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他們當年想要打壓我這個外來的小子？”南宮浩軒笑着道:“當時绫芸的追求者可多着呢，不敲打下他們，他們還以為我好欺負。”
“現在他們可不敢欺負你。”安殿司感歎道:“這麼多年了，誰能想到你能走到這一步？誰都沒想到啊。”
“總有人扛吧？”南宮浩軒飲了口百花釀，長舒一口氣道:“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不過現在想想，主要還是執念吧，這輩子也就豁出去了。”
“你小子啊。”安殿司用手指淩空點了點南宮浩軒，徐徐道:“你這輩子苦了一輩子，總是不喜歡說出來，你一直都是這樣，二十五年了，你還是沒變。”
“怎麼變？”南宮浩軒一笑道:“變了的話，我現在應該已經死透了，再苦再累，總有人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受苦受累，什麼苦和累都可以咽進肚子裡。”
“說起來，小子，老夫最佩服的也是你這一點，其實你完全可以造反登基為皇，但是你沒有這麼做，若換做别人，擁兵百萬，恐怕早已造反自己成皇了。”安殿司緩緩說道。
南宮浩軒淡淡一笑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志向，皇帝之位固然誘人，一度時間我也想造反，推翻一切，完成我們當年幾個人的願望，可是我不想讓南宮家成為下一個李氏，大唐可以存在六百年，不代表我登基後，南宮氏可以存在六百年。
世人都說帝王家最無情，在我心裡，帝王也好，權力也罷，都抵不上我心中那份情，忘不掉，太刻骨。”
“是啊，太刻骨的，永遠都忘不掉。”王爺點了點頭，歎氣道:“誰不是呢？”
聽到王爺的話後，蕭玖淑看了王爺，冷笑道:“誰都是，就你不是。”
南宮浩軒笑了笑，看着安殿司問道:“安前輩這次來，恐怕不止是為了替我送行吧？”
安殿司沒有否認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次除了是為了來看看你，見最後一面，也想問問你這個天下你準備怎麼辦，畢竟現在你還左右着天下大勢。”
聽到安殿司這麼說，南宮浩軒和蘇漫夜對視了一眼，後者沉聲道:“安前輩，其實你應該知道，我和南宮并不想保李氏，可以說當年，我們的幾個人的目的就是推翻李氏，如今替大唐守着北玄府，終究還是為了百姓。”
安殿司微微沉默，眼神黯淡了下，作為三朝守護神，他其實并不想看着大唐就這樣落幕，所以他還想不死心地問一問南宮浩軒的想法，可再怎麼問，也顯得有些多餘了，縱然他當年對南宮浩軒幾個人有大恩情，，可南宮浩軒幾個人卻對整個大唐有着大恩情，他們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上，已經算得上無私了。
“安前輩，其實你應該明白，從秦王李沐死的那一刻起，整個大唐都沒有希望了。”
南宮浩軒冷聲道:“如果不是我已經沒時間了，我會帶一支鐵騎親自踏平李氏，李申這個昏君這些年做了什麼，安前輩，你心裡應該也有些數。
且不說當年他為了掌控我手下兵權，同意了月鳳的罪诏，害死我手下諸多老将，就這場戰争，也是因為他的昏庸造成的，皇權至高無上，但沒了民心，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當年，大元一路攻打到神都府前，他如果肯收斂點，勵精圖治，說不定他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他怎麼做的？廣收天下美女入宮，還想将神都四大明珠收入宮中，若不是他此舉，绫芸又怎麼會跟公冶家一刀兩斷？結果最終還是逼得月舞身死，月鳳入宮。
他以為這些仇我們忘了？錯了，我們一直記在心裡，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将他手刃，這也是我為什麼縱容神意存在的原因，李氏已經氣數已盡，不該存在于世了，也該改朝換代了！”
聽着南宮浩軒的鐵皿之言，安殿司一怔，最後無力地擺了擺手，他又何嘗不知這些，當年他想阻止這些事，卻晚了，誰也想不到月鳳會因愛生恨，報複了所有人。
“滅就滅了吧。”靖王飲了杯百花釀，雙目看淡一切，道:“滅了也好，免得繼續侮辱李氏威名，自太宗登基來，大唐走到盛世，又經曆天後之亂，又有玄宗盛世，一切已經夠了，無需再奢求什麼了，誰人得天下不重要，隻要百姓活着好好的就行，死了這麼多人，還守護不住，我等即便下去，也無臉再見将士們。”
“說得好。”
秦百裡豪邁氣概迸發而出，大笑道:“改朝換代就改朝換代呗，我們幾個老東西痛痛快快走完這輩子，已經夠了，再扯以前的也沒用了。”
“沒錯。”
南宮浩軒舉起酒杯，微笑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痛快走完餘生，才是我們要做的。”
“錯，應該是殺耶律澤，才是我們要做的！”靖王眼中湧現瘋狂之色。
南宮浩軒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沒錯，殺了大元那個總是跟我們作對的皇帝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是想一統天下嗎？那我們就讓他下去做這個夢！”
看着南宮浩軒幾人豪氣幹雲的樣子，安殿司欣慰一笑道:“還好還好，一如當年啊。”
二十五年前，就是這樣一個院子，幾個年輕人高舉酒杯，豪邁沖霄，身後站着幾名絕色佳人，這幾個年輕人抱負遠大，都朝着自己的抱負努力沖去，哪怕是頭破皿流，也在所不惜。
如今，雖然物是人非，可當年的抱負依舊還在，南宮浩軒的永逐異族，藥鼎天的濟世懸壺，秦百裡的縱橫沙場，蘇漫夜的掌握蘇家大權，靖王的保家衛國，都已經實現了，而如今，雖然大元大兵壓境，可他們幾個都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不會有人可以做的比他們更好，因為他們付出的是一生的代價和摯愛。
“耶律澤，你若在此，你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