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事關重大,它代表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皇權,我該不該接、能不能接,要是我接了,會不會有人告我私自接受傳國玉玺,懷有不軌之心呢?
”龍有逆鱗,對于人皇而言,萬裡河山就是他的朔鱗,誰動心誰就得玩完,縱然是李世民也逃不出此例,曆史上他聽了李淳風說的谶語,竟然意欲殺掉所有有嫌疑的人,後來李淳風雖以:“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也。
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
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幾頗有慈心,為禍或淺。
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孫,無遺類矣。
”這次密談後,李世民雖沒将“疑似者盡殺之”的想法付諸行動,但對傳言與天象的迷信卻有增無已,對武氏女王将取代唐朝天下這件事特别留意,成了一大心病,為日後李君羨谶言冤案埋下伏筆。
《李君羨傳》中記載:時君羨為左武衛将軍,在玄武門。
太宗因武官内宴,作酒令,各言小名。
君羨自稱小名“五娘子”,太宗愕然,因大笑曰:“何物女子,如此勇猛!
”又以君羨封邑(封為武連郡公)及屬縣皆有“武”字,深惡之。
會禦史奏君羨與妖人員道信潛相勾結,将為不軌,遂下诏誅之。
李君羨無辜被殺,卻也救活無數嫌疑之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通過這件轟轟烈烈的“李君羨事件”,也反應出李世民對于江山的重視,對于謀反的強烈。
秦風謹記此事兒,自然不會把自己置于危險之境。
這才有所顧慮的向程咬金這個老油條問策。
這種經曆對秦風來說是新娘子上轎——頭一次,可程咬金追随李世民滅了一個又一個諸侯,也見識了一次又一次的歸降,他的經驗多了去。
程咬金見秦風猶豫不前,不由莞爾一笑。
并低聲道:“想不到你小子也有害怕的時候。
你隻管放心,楊政道、蕭後等人都是你秦大将軍的俘虜,你現在代表的是大唐、大唐皇帝,與宣旨的欽差大臣、使節一樣,所以說他們這是向大唐乞降而不是你秦大将軍。
你是當前權力最大的人,完全是有權利接受楊政道的獻玺的,但要切記你是代表大唐接受前朝的投降,玉玺到手後要慎重供奉起來。
待凱旋之後在第一時間轉獻給陛下。
可别踹在懷裡私玩不舍得交出去,也不能把它弄丢了。
”
“當我傻嗎?
”秦風低聲嘀咕,不過也是松了一口氣,這傳國玉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偷偷的觀摩一下看看是什麼樣子,他倒是做得出來,将這能夠燙死人的傳國玉玺踹在懷裡把玩,那跟廁所裡點燈有啥區别。
有程咬金的提點,秦風安心許多,他縱向下馬,前行幾步,沉聲道:“大唐虎贲大将軍秦風代表大唐接受你們的乞降。
”
他雙手慎重的将傳國玉玺接過,這個時候程咬金已經命人找來了一個木制的托盤,呈現上來。
秦風見樣學樣,神色嚴肅的将傳國玉玺放入托盤之中,讓人送入中軍大帳。
“大家請起!
”見跪伏在地的一群人是老的老、小的小,也不忍看他們受罪,親自将楊政道扶了起來,并且讓所有人起身。
楊政道在突厥受慣了颉利可汗的恐吓,他膽子極小,但見秦風友好溫和。
長得也文質彬彬,一點兒也不兇惡,還扶他起來,心中的膽怯少了幾分,乖巧的說了一聲:“謝謝大哥哥。
”
不等秦風說話,他一個箭步跑到了白發老妪身旁,拉着她的手,邀功似的大叫道:“祖母,我做到了呢,大哥哥一點也不兇。
”
秦風聽到這裡登時傻眼了……
祖母……
他叫她祖母……
他一直以為那個暈了的風韻絕美少婦是蕭皇後,還奇怪為什麼傳言中賢良淑德的蕭後就跟潑婦一樣。
這個楊政道身旁的老妪是他的奶媽或者什麼隋宮中的老侍女,就沒想過這位老妪竟然就是他挂念久已的蕭皇後。
直接将他雷的他裡焦外嫩,神經中樞堵塞,生活不能自理。
這白發蒼蒼的老妪才是鼎鼎有名,傳說中的一人侍六皇的蕭皇後?
一個六十近七十的老妪,李淵、李世民這對父子也硬得起來?
若真如此,李氏父子的品味也未免太另類了一些!
秦風懵了,腦袋有些發暈。
傳言害人,野史誤我!
愣了一會兒,秦風感慨萬端。
原先他以為那個絕色少婦是蕭皇後,有着小小的失望之餘,還能理解一二。
李世民是個明君不假,但他是個色狼,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也許他就如曹操一樣,有什麼特殊的生活癖好,胃口比較重什麼的,還是能夠接受的。
可現在秦風卻百分之千的确定那些什麼所謂的“你不知道的曆史”亂七八糟的網文中關于李世民納蕭後這點是假的。
在他面前的蕭後已經上了一定的年紀,歲月在的身上留下了磨滅不去的痕迹,臉上枯燥的肌膚有着深深的皺紋,滿頭灰白色的鬓發,已經找不到一根純黑色的。
不是他歧視老人家,而是實在不會相信風華正茂,集帥氣、地位、權勢于一身的李世民會禽獸看上一個老人家……
宮中随便一個宮女萬中挑一的絕色麗人,而且還都是完璧之少女。
他不去找黃花大閨女,偏偏要上一個老太太?
