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犧牲了知道嗎!?”
“我親眼看着他被狙擊手打爆了腦袋,子彈就從他的眉心穿透了後腦勺。”
“嗚嗚嗚嗚……啊啊啊……”
“我劉徹就是個廢物,廢物!用戰友的生命做代價,才擊殺了敵人,擊殺了那個可惡的狙擊手。”
“你們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啊!?”
劉徹瘋狂的咆哮,緊緊的抓着大隊長的衣領!他的聲音在基地中回蕩,除了他的嘶吼聲,隻有小雨的滴答聲。
天是暗的,雨滴滴答在身上,浸透衣服,刺激的皮膚是如此的冰冷,但他的心更冷。
基地烈士墓大門的兩側,戰友們排列兩列豎立,他們面如寒霜,冰冷的面孔掩飾不住他們眼神中透出的痛與悲傷。
“你他娘的冷靜一點!”
嘭!
大隊長雙眼濕潤,冷聲大喝,一腳把劉徹踢開,他看着被自己踹的翻滾幾下,愣愣的坐在地上的劉徹,他痛苦的面容因為悲傷而扭曲。
“每個人都很痛苦,這就是事實,就是這麼殘忍,這就是沙場,真正的戰鬥就是如此!每個人都需要面對死亡,面對戰友的離去!你我都一樣。”
雨嘩啦啦的下的大起來,大隊長冷冷的咆哮聲穿透雨聲,清晰的傳入所有人的耳朵内。
“舉槍!”
嘩啦!
大雨中大隊長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所有戰士整齊劃一的舉起了槍,槍口對着天空,任憑大雨磅礴,他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送行……”
砰砰砰砰……
一排排子彈飛射天際,槍聲在昏暗的天空下,穿透雨聲回蕩。
“入殓!”
呼、呼、呼!
戰友們整齊的步伐,跟随着擡起的棺材,一步步,一步步,很沉重,腳步落在地面上,淤積的雨水,啪啪的濺起水花。
劉徹此刻擡頭揚起面孔,讓冰冷的雨水澆灌在臉上,接着緩緩的站立起來,一步步走到墳墓前。
“敬禮!”随着大隊長最後的嘶吼聲,戰友的葬禮落下了帷幕。
葬禮過後,劉徹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了班房,砰的一聲推開門,劉徹感覺一切都是暗的,暗的沒有一絲的曙光,冰冷刺痛的心感受不到哪怕一丁點的暖意。
全身濕透的劉徹踏入班房,一步步走到窗口的牆腳,蹲下來,萎縮着身軀,顫抖的右手掏出内兜的煙盒,夾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看向窗外,雨是越下越大。
擡起右手,再次把香煙放進嘴裡,吸了一口!又很自然的放了下來,他對着窗外喃喃自語:“猛子!如果真的有閻王爺就好了,我想見見他!然後把你的命要回來,是不是!你也知道,我劉徹可是膽子大着呢?”
沒有人回應劉徹,劉徹突然嘿嘿笑了起來!接着那已經燃燒了一半的香煙,被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再次自語起來:“咋不說話啊,猛子!你看,俺可是第一次殺人,一殺就是六個,看到沒有!咱手都不帶哆嗦的。”
劉徹的心很痛,窗外,大雨之中他看見猛子就在那站着,對着自己笑,一直笑。
“狗日的,你怎麼不進來啊!老子又不會吃了你,外面的雨多大啊,你變态啊你!”劉徹不悅的吼了起來。
然而,猛子不見了!劉徹在牆腳下雙手抱住腦袋,哭了起來,哭的他身體不由的抽搐:“為啥啊!為啥你就走了呢?等等我啊。”
突然劉徹沒有了動靜,嗚咽的哭泣聲也沒有了!右手夾着的香煙,在指縫間已經燃盡。
“劉徹!”
誰?誰叫我!?
“劉徹!”
誰?他娘的誰?劉徹突然站立起來,東瞅西看!也沒有見一個人影。
這聲音漂浮不定,跟鬼叫一樣。
突然一黑一白嘴吐長舌的兩個家夥出現在劉徹的面前,一個黑的如碳,一個白的如紙。
“白無常!”
“黑無常!”
白無常和黑無常相續介紹道,接着白無常扔出鎖魂鍊套在了劉徹的脖子上,如同套牛一樣。
劉徹一呆!自己死了?傳說人死後才能看見黑白無常的,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猛然間看見另一個自己,蜷縮在牆腳一動不動。
砰砰,嘩啦!
劉徹掙紮,鎖鍊的聲音清晰入耳,但他無法掙脫鎖鍊,這如同烙印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樣。
不容劉徹有更多的思考,黑白無常拉着他穿牆透窗而去,下一刻出現在一條幽靜的小路上,路上一個牌子,書寫着黃泉兩字。
不用再懷疑,從穿牆而過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是真的死了。
形形色色的靈魂被鎖着,排成一條長龍,踏在黃泉路上,被黑白無常驅趕着。
“我沒有死,這是做夢,做夢啊!我要醒過來……”
“牛頭大哥,我下輩子做人還是做畜生?”
“老子是将軍,萬人敵的将軍!你敢拿我,你敢拿我!?”
“我還有兒子要養活,還有妻兒等着我!送我回去吧,送我還陽,送我還陽,鬼差大人,我求求你了。”
“老子有的是錢,說要多少行,隻要我可以續命!一百萬,一千萬,一個億我都給,我買一個世紀。”
劉徹很冷靜,他很冷靜的觀察着黃泉路上了一切。
“老頭子啊,慢點走!走的快了,我跟不上。”
“老婆子啊,咱腿腳利索點!聽說黃泉路後就是望鄉台,咱那,還能看看兒孫最後一眼。”
鬼差們很沉默,任憑鬼魂呼喚,大喊,痛苦,都視而不見!拉着他們往前走,隻有那些接受自己死亡事實的鬼魂,才不會被鬼差們驅趕。
黑白無常很多,牛頭馬面也很多!勾劉徹的黑白無常,與其他的黑白無常沒有任何的區别。
劉徹咳嗽了兩聲,黑白無常看了看他!對于劉徹認清自己已死的事實他們還是挺滿意的,到了黃泉路就任由他往前走。
“能聊聊天嗎?”劉徹問道。
黑白無常沉默。
“我有個兄弟叫王猛!跟我一樣,是特種兵,不久前才來,你們知道他嗎?我想找找他。”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彼此眼神收縮了一下,顯露出一絲驚駭之色。
“少說話,見到陸判再說。”白無常終于開口。
“把他送過來吧!”威嚴的聲音在黑白無常的腦海中回蕩,強大的威壓,讓黑白無常身軀不由顫抖了一下。
黑無常的招魂幡一晃,下一刻出現在一座書房之内,入眼,劉徹看到一身穿古裝大宋官府的中年人,手拿生死簿不怒而威的看着自己。
“劉徹!”
陸判開口,白無常撤掉劉徹脖頸上的鎖鍊,黑白無常侯立在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