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死寂一片,方才還活潑好動的王滿秋,聽了凡把那首詩念完,他突然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凡心裡模糊一片,身子輕顫,想伸手去攙護他,便便自己一點力道也沒有,緩緩地也想要往地下倒去,分明隻有幾步的距離,卻仿佛幾千幾萬年一樣漫長。
王滿秋躺在地上,臉色煞白一片,聽不見呼吸,手中還緊握着了凡的那把寶劍。
“你,就這麼死了麼?”了凡輕輕地爬過去,淚珠兒緩緩滴落:“百丈鎖上,你那般舍身相救,卻又欺辱于我――死的好,你早就該死了,我看着你就讨厭,特别的讨厭。”
她小手微顫,臉上又哭又笑,緩緩向他臉頰摸去,眸中泛起一縷柔情:“絕峰之上,遠隔紅塵,你是誰、我是誰都已不再重要,本想尋個人作伴、了此殘生,哪知你就這樣欺負于我……”
“我這下半輩子本打算一心向佛,學你一樣處處淡薄,與人無争,卻未曾想到見了你,還是會犯嗔、犯怒,便是做了神仙,也是個犯了戒的谪仙。你生性喜歡熱鬧,我就偏讓你困在這裡一輩子,叫你惱我、恨我,卻又奈何不了我――死了也好,再也不會有人惦記你了,我心裡平靜,終日守在你身邊,想起我們一起被劫持的那段日子,承蒙你一路上照顧我和小鵝,滴水之恩我林如月隻能來生相報了。”
她說着說着,淚珠兒串串滴落,小手觸到王滿秋臉上,卻覺溫熱濕軟,還有鼻息噴出,哪裡是個死人,分明是個活鬼。
“你,你――”了凡心中大驚。急忙跳了起來,抹去眼角淚珠,提起小腳狠狠踢在他腿上:“你個裝死的小賊,我打死你!”
?王滿秋呼吸再也摒不住。長長的籲了口氣,睜開眼笑道:“姐姐,我從來沒說過我死了,是你自己誤信而已。哎喲,别踢!我想問你一下,剛才你的下一句是不是以身相許一類的話呀?”
了凡受他戲弄,心靈受創,哪還有一絲憐憫之心,飛起小腳狠狠朝他身上踹去。王滿秋痛叫了幾聲,目光落在她身上,頓時目泛奇光。連疼痛也忘了叫喊。
了凡将他一陣暴打,卻聽不到叫喊聲,心裡着實有些驚奇。百忙中向他瞅了一眼,隻見他目光盯在自己兇前,嘴角的口水流了半尺來長。
往自己身上看了一下,她頓時嬌呼一聲,臉如火炭。她方才這一番痛毆之下,弄得衣冠不整,長裙散開,露出修長挺立地長腿,豐滿的兇/部僅僅被一襲亵衣包裹着,乳峰突起,溝壑隐現,内裡春光看的分外的分明。
“淫賊!”了凡心中止水波瀾,何時曾像今天這般凄慘過。身體心靈皆遭戲弈,她羞怒之下,淚珠狂湧,重重一腳踢在王滿秋腰上,飛一般地向山洞深處躍去。?
王滿秋哎喲一聲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隻覺渾身的疼痛。屁股上的箭傷還未痊愈,現在腰上又來了一下,就是個鐵人也承受不住了。
躺在洞口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心中卻是頗為得意,幸虧我出來的及時,今天可是過足了眼瘾,要說了凡的身材那真叫一個好,豐兇聳立、坦腹柳腰,與小格格也能平分秋色,果然不愧為師姐妹,能占到她的便宜,老子不枉此行了。
他?得意洋洋了一陣,心裡十分的舒爽,連身上的疼痛也似乎減少了幾分。渾身的衣衫破的破,散地散,膝蓋以下長褲破成碎條,小腿上更是傷痕累累,都是上山時被路邊的碎石給擦傷的。不過與今晚占到地便宜相比,這些都不值得一提了。
在洞口歇息了片刻,聽不到裡面的聲音,也不知了凡到底怎麼樣了。他自地上爬起來,忍住腿上的疼痛,蹑手蹑腳向裡行去。
方才行到石室門口,還沒往裡探頭,便覺勁風襲過,幾樣物事飛一般的向自己砸來,了凡咬牙切齒痛恨的聲音傳出:“無恥小賊,你給我滾出去,别讓我再看到你!”
王滿秋忙一偏頭躲開襲擊,幾樣東西落在地上,原來是他出來前看到的那把寶劍。
他忙躲在石洞門旁,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了凡姐姐,原來你俗家名叫林如月?那江甯花榜上的阿月不知道姐姐你認不認識。”
“這與你這無恥小賊有何幹系,我又為何要告訴你?”了凡冷笑了一聲,手指捏地緊緊,想起王滿秋的惡行,惱羞之下,恨不得将他腰斬了。
王滿秋歎了一聲,無奈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隻想求姐姐你轉告她,如果我這次有辛能活下來,畢會去向她請罪,昔日無力救她性命,讓我一直耿耿于懷,夜不能寐,想她想的睡不着覺!”
