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下心下一樂,婉兒還真是賢良呢。正待要去做進一步的動作的時候,卻被婉兒打斷了:“袁郎,還未告知婉兒生辰八字呢!”
“生辰八字?”袁天下訝然道。
“是呀,我想給夫君你繡一個香囊,夫君帶着它,便能想起婉兒。”耿婉兒說完俏臉又變的绯紅。
生辰袁天下自己還真不知道,更何況作為曆史老師,對相學倒還真沒什麼研究,能記住幾個特有名詞就算是不錯了!胡亂說一個?又貌似對不住婉兒。算了,還是胡亂找個理由吧,于是便道:“婉兒,我前陣子從山崖摔下來,好多都記不清了。如今隻記得我是光和三年(庚申年)五月出生。至于具體的日子,是真的忘了。”
耿婉兒忽地驚叫起來:“對不起袁郎,我爹之前跟我說過你墜崖的事,我竟然還要來逼問你的生辰八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你、你千萬不要怪我!”
袁天下摟過面前的伊人,笑着道:“都一家人了,還什麼對不起的。好了好了,快别哭了,我怪你做什麼,又沒有什麼好處。”
“嗯?夫君想要什麼。”耿婉兒擡起頭,淚眼婆娑的望着袁天下。
“嘿嘿!”袁天下忽然變的一臉奸笑:“親親我的婉兒,不過分吧?”
“嘁!偏會取笑人家!”耿婉兒一邊說着一邊冷不丁在袁天下的右臉輕輕一啄,便帶着滿臉紅暈飛也似的逃出門了。
袁天下望着婉兒的消失的背影,微笑着輕歎:“這丫頭,倒是有個臉紅的毛病呢!”說完便自細細品味婉兒的旖旎之姿了。
臨到入夜,有小丫鬟來敲門,告知柳盈盈與張三斤已然也尋到了青峰酒莊,正在隔壁耿老處。袁天下不由的心裡一笑,盈盈這丫頭,真是越來越聰慧了!
很快,袁天下便進去了。打眼一看,隻見柳盈盈和耿老相對而坐,有說有笑,不知道在談論着什麼。而張三斤就立在柳盈盈一旁不遠處,見袁天下來了,似乎也是很高興。桌上已上滿了飯菜,美酒佳釀,芳香四溢。袁天下要不是中午些剛吃過了大餐,此時也不知道會要流多少口水出來。
袁天下笑滋滋的與衆人打了招呼,便一屁股坐在柳盈盈身邊,悠閑道:“盈盈你和耿老在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卻見柳盈盈眉頭一翹,也笑道:“你猜?”
袁天下心底正疑,莫不是盈盈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婉兒的事?略有些不淡定的時候,庚鹜卻笑着說道:“這丫頭剛剛在問,你晌午在茶樓門口對我這個老人家說了什麼。”
“哦,原來是是這個呀!”袁天下心下大定,這樣就放心了。還好此刻婉兒應該在繡香囊,不然讓他們兩碰見,那可就要命咯!
“誰讓你那會兒不告訴我,我便隻能來問老先生了。”柳盈盈撇嘴道。
“是是是,我錯了還不行麼!”袁天下讨好完,忽然發覺陳述他們并沒在,于是又道:“對了,盈盈,陳叔和趙姐他們人呢?”
“哦,陳叔說回去有事要處理,說稍晚幾天再去薊縣再與我們會合。”柳盈盈說完,還無意間瞥了眼對在對面的庚鹜。
袁天下自然發現了柳盈盈的舉動,不光是他自己,對面的耿老想必也注意到了。于是朝着庚鹜歉然道:“盈盈,耿老是我們自己人。”
“無妨,盈盈姑娘心思敏捷。行走在外,自然是要多小心一些。好了,老朽還有事情要忙,你們呀就先吃着,不用管小老兒我。另外,公子切記别多喝酒,免得耽擱了明日行程。”庚鹜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朝着袁天下三人拱了拱手,便自出去了。
“昂,小子在此謝過耿老。”袁天下目送老人的背影,拱手道。
走了也好,免得放不開。袁天下拍拍柳盈盈的肩,轉頭看向張三斤:“三斤,快坐對面一起吃,也沒外人就别站着了。你大哥,二哥呢?也随陳叔一起麼?”
