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創建之初,除了在朝野上下遍布耳目之外,明朝疆域外也有錦衣衛部署,特别是北元更是錦衣衛關注的重點。
經過錦衣衛曆年的滲透,在和林的北元汗庭之中也有錦衣衛的人存在,這些錦衣衛的人在汗庭出兵之後便迅速的将消息傳往了大甯、北平、大同等地。
而朱權此時也收到了從大甯轉來的消息。
不過朱權不知道的是,當錦衣衛将和林北元出兵的消息傳到大同的時候,他那位十四哥代王朱桂也是一個不安分的主。
“什麼,北元出兵三萬多人往東察哈爾草原來了!
”
代王府中,朱桂驚疑的對着大同左護衛指揮使趙成峰問道。
朱桂就藩大同,大同左近便設立了大同左、中、右三護衛作為代王府的親軍。
而大同左護衛指揮使趙成峰在朱桂就藩大同之後在某些方面與朱桂臭味相同,倒是成為了朱桂在大同的重要耳目。
聽到朱桂的話,趙成峰立即說道:
“回禀殿下,兩個時辰前大同錦衣衛得到了消息,這不就命末将給殿下送來了”
東察哈爾草原不僅靠近大甯都司同時與大同也是接壤的,因此錦衣衛自然要往大同送一份消息。
“可知道北元為什麼突然起兵,本王記得北元那個新大汗不是在鞏固他自己剛得的汗位嗎?
”
“回禀殿下,據錦衣衛的消息,好像是蒙古人出其不意攻克了大甯都司的一座城池….”
沒等趙成峰說完,便有代王府主管來往公文的官吏快步走進了殿中,将一份信件交到了朱桂的手上。
接過信件之後,朱桂将信件展開立即看了起來。
不一會,朱桂面沉似水,有些難看
“沒有想到啊,蒙古人居然如此膽大,不過這對本王來說倒也不錯”
看到朱桂看完信件之後再喃喃自語,趙成峰對朱桂問道:
“殿下,不知是何事?
”
“哦,沒什麼,大甯都司方面說蒙古人突然攻入大甯,攻陷了新城衛,本王的好弟弟已經率領軍隊出戰了”
“殿下,那就對了,您想啊,和林這次出兵肯定是要攻入大甯都司的”
趙成峰說完,便見朱桂沉思了一下。
想了一想,朱桂立即下令
“讓大同三護衛立即做好起兵準備,還有将這兩封信件送給兩位王府長吏看看,看好之後交給大同知府,大同三護衛做好準備之後速速通知本王!
”
“殿下,您這是?
”
“嘿嘿,本王的弟弟有困難,本王這做哥哥的自然要施以援手,你去通知下去便是”
等趙成峰走後,朱桂便在殿中來回走動了兩圈
“呵呵,十七弟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不過我喜歡….”
與此同時,在北平,燕王的親軍燕山三護衛已經開出了北平向着大甯趕去,雖說燕王朱棣沒有親自前往,但還是派出了自己的次子比朱權小兩歲的朱高煦随軍,本來朱棣想讓朱高熾去的,但是想想朱高熾連馬都騎不好隻會成為累贅便作罷了。
當然朱棣并不是讓朱高煦主持大軍隻是想讓朱高煦曆練一番而已,軍隊大事自然有燕山三衛的指揮為主,而在其中燕山三衛之中主持大局的便是燕山中護衛指揮使唐雲。
燕山中護衛指揮使唐雲,還有燕山左護衛指揮使吳英,燕山右護衛指揮佥事陳壽,而包括朱棣的親信丘福、張玉、朱能等皆在軍中。
正是有着這一幫跟随朱棣征戰多年的精兵悍将,朱棣才放心的讓自己的次子朱高煦随軍。
這對于朱高煦來說自然是一個好消息,要知道他從小便是在燕山三護衛中摸爬滾打長大的,與燕山三護衛中的一衆将領都是舊識,到了軍中自然是如魚得水。
除了北平之外,太原也收到了消息。
但是與燕王、代王不同的是,晉王并沒有下令出兵。
論兵權,在山西都司,晉王的兵權比代王多得多,朱桂能夠指揮的也就是自己的三護衛而已。
晉王之所以不出兵,并不是說漠視北元攻打大甯都司,而是晉王要主持整個山西大局。
雖說現在的消息是北元正在向大甯進攻,但是難保和林的這股元軍不會進攻山西,要知道東察哈爾草原也就在山西邊上。
再者說,北元即便出動整個東察哈爾草原的兵力,加上和林的兵力也就不到十萬,而在大甯,單單是朱權手下便有八萬大軍,這還沒算朵顔三衛。
而且晉王料定北平的燕王得知消息之後肯定會出兵,因此他除了将山西都司的兵力向北調動之外,便是派遣了諸多斥候前往草原上刺探消息。
洪武二十六年七月三十日,大明甯王朱權與新城衛西百裡聚兵五萬進攻北元。
這一消息通過信鴿和快馬迅速傳遍了大明北方重鎮以及金陵。
當洪武帝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他并沒有如同部分大臣預料的一般大發雷霆,相反對于朱權此舉,洪武帝是支持的。
大明便是在元朝的屍體上站起來的,同北元的餘孽無時無刻想要攻回中原一樣,洪武帝也時刻想着将北元殘敵盡數殲滅,若不然,也不會發動曆次北伐了。
“甯王應對北元進犯一事,大家都議議吧”
奉天殿内,洪武帝坐在上首對着文武百官道。
聽聞洪武帝此言,當即便有人出列說道:
“啟禀陛下,眼下國庫并不足以發動如此規模的戰事,另,臣要彈劾甯王,甯王手段殘暴,聽聞将兩百俘虜活活放馬踩踏而死,實乃殘暴至極,即便是征伐北元,也請陛下易帥!
