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話,看到這金雕的時候,朱權很是眼饞。
這與年紀無關,朱權從小便想着策馬奔騰在草原上,而後天上盤旋着一隻屬于自己的金雕,金雕不時猛撲下來鳴叫幾聲,地上最好再跟着一隻獵犬,很有感覺有麼有。
金雕雖說被關在箱子裡,但箱子上也留了不少透氣孔,而且看得出來,朱棡将這金雕養的很是不錯,羽毛的光澤亮麗,眼神更是銳利無比。
“我說三哥,這金雕您那還有沒有了?
弟弟我也想要一隻,比大哥這隻差些就行!
”
朱權如此,朱桂更是不堪看到金雕之後連忙向着朱棡開口說道。
不過朱棡卻有些為難的開口說道:
“十三弟有所不知,這捕雕不易養這金雕更不容易,好家夥,一頓都能頂的上我的飯量,而且這雕不是捉來就行還要養熟了方才能聽話,這隻雕我王府中的鷹匠熬了足足半年,你想想。
不過也不是三哥不答應你,我府上還有兩隻次一等的金雕,我回頭派人将這兩隻金雕都送到金陵去,十三弟和十七弟要是不嫌棄,你們一人一隻!
就當是三哥給你們的見面禮”
朱棡不愧是豪爽之人,雖說有些難處,但還是應下了朱桂的要求,順帶着朱權也能得一隻,聽完朱棡此言,朱權和朱桂臉上都是大喜
“謝謝三哥!
”
“嗨,兄弟之間,不用客氣!
”
和朱桂他們說完,剩下的幾個箱子,朱棡倒也沒有繼續打開。
“大哥,二哥那裡到底有沒有事情?
”
和朱桂他們寒暄完,朱棡便又向着朱标問道。
“老二這一次也是該的,往日便多有妄言,父皇給些小懲處對他也是好事..”
聽到隻是小懲處,朱棡也是放下了心來,随後更是人将他從太原帶來的一些野味送到膳房,說是晚膳要給朱标補補。
一衆人寒暄了一會便散去了,而在一衆人散去之後,錦衣衛指揮使蔣瓛便走到朱标身前告道:
“太子殿下,錦衣衛中查到一些東西,還請殿下查看”
說着,蔣瓛從懷中掏出一張條子便呈給了朱标。
朱标結果條子一看,頓時臉色便是一驚。
和之前朱權他們從朱尚炳口中聽聞的差不多,秦王之所以會和陝西承宣布政使司起了龌龊,原因便是因為秦王近年的祿米逐漸被人摻了水貨。
不過陝西承宣布政使司方面倒也給出了解釋,那就是近年陝西方面的新米都供給到了藍玉那邊的西征軍中,府庫之中祿米不足,這才不得不用了一些陳米。
這個解釋倒也還算是合理,畢竟陝西這塊地方,出産向來不是很多,供給王府俸祿本就勉強再加上今年正好要負擔藍玉大軍所用,自然更是緊張。
不過在這張條子上還寫了另外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才是真正讓人觸目驚心所在。
陝西行都司名冊上雖有十數萬人馬,但是在年初,洪武帝下令藍玉率領蘭州衛等七衛西征之後,陝西都司方面卻是出現了不少人馬調動。
這些人馬都是從各衛抽出而後增補到蘭州衛等七衛之中的,而蘭州等衛之中也是調換了人馬到其他衛中,涉及的兵馬足有數千之多。
雖說花名冊上沒有異常,但是在衛所盡是滿編的情況下,并不需要如此大規模的抽調人馬,即便是補充一些精銳,也不會足有五千之多。
另外近幾年,陝西方面公文上的戶籍田畝均有不同程度的減少。
洪武帝優待讀書人,曾經下令取得功名的讀書人名下田畝免稅,但是從一省而言,除了衛所軍戶之外,每年開墾的田畝應該與每年免除稅收的田畝呈抵充局面,但陝西方面卻是逐年減少。
還有陝西都司方面,每年都司方面都有人被調入京師五軍都督府,雖說可能是正常的升遷,但是五軍都督府就那麼大的攤子,其他的地方都司都沒有陝西都司這樣的調入規模,難道說是陝西武将能幹的緣故?
看了一會之後,朱标隻覺得這背後還有很多東西是自己不明白也沒有看到的。
不過既然蔣瓛在此,而錦衣衛作為洪武帝的耳目,有些事情繼續交給他們做才是正确的。
“蔣指揮,這裡面的東西,你繼續查下去,有了結果之後,不用跟我會所,直接向父皇禀報!
”
聽聞朱标此言,蔣瓛開口應下。
……………………….