“是啊!公子,您之前說的讓我們一切聽陳叔安排。然後陳叔帶着大哥,二哥走了。讓我随着柳姑娘去找你,這不,我和柳姑娘也才剛到不久。”張三斤也不客氣,聽了袁天下的話便自坐了上去,直接把耿老面前的半杯酒幹了。
袁天下點點頭:“那成,不管那麼些,我們先吃飯吧。”說完便當先把一片肥嫩的羊肉沾了醬汁兒,塞入口中。幾人便在一起大快朵頤起來。
其實吃歸吃,但袁天下一邊吃,一邊卻還想着心事。“陳叔此舉的用意,難不成是怕我和盈盈敵不過他們兄弟三人,所以帶走兩個無賴,隻留下性格最直爽且心地善良的老三在我身邊麼?可是我卻更擔心陳叔,陳叔這人太實在了,可别被那個鬼點子極多的關二給騙了.......”想到此,袁天下總覺得哪裡不放心,但具體是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過了些時候,三人都已酒足飯飽。
張三斤打了個酒嗝,不緊不慢的來了一句:“公子,這還剩了這麼老些肉,吃不下了,咋辦?”
“吃不下,打包回去,夜裡餓了再吃。”袁天下倒是頗為欣賞張三金的直率。
“公子,什麼打包?”
“哦,打包呀!打包就是把菜裝到籃子裡,帶回你自己的屋子。”袁天下一不注意又搞出了現代人的詞彙,幹笑道。
“這辦法真好!不過,這酒......”
“你明天還要不要走了?蹬鼻子上臉不是?”
“公子,我隻是想拿些好酒,給我大哥二哥嘗嘗。”
“服了你了,自己裝吧!”袁天下說着便又朝着柳盈盈道:“我去找耿老再要兩個房間。”
柳盈盈忽然拽住袁天下,小聲道:“不用那麼麻煩,你房間呢?”
“啊!”袁天下明顯的錯愕:“在,在隔壁,怎麼了?”
“老先生做買賣也不容易,我們一起湊活一晚得了,嗯?不可以麼?”柳盈盈翹起妩媚的嘴角。
袁天下忙點頭應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正自說話着,隻見有小丫鬟突然闖了進來。“公子,公子,不好了,樓下來了官差,說有人報官,說有逃犯潛藏至此。大老闆正在和縣尉王大人在樓下斡旋呢。”看着小丫鬟滿臉焦急,似乎是真的。
“誰?誰是逃犯?”袁天下奇道,又和柳盈盈、張三斤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搖了搖頭。
小丫鬟,頓了頓指向柳盈盈,急道:“所以就差小的過來送信,說讓柳姑娘暫且随我先到頂樓避一避。然後還說,若如此做,公子可不必下去了。”
嗯?袁天下頓時吃了一驚!柳盈盈是逃犯,那豈不就是衙役照着那份通告來拿人的,那麼究竟是誰告的密呢?有那麼一瞬間,袁天下想到了那個巧舌如簧的關二,可是他又怎麼會這麼巧能認出未戴鬥笠的柳盈盈呢?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本就無懼衙役,本來打算暫且隐忍着直接去赴任就完了。結果半道,還殺出了這個事兒。那案子本就是因自己而起,如今自己沒死,那麼自然可以讓盈盈洗脫罪名,可是這樣的話,難免就會暴露義父之前的謀劃了。怎麼辦呢,去還是不去?
袁天下正在躊躇間,耿婉兒也急匆匆地趕來了,像是應該已經大緻知道了形勢,便拉起柳盈盈的手對她道:“這位就是柳姐姐吧,我叫婉兒。事情緊急,姐姐不妨随我去頂樓密室避一避,可好?”
耿婉兒雖然是對着柳盈盈說的,但袁天下總覺得這話似乎也是說給自己的。講道理,袁天下雖然還沒問耿婉兒芳齡,但看樣子要比柳盈盈要成熟些,也不曾想耿婉兒竟然叫柳盈盈姐姐,難道是默許了後進門的原則?這也太懂事了吧!袁天下正想着,卻突然發現柳盈盈在看着他,耿婉兒也在看着他。袁天下心道不妙,該來的總要來的,防來防去,這兩妞兒還是碰上了!眼看着兩人都在問自己拿主意,袁天下皺了皺眉頭,算了,别破壞了義父的計劃,還是暫時避一避吧!于是點了點頭。耿婉兒便拉着柳盈盈上樓去了。
袁天下歎了口氣,對小丫鬟道:“走吧,帶我下去看看!”說完便跟着小丫鬟一路出去了。
張三斤忙道:“公子,那我呢!”
