷,斜對面就是城門,所以整個宅院四周都有士兵把守,安全工作做得還算可以。

  符昭吉在前與守衛士兵招呼一聲,讓他們走遠了,這才轉身帶章钺一起進了後庭又站住了,伸手指了指,示意章钺進去。

  章钺心裡竟然莫名的有點忐忑,曾聽宋瑤珠說二妹恨自己,現在就要見着了,反而心虛得很。這座宅雖不大,但建築布局還算精緻,到了後堂前,有一名婢女打着燈籠獨自站在門口,見章钺過來蹲身道了個萬福禮,起身道:“皇後在後院裡,奴給恩公引路。”

  章钺一楞,問道:“你就是那名随她一起落水的宮女麼?”

  “是的!”宮女細聲細氣地回了一聲,又道:“奴算是因禍得福,能脫出深宮,雖然處境也不怎麼好,可自由多了!”

  章钺惱道:“你有這個覺悟也算不錯,但不能再稱她為皇後,明白麼?”

  “諾!奴知道了,常常改不過口來!”宮女帶章钺沿走廊到了後院門口便站住了,示意章钺進去,随後帶上院門在外守着。

  章钺進門一看,就見一株小楊樹下站着一個孤零零的修長曼妙身影,初升的月光投射過來,拉出老長的影子。月光雖然明朗,但還是有點清幽之色,她身着短衫和束腰襦裙,臂彎挽着細長飄逸舞動的帔帛,背對着自己,看不清臉上神态。

  章钺隻覺心口一疼,頓生憐憫之情,幽幽歎息一聲,輕聲問道:“你還好麼?在此地相見,對于你來說,應該是一種幸運,對麼?”

  “那哀家是不是要感謝你呢?你們這些手握重兵的武夫為所欲為,随意幹涉别人命運,竟連這等大逆之事也做得出來,哀家一介女流,除了憤恨還能怎麼樣。”

  符二妹輕聲細氣地說着,言語間滿是憤懑,可其實她的心情是複雜的,總共見過章钺三次,那股莫名的情愫她自己也是說不清道不明,雖然心中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但又禁不住無數次去想,結果直到穿上皇後婚禮服前夕,章钺和符金瓊來信道賀,那時便徹底死心。

  然而,命運又跟她開了一個玩笑。現在,一個前皇後的名份,卻有兩個女人同時擁有。東京皇城那個算是坐實了,而自己算什麼,背負着忏悔、愧疚活在别人的陰影之中麼,這不是她想要的。

  章钺心裡有些郁悶,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是為你好!如果是别人,哪怕是換了你家六妹,我可未必出手!”

  “是麼?你什麼意思?這是無事獻殷勤麼?哀家并不會領情!”符二妹一口一個“哀家”,仍當自己是前皇後,這也是當世婚姻禮法規則,隻要六禮達成,那女子從名份上就算是男方的妻子,未解除婚約,或者未離婚,從名份上來就仍然是的。

  章钺哀歎,無奈道:“看來……你是放不下了,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身份有人頂替了?你就算去東京皇城前自稱哀家,也不會有人認可。那個太後的悲催命運,你也知道了,你仍要死鑽牛角尖的話,那我可沒什麼好說的。”

  “那你放我走,我要出家!不為别的,但求個心中坦然!”符二妹說着語聲哽咽,小聲抽泣着哭出聲來。

  章钺一陣無語,善良過頭了,還能說什麼,不由一甩袍袖轉身就走,随口回了句:”阿米豆腐!師太準備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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