金陵皇宮内側的東宮
自朱标離京之後,東宮便以呂氏為主,在太子妃常氏逝世幾年之後,朱标便将呂氏扶了正。
這樣一來,朱允熥待在這東宮之中卻是有些不自在了。
這一日和呂氏說了一聲便帶着幾個人前往了金陵城内的開國公府。
常遇春死後原本襲爵位的是長子常茂,但不幸的是在洪武二十年常茂惹怒了洪武帝随後便貶到了龍州,前幾個月剛剛在龍州逝世。
老來喪子的藍氏因此郁郁寡歡,中年喪夫、随後喪女,今年又喪子,藍氏老夫人的心情能好才怪了,為此常府上下近些日子氣氛很是緊張,雖說後來因為常茂無子使得二爺常升襲了開國公的爵位,但因為顧忌到老夫人的态度,倒沒敢大擺宴席,就連上門恭賀的勳貴也都是悄悄的,生怕驚動了老夫人。
到了這開國公府,朱允熥倒跟到了自己家一般,都不用門房通報,而是直着向着開國公府後院而去。
而這後院便是先開國公常遇春的元配夫人藍氏所居住的地方。
“呦,這不是外婆的寶貝允熥嗎,今日怎麼來見外婆了,快過來讓外婆好好瞧瞧”
聽到前面通報朱允熥到來的消息,藍氏也沒在屋子裡面閑坐這,而是走到了屋外。
“外婆,允熥想您老人家了,這不,今日過來給您請安了”
看到身穿一身大紅底色的大袖衫,外面披着蹙金繡雲霞翟紋霞帔拄着拐杖的老婦人,朱允熥如同倦鳥歸巢一般急着上前幾步而後行了一禮.
“快,到屋子裡面坐,外面這天夠熱的,你看看你臉上都是汗,來人,快去端一碗冰鎮酸梅過來…..”
說着,藍氏便笑呵呵的拉着朱允熥小手走回了屋子裡面坐了下來。
不一會,現任的開國公常升以及他的夫人胡氏便也來到了這屋子裡面。
“外甥見過舅舅、舅媽”
看到常升走進來之後,朱允熥便連忙向着常升和胡氏行了一禮。
“你二舅前些日子還跟我說要到他舅爺手下去帶兵,要我說,都年紀不小的人了,怎麼都靜不下來,在這京師平平安安的才是福氣”
常升剛剛坐下,并聽到老夫人開口說起了他的閑話。
常升臉上一紅,這時朱允熥便知趣的說道:
“外婆,等允熥長大了,我也要跟舅爺去打仗”
“呦,我們家允熥也知道去打仗了,不過啊,外婆告訴你,這打仗可不是鬧着玩的,還有啊,前幾日不知道從哪本書上看的,攘外必先安内,你啊,身為太子的嫡子,日後,這種打仗的事情交給你舅爺和你舅舅他們這些粗人去做就行了,咱們這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老夫人将朱允熥擁在懷中而後輕聲說道。
說着,老夫人眼睛之中精光一閃
“允熥,你眼下便是要穩,别聽你舅爺他們給你出的損招,你舅爺這些年别的沒多,這嬌氣卻是越來越多了,怕什麼,這開國公府還在,哪用得着他們外邊那些打仗的粗人操心這京師的事情”
藍氏老夫人雖說年紀大了,但是腦袋并還精明着。
“外婆,孫兒知道了呢”
聽完藍氏的話,朱允熥心中一暖,他知道若說在這金陵對自己的處境最關心的,便是眼前的這位外婆。
“你外公雖然早逝,但是香火情還在,開平王府還在一日,這勳貴們便是向着咱們這邊的,至于太子,雖說他現在偏寵呂氏和她的兒子,但怎麼也大不過天去,那呂氏縱然算是扶正了,那朱允炆也算不得是嫡長子”
說着,藍氏老夫人臉上也是英氣四溢。
看着藍氏臉上的神情,朱允熥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了很多,起碼不像在東宮的時候,一個人那麼提心吊膽了。
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随後,藍氏心中仿佛想到了什麼又對着坐在下首的常升說道:
“近些日子,因為你大哥的事情,我也沒管府上,如今府上還有多少銀子?
”
聽到母親問話,常升連忙說道:
“回禀母親,如今府内賬面上,金有七百兩,銀有一萬五千兩”
“稍後,拿三千兩銀給允熥”
藍氏說的斬釘截鐵,根本就沒問常升答不答應,而常升對此倒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朱允熥是他的親外甥。
說着,藍氏又對朱允熥道:
“你在宮内,一個人做起事來難免不便,少不得用些銀子打賞下人,那些太監我知道,最是貪婪不過,我讓你舅舅給你準備三千兩,我那還有些體己銀,加起來大概有七千多兩,稍後你一并拿去”
“外婆,這萬萬使不得!
”
聽到藍氏這麼安排,朱允熥眼中頓時流下了淚水。
看到朱允熥流淚,藍氏老夫人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你娘雖然去的早了些,但是你外婆還在,咱們允熥也不能容别人欺負,錢不夠的話再來府上拿,要人的話,你外公當年有不少老部下都安排在了濠州那邊,需要人手的話和外婆說一聲便行。
不過,外婆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現在就去争什麼,記得,成大事的人永遠都是忍到最後一刻的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