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毒?
楊守文隻在小說裡看過,但是從沒有真正見過。
也難怪,前世他生活在一個盛世時代,哪裡見過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在楊守文看來,屍毒應該是一種可感染的病菌。可被屍毒感染會什麼樣子?他是真不清楚。
“老楊,你确定?”
“七成可以确定。”
楊守文腦海中,立刻閃現出‘皇泰寶藏’四個字。
那幾個乞丐究竟是在何處感染的屍毒?會不會是那些人,已經開始挖掘皇泰寶藏?
想想看,這似乎沒什麼奇怪之處。
皇泰寶藏的埋藏地想必是機關重重,對方想要拿到寶藏,就需要足夠的人手來挖掘……
慢着!
楊守文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想到了什麼。
“阿郎,阿郎?”
楊思勖正和楊守文說話,突然發現他好像失了魂一樣,心裡一慌,連忙呼喚。
“啊,沒事,我剛才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
“咱們回客棧再說。”
楊守文和楊思勖匆匆忙忙回到了八仙客棧,走進八仙客棧的大門時,他看到那掌櫃正陪着一個青年在說話。當兩人走進客棧的時候,青年朝楊守文看了一眼。
他突然一笑,朝着楊守文點了點頭。
那青年看上去大約在二十出頭的模樣,生的齒白唇紅,一表人才。
不過,楊守文卻不認得對方。隻是見對方朝他打招呼。他也不好無動于衷。于是朝對方也點了點頭,便穿過了大堂。橋頭,裴旻正扶着欄杆,翹望遠處正在搭建高台的廣場。看到楊守文過來,他連忙迎上前來,輕聲道:“阿郎,我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回屋再說。”
楊守文沒有急于追問,而是朝裴旻使了個眼色。
三人回到楊守文的房間之後。裴旻剛要開口,就聽楊守文道:“剛才我和老楊去了義莊,看到了那幾具乞丐的屍體。老楊說,那幾具屍體好像是中了屍毒而死。
我就在想,會不會對方已經開始挖掘那元文都寶藏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一定會招攬人手。四千萬貫黃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堆積起來,也是一座金山。如果他們要挖掘這座金山出來,肯定需要大量人手。”
說完,楊守文對裴旻道:“這或許是一個線索。小裴你可以打聽一下,看看最近長洲城裡。有什麼地方在破土動工,并且吸納和招攬人手,說不定能有所收獲。”
裴旻聽楊守文說完,頓時笑了。
“阿郎,我要與你說的,正是這件事。”
“哦?”
“方才我在外面與店裡的夥計閑聊,無意中聽他說起,長洲的蘇員外正在修整他家的園子,并且請了不少幫工過去做事。據那夥計說,這蘇員外是吳縣蘇家的子弟,靠着向安南都護府販賣絲帛發家,并且在城西太湖畔修建了一座園子。”
蘇員外嗎?
楊守文眸光一閃,“小裴,你接着說。”
裴旻點點頭,“要說修整園子也很正常,蘇州這地方,人們本就喜歡修建園子。可問題是,那蘇員外在年初時才修整過一次園子,如今還不到半載,又要重修園子。
有錢人的想法我不理解,可是這不到半年兩次修整園子,本就是一件有趣的事。”
楊守文看了楊思勖一眼,沉吟片刻問道:“那蘇員外叫什麼?”
“蘇威。”
“嗯?”
“不是前朝的蘇威,同名而已。”
裴旻連忙解釋道:“這蘇員外是個有本事的人,據說早年間他犯了錯,被家族懲罰,去了安南都護府做事。沒想到這家夥在安南都護府十年,回來時不但自己是腰纏萬貫,還為蘇家打開了安南都護府的一條商路,故而得到蘇家長者稱贊。
之後,他就靠着蘇家,幾乎壟斷了蘇杭往安南以及嶺南地區的絲帛生意,家業也越來越大。還有,此人和王元楷交情很深,王元楷生前時,他常到内衙做客。”
都護府,從狹義上來說,是唐代設立在邊疆民族地區的特别行政機構。
而從廣義上而言,都護府不是單純的州府,而是指都護府治下的廣袤地區……
唐代自武德年間設立都護府,經太宗李世民推廣,至今共設立了九大都護府,分别是安東、東夷、安北、單于、安西、北庭、昆陵、蒙池以及裴旻所說的安南。
而這安南都護府轄十三州三十九縣,外加三十二個羁縻州。其治下包括了後世部分雲貴地區,以及整個越南。不過在唐代,安南都護府算是一個蠻荒之地。蘇家靠着這個蘇威,能夠掌控整個安南地區的絲帛生意,其背景顯然不是太差。
楊守文聽完裴旻的介紹,一時間沉思不語。
半晌,他擡頭向楊思勖看去。
楊思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沉聲道:“明日我與小裴去蘇家的園子打探一下,看看能否有所收獲。”
“如此甚好!”
楊守文則沉聲道:“那明日我就在城裡轉一轉,看能否有所發現。”
三人商議完畢,便各自回房。
楊守文從房間裡走出來,一個人來到了客棧的大堂。
此時,天色已經将晚,大堂裡已食客滿堂,熱鬧非凡。楊守文在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幾個酒菜,一邊慢慢品嘗,一邊靜靜的觀察着這家八仙客棧的狀況。
這八仙客棧裡的食客,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他們或是吆五喝六,或是在交頭接耳,把個大堂的氣氛。襯托的格外熱烈。
“客人。從北面來?”