“無恥!”了凡心裡亂跳,.信手揀起一樣東西便砸了過去:“你快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咣當一聲翠響,那把劍鞘砸在牆壁上斷成了兩截,王滿秋吓的跳起:“姐姐這麼狠心做什麼?我幹嘛要滾,我走出去不行麼!”
不一會兒,洞外傳來一聲凄慘的呼叫聲,那無恥小賊似乎掉到山崖下去了,又裝神弄鬼,了凡長長的歎了口氣,望見室内扔了一地地物品,心裡有些吃驚:這都是我做的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生性平淡安甯,平生未與人紅過臉,今日卻被王滿秋氣得了瘋一般,平日的鎮定早已不知哪裡去了,心裡陣陣的迷茫與後怕。
了凡現在心情不佳,可不能觸她黴頭,王滿秋悻悻躲到洞口背風處,靠着牆角坐了下來。這裡岩石冰冷,又沒有篝火,與石洞裡的溫暖天差地别,幸虧了凡把長劍也扔了出來。王滿秋感慨一陣,拾起長劍,小心翼翼地在崖邊挖起台階來,這樣的山不洞有好幾個緊挨在一起。
漫漫長夜,石洞凄冷,了凡盤坐一陣,望見那昏暗的油燈心緒始終難以安甯。外面寒冷,也不知那小賊怎麼樣了?她倏然一驚,輕呸了一口,管他做什麼。凍死他最好。
“阿月,我命好苦了。我來找你玩了。”
這聲音離的好近,像是來自對面那堵石壁。整座絕峰之上,活人就隻有兩個。不消說,自然是王滿秋搗的鬼了。隻是那小賊到底要幹什麼??
等了半晌,石洞口安靜異常,聽不見響動,了凡心中疑惑,莫非是我聽錯了?小心翼翼地将耳邊帖近牆壁,卻什麼都沒聽到。
心中有種淡淡的失望,正要将放下。那牆中卻有一個讨厭的聲音傳來:“姐姐,你睡下了麼?”
這次沒聽錯,那聲音的的确确是從眼前的牆中傳來,了凡大駭,王滿秋怎地鑽到石頭裡去了?
“你,你在哪裡跟我說話?”她聲音中帶着些顫抖。
“姐姐,唉,其實我也不知自己在哪裡。”王滿秋的聲音中帶着一種濃濃的眷念和淡淡的痛苦:“我在洞口遇見了山神,他說這洞府乃是他在凡間的居所,剛才他回家被我堵在了門口,他問我有何願望未完成。我本來想讓他帶我下山,但一想到留姐姐一人在這裡孤苦伶仃,又擔心你不願以身相許,會惹怒了山神,我于心何忍?于是就和山神打了一架,讓你惹他不高興還不如讓我先惹他,後來我就被他一掌打到石頭裡去了,現在我隻想和姐姐說說話,别無所求了。對,沒錯,就是這面牆裡面。姐姐,你現在正在撫摸我的身子呢。”
我真是天才啊,王滿秋躲在牆角捂住嘴得意地偷笑,對自己制造的“詭異”效果甚是滿意。
“那你豈不是再也回不來了?”了凡聲音中帶着些疑惑,卻說不出的擔擾。
“從理論上說,我是回不來了。不過――”王滿秋拖長了聲調,語氣幽邃:“山神說了,若是姐姐願意對着這堵牆親我一下,他就特許你也進來。”
“是嗎?”了凡冷笑:“總算你還惦記姐姐。那你就這樣好好待在裡面吧!等着有人親你吧,我就不奉陪了。”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絕情呢?咦,聲音聽着好近啊,這裡怎麼有雙繡花鞋?!”他一擡頭,就見了凡手執着他放在洞口的長劍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滿是冷笑。
“了凡姐姐,你不真親了?”王滿秋倏地立起,驚喜地大叫,額頭上滿是冷汗。
真個是不要臉到極點!見他作怪,了凡心中想笑,卻又拼命忍住,見他衣衫單薄,嘴唇凍得烏黑,渾身瑟瑟抖,急忙低下頭去哼了一聲,調頭離去。
媽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穿幫了,王滿秋抹了額頭汗珠,頹然坐在地上。
“過去說話!”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
?王滿秋聽的仔細,因為這個洞府空無一物,又狹小,本打算将就一夜的念頭也打消了。他忙将腳下一攤子收拾進懷裡,行到石洞門口,小心翼翼的往裡探去。隻見了凡神色淡淡地坐在床上,手中把玩着那把長劍,似是沒看見他的到來。
“姐姐,我進來了。”有了先前地教訓,王滿秋老實了許多,進來之前先打報告。
了凡不一言,頭也不曾擡起,也不知是準了,還是不準!
怕死可不是王滿秋!他小心翼翼地踏上一步。見了凡沒有異常反應,這才放下心來大步踏入。
見他激動的樣子,了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看來你對這裡好像很熟悉?沒有我你也下得了山吧?”
這怎麼可能,王滿秋心中叫苦不已,在後世黃山這塊是有石頭做的匝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