走廊傳來袁天下的聲音,“繼續打包吧!”
袁天下随着丫鬟下到二樓的時候,看見大概十幾個衙役正在二樓搜尋,但似乎是很有禮貌的搜尋,并非袁天下想象中的野蠻執法。不知是這個王縣尉愛民如子秉公守紀,還是耿老賄賂公行手眼通天。
終于到了一樓大廳,袁天下老遠便瞧見庚鹜正在和一個身着官服的人坐在拐角喝茶聊天。袁天下原本是打算下來去探探說辭的,如今一看耿老淡定悠閑的和王縣丞有說有笑的聊着天,便打消了之前的顧慮。既然耿老兇有成竹,那他袁天下自然樂得逍遙。猛然想起之前小丫鬟還提醒過自己不必下來,看來自己潛意識裡,還不覺得耿老的能力有多厲害,如此看來倒是小觑了耿老。随手捏了捏小丫鬟的小手,輕笑道:“走吧,樓上陪本公子喝酒去。”
且說耿婉兒拉着柳盈盈上了五層樓,很意外的是,樓頂從樓下望着很小,但其實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五層是半封閉式的建築,未封閉的一邊竟是半敞開式,可以直接眺望滿城夜色。
“密室呢?在哪兒?”這是柳盈盈開口的第一句話。
“柳姐姐莫急,密室就在這層樓闆下面。”耿婉兒一邊說着,一邊在封閉的那邊書格上,摸索着什麼。忽聽得“吱呦”一聲,隻見拐角處緩緩出現了一個暗道。耿婉兒便拉着柳盈盈,當先一步下了台階,進去了。
待二人進入其中,柳盈盈忽然發現暗室光線很暗,而且還是外面照進來的光,根本看不清這個密室有多大。柳盈盈剛要問這裡面是不是沒有燈火的,結果又聽到“吱呦”一聲,門合上了。
此時耿婉兒輕聲道:“姐姐莫急,馬上燈就亮了。”話才剛說完,隻見室内蓦然便大亮了。原來是四周壁上均有青銅器打磨的油燈,此時全部都亮着,就像是自己燃起來的一樣。
柳盈盈這才看清楚,原來密室一點也不小,竟然有兩丈見方之地。不禁驚奇的叫出聲來,忽地又自己把嘴捂住了。
耿婉兒拉着柳盈盈坐在桌邊,笑道:“姐姐不必如此小心,這間密室是隔音的,不管咱們裡面有多大聲響,外面是一概聽不到的。”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兩個茶杯,倒了茶,遞過去一杯。
“真的麼,那這也太神奇了!對了,婉兒姐姐,這燈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在我身邊麼,什麼時候把燈都點燃了!”柳盈盈驚訝到無與倫比了。
“這個嘛,得從春秋戰國時期的公輸般說起了!”耿婉兒笑了笑,又道:“”不過,我們兩互相喊姐姐不大好吧?不然你喚我婉兒,我喚你盈盈可好?”
柳盈盈也笑了,點頭又道:“公輸般!我知道呀,他造了許多很實用的器具,是當世無愧的大師。”
“那你可知機關之術麼?”耿婉兒問道。
“是不是一些機巧設置之類的,比如說機關盒?”
“是了!其實公輸般還是有名的機關大師!而精通機關的人通常被稱之為‘偃師’。”耿婉兒贊賞的回道。
“哦?你是說這間密室就是偃師造的?”柳盈盈看向耿婉兒疑道。
“準确的說,是公輸般第十代傳人公輸季做的。”耿婉兒笑道。
柳盈盈“啊”的叫出聲來,贊歎道:“這就難怪了,原來燈火自己點亮,室門自動關閉,還有隔音的牆,全部都是出自公輸般後人公輸吉之手!”
“哎呀,盈盈,是公輸‘季’,不是‘吉’。若不是他老人家出手,我爹也沒這個把握可以躲開衙役的搜查。這個酒莊,頂層最小,拿來觀景的。四層是貴客的廂房,不住人。三層是我們和貴客住宿的地方。二層是一般士族商旅的吃住。一層占地也最大,是下人和普通百姓吃住之地。誰都想不到,在樓頂還有這麼隐蔽的地方。”耿婉兒說完,不禁莞爾一笑,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