就在這時。一個青衫青年出現在楊守文的對面,他拎着一個酒壺,笑嘻嘻坐下來,看着楊守文道:“我看客人好像有心事,難不成遇到了麻煩?這八仙客棧,可是長洲縣城一等一的好地方,有什麼煩心事,隻要肯出錢。都能夠為你解決。”
青年赫然就是日間楊守文和楊思勖回來時,在大堂遇到的那個青年。
楊守文先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他好奇打量了一下對方,舉起酒杯道:“我叫楊青之。”
他沒有說自己的本名,用的是自己的表字。
青年笑道:“這裡人都叫我明老四,你可以叫我四郎。”
“真的什麼事都能解決嗎?”
“當然!”
“我想找一個人。”
“誰?”
“那個人也是從北方來,是個和尚,名叫無畏禅師。”
明老四笑了,“找和尚嗎?來長洲找和尚的話,你不應該在這裡。應該去普會寺。”
楊守文看着明老四,“可我找的這個和尚。可不一般。”
“嘿嘿,越是不一般,就越是要去寺廟裡找。
普會寺裡一大群和尚,什麼和尚找不到?隻不過,你這麼巴巴的找上門去,恐怕是很難找到……對了,我這個消息值一貫錢,我會讓櫃台那邊給你記上帳的。”
楊守文若有所思,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時候,如果他還看不出對方的來意,可就真是傻子了。箭書、泰伯祠、廟祝、八仙客棧、明老四……楊守文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輕聲道:“隻是不知道,這八仙客棧有什麼好風景可看呢?”
“好風景?”
明老四想了想,笑着道:“傀儡把戲,算不算?”
“哦?”
“這不,已經來了。”
說話間,客棧外突然一陣鑼鼓喧天。
楊守文探頭向外看去,就見一隊車馬在八仙客棧門口的廣場上出現,并且迅速擺開了架勢。
琴聲,緩緩響起。
一個幾乎裸?體的胖木偶,露着個彌勒佛樣的大肚皮,滿面笑容的一串爆仗,緊跟着炮聲大作,火花飛濺。同時,一個年輕人爬上了客棧門口的一棵大樹,點燃了一個轉圈的焰火,吱吱直冒金星。這也是把戲人的開場儀式,意在驅趕牛鬼蛇神。
爆仗?
楊守文不禁一怔,敏銳反應過來,難道這時候已經有火藥了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聽得一陣炮聲,大旗招展,一條金龍從不遠處的河裡冒出來,在彌漫的白汽之中,如騰雲駕霧般的舞動;岸上,兩隻獅子随着鑼鼓的節拍争奪繡球,白鶴展開雙翅,正趕上烏龜搖頭晃腦迎面走來。于是,龜鶴一場大戰,兩種光澤黑白分明的倒映在河面上,引得圍觀者發出一連串的喝彩聲。
“龍龜獅鶴四顯靈,閩州獨有的傀儡把戲。”
明老四喝了一口酒,笑着解釋道。
“怎樣,這把戲看上去如何?”
楊守文沒有理睬明老四,眉頭颦蹙,緊盯着那岸邊的把戲,眼中露出一抹精光。
“各位鄉親,我們是閩州老實把戲人,今天路過寶地,耍一個小把式,搏各位鄉親一笑。剛才的把戲,叫做龍龜獅鶴四顯靈,大家如果覺着能入得眼,便捧個場,我們這一大家子,可就要靠各位鄉親的關照。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喽……”
一個看上去飽經風霜,兩鬓斑白的男子一邊打着鑼鼓,一邊大聲的吆喝起來。
自有那把戲人拿着笸籮走上前,看熱鬧的人們紛紛投擲銅錢。
楊守文看到那男子的時候,不由得一愣。
他旋即呼的站起來,可沒等他行動,明老四卻伸手把他攔住,笑道:“楊公子,這把戲在北方恐怕是沒見過吧。嘿嘿,放心吧,有的看呢!過兩日他們還要在法會結束後表演,聽說普會寺的法師可是出了一大筆錢,要讓我們長洲人樂呵一下。”
周圍,傳來了一陣嬉笑聲。
楊守文終于冷靜下來,緩緩落座。
他看了明老四一眼,就見明老四朝他點了點頭。
“各位鄉親,把戲大家見得多了,今天小老兒就為大家表演一個新鮮的。
這是小老兒早年間在西域時學會的一套把戲,今天就請各位品鑒一下,還請多多捧場。”
話音未落,就聽蓬蓬蓬!
爆仗炸響,廣場上煙火彌漫。
從煙火中走出七個人,全都是披發文身,身穿青紗短後小衣,錦繡圍肚看帶。其中有一人,頭戴金華小帽,手持白幡。其餘六人,則都帶着頭巾,手持兵器。
煙霧中,這七個人看不清面孔,開始相互格鬥刺擊。
從兵器交擊的聲音來看,他們手中的兵器,赫然都是真家夥。七人搏殺在一起,顯得格外逼真,引得周圍發出一陣陣的驚呼聲。突然間,就見那金花小帽男子手持鋼刀刺中一人,鮮皿噴湧,更破面剜心,場面頓時變得皿淋淋,令人感到心驚肉跳。
“七聖刀?”
明老四喃喃自語,“沒想到連西域襖教的下神幻術都會,還真是小看了這些人呢。”
“明公子,你是說……”
“都是幻術,這是西域襖教的幻術,楊公子可聽說過襖教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