”
“臣複議!
”
“甯王不修威儀。
殘暴淩虐,即便是勝了,也請陛下責罰!
”
“臣請削甯王護衛并罰俸以示懲戒!
”
有一個人開口了,頓時又是好幾個文官跟上,他們紛紛彈劾起了朱權。
洪武帝看着下面出列的衆多文官,臉上滿是愠怒之色。
“陛下,臣以為諸位同僚所言不當,新城衛被蒙古人擊敗,衛中十步存一,悲慘至極,甯王此舉乃是為新城衛遇害之人鳴不平,何來殘暴一說!
想那蒙古人自宋亡之後,對我漢人橫征暴斂,所行之暴舉罄竹難書,甯王殿下此舉不過以牙還牙而已!
”
“徐禦史此言差矣,正是因為元朝暴政,我皇憤起雄兵經十數年苦戰方奪回天下,今甯王暴虐,殘殺俘虜聳人聽聞,若是不下令責罰甯王,草原各部豈敢心向大明,今後北方邊疆豈不是處處戰火紛飛!
”
“呵呵,胡大人說的真好,若不然,讓汝經一番新城衛舊事,看胡大人是否還能說此言!
”
“你…你!
”
“肅靜!
”
沒等那胡侍郎開口說話,洪武帝身旁的黃老太監便高聲叫着肅靜。
奉天殿内不再有人開口說話,但是暗流在奉天殿内湧動着。
“此事,甯王沒有做錯,對于蒙古人,既然他敢侵犯我大明疆域,那麼必須還之以顔色,傳令太原,晉王督山西都司防備殘元從山西入寇,既然甯王已起兵攻伐殘元,讓北平的燕王也督北平都司各衛所看着點,若有不利立即支援”
洪武帝金口一開,奉天殿上便沒人再揪着此事做文章了,隻是剛剛出列彈劾朱權的一衆文官臉上還有不平之色。
下朝之後,黃子澄便帶人求見朱允炆。
剛剛在朝上朱允炆并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文官們對甯王的彈劾。
文華殿上,黃子澄等人向朱允炆行了一禮之後,朱允炆便開口讓讓他們坐下了。
“殿下,甯王這種事情不能輕易放過,藩王驕橫從此事上可見一斑!
”
“黃師傅是否太過緊張了些,大甯都司奏報新城衛被禍害成了廢墟,我那叔叔也是情急之下才如何的”
“殿下不可如此輕易認為,甯王就藩大甯之後,其權勢為北方藩王之前列,如今甯王不過十五歲便如此暴虐,日後還得了!
”
朱允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而後說道:
“此事我和皇爺爺說過了,但是皇爺爺卻是支持甯王的”
“殿下,藩王暴虐,西晉八王之亂乃是前車之鑒!
甯王不經朝堂和五軍都督府便能動用大甯都司之将士,若是日後他心有不滿,豈不是……”
黃子澄話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這句話無疑在朱允炆心中狠狠的紮了一根刺。
當然朱權能夠動用大甯都司的軍隊,主要便是洪武帝此前給了朱權掌管大甯都司的權利,但是此時黃子澄并沒有提到此事。
對于黃子澄來說,不管朱權是否真的是暴虐,總之朱權擁有這麼大的兵權便是對朱允炆的一大威脅。
“大甯都司的事情,我會去和皇爺爺提的,隻是甯王剛剛就藩,眼下還不是好機會”
朱允炆說完,黃子澄悄悄靠近朱允炆耳邊說了幾句。
聽完黃子澄的話,朱允炆點了點頭說道:
“如此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來,黃師傅請用茶!
”
看到朱允炆同意了自己的意見,黃子澄臉上露出了笑容而後拿起茶碗細細的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