雖然李世民在這方面确實很禽獸,但秦風相信李世民不至于禽獸到這種地步。
事實其實就如他看到的一樣,真正的蕭皇後并非電視上演的網文裡編的。
真正的蕭皇後因為是梁朝昭明太子蕭統曾孫女,西梁孝明帝蕭巋之女,作為皇室女子,她有幸的在史書上留下了自己的一筆痕迹,也是給那些所謂正史的造假者有力的一擊。
蕭皇後依照《北史》中的記載,出生于西梁天保五年,也就是公元五六六年。
嫁給楊廣的時候她十六歲而楊廣十三歲,年紀比楊廣猶自要大上一些。
曆史上李靖貞觀四年破突厥,迎回蕭皇後。
貞觀四年也就是公元六三零年,這一年蕭皇後六十四歲,而李世民三十二……
現在因為秦風的出現,他推動了曆史的進程。
他将大唐征伐突厥的步伐足足前推了兩年,眼前這位蕭皇後正好是六十二歲的花甲之齡。
蕭皇後早年跟随楊廣的時候,自然算是想盡一切榮華富貴,但楊廣死後,便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
古代并非後世,有各種昂貴的保養品,各種抗衰老的激素,能夠延緩人皮膚的衰老。
在這個時代,就算保養的再好的人,也抵擋不過歲月的痕迹。
更何況蕭皇後近十年一直寄人籬下且遠在環境惡劣的草原生活,況且她一直處于擔驚受怕之中,故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得多了,如果不推測,秦風還以為她已過古稀之年。
此時,蕭皇後正愛憐的摸了摸孫兒的頭,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當初楊廣被殺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一起死了。
雖然楊廣無道,雖然楊廣不聽她勸,但是待她卻是極好的。
但就在自盡之前,意外得知因為她兒子齊王楊暕因為荒唐與宮女一夕貪歡,竟然留下了遺腹子。
宇文化及殺光了楊廣的身旁的所有後代,卻遺漏了楊政道這個還沒有出生的遺腹子。
從那時起,楊政道就是她活下來的唯一理由。
“蕭…蕭前輩…”秦風張了張嘴,她不知道應該喊什麼才好,最終覺得一個“前輩”比較合适。
蕭皇後笑了笑,看出了秦風的尴尬,笑道:“華貴也罷,潦倒也罷,一切都如過往雲煙,不複存在。
身份地位什麼的早已是昨日黃花,老身早已不在意。
大将軍不必過于拘禮。
老身今年六十有二,若大将軍不嫌棄,叫我蕭耆老吧……”古人對于稱謂很有講究,什麼舞勺之年,舞象之年,弱冠、豆蔻年華都有固定的年歲。
花甲也就是六十,古人對于六十歲以上的長者都統稱為“耆老”。
秦風知道的不是那麼清楚,但面對一個慈祥的老人家,他也沒有很大的戒心,何況真有問題的話,粗中有細的程咬金不可能不出聲表态,便跟着叫了一聲:“蕭耆老,這在出征之前,令弟蕭瑀蕭曾找過我,讓我有機會遇到耆老的話,好生照料,卻不想真的有機會一嘗承諾。
耆老可放心在軍中休息,待我大軍凱旋,自會護送你們往長安相聚。
”
蕭皇後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時文還好吧,虧他還記得我這個姐姐!
”
秦風颔首笑道:“蕭耆老放心,令弟剛正不阿,為官清廉,深受我朝兩代皇帝之信任,立國至今,一直擔任大唐之國相,深得當今陛下的器重,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
蕭皇後欣慰的一笑,長歎道:“他自小就聰明,當初我就與他說時文一定能夠成大器,當年若是他肯聽時文的,輕徭役減賦稅,也不至于如此……算了,年紀大了話多,大将軍别見怪!
”說着她蒼老的臉上浮現些許懷念。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秦風讓人安置蕭皇後一行人,吩咐士兵好生招待。
這時随行的侍婢擡着那位暈阙的婦人從秦風的面前走過,他這才想起了還有這麼一個人物,于是問了問張士貴的副将,看看他知不知道這婦人是誰。
副将将他們接來,自然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副将神色不忿道:“回大将軍,這便是當年派往突厥和親的義成公主,現在突厥的可敦,一個背祖忘宗的賤人。
”
秦風這才知道原來她就是多次唆使突厥南下,霍亂大唐,危害百姓的罪魁禍首之一的義成公主,眼中也不由露出一絲厲色。
誠然義成公主的遭遇确實稱得上可憐,但是可憐絕對不是她挑唆颉利,讓勸說他出兵擄掠中原迫害百姓的理由。
“來人,将這個義成公主單獨關押起來,限制她的自由,不得與任何人接觸。
食物不讓她餓死就行,不用太多。
她若不從反抗,允許你們将她的嘴巴堵住,手腳綁起來。
”秦風沒有處死她的權力,若他是三軍總指揮,早就下令将她一刀砍了。
不過在他的記憶中,李靖也是這麼做的。
在擒住義成公主之後,李靖直接将她殺了。
也就留她幾天而已,等三軍統帥到來,再處置她也不遲,就讓她多活幾天吧!
秦風心中念道。
說起來義成公主也是一個忠貞的奇女子,她忠于自己的王朝,忠于自己的信仰,至死而不悔,從她的立場上說她并沒有做錯,隻可惜他忠誠的王朝倒塌得太快了,就像秦朝一樣,僅二世而滅。
如果楊廣稍微有出息一些,如果隋朝能夠像漢朝、唐朝這樣持久的強大延續下去,她絕對是可以媲美王昭君、文成公主的和親公主,隻是曆史沒有如果,成王敗寇自古皆然,敗了就是敗了,沒有絲毫情面可言,而且義成公主為了楊家之利,而慫恿突厥一而再再而三的入寇中原,突厥兇殘異常,讓中原邊境成了“白骨露于野,千裡無雞鳴”的一片荒涼,所以,從民族大義上說,義成公主又是百死難贖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