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節
關于對甄家的争奪,使得本來有隔閡的袁、曹兩家已經公開的撕破臉。袁紹對公孫瓒的戰争也進入了尾聲,公孫瓒一昧的消極防守,被袁紹個個擊破,隻能龜縮于易京樓。見勢不妙的劉備三人,已從幽州大地消失。
于是袁紹已經可以仗着自己身世而幾乎囊括并、幽、冀三州的勢力開始脅迫曹操,讓他交出甄家一幹人等以及從甄家帶走的大量财物。
而曹操在郭嘉的提醒下,沒有針鋒相對的回一封措詞激烈的信,而是上奏劉協,言甄家欲歸陛下,卻被袁紹半路為難等雲雲,信以為真的劉協一面嘉獎了甄家的“忠心”,一面下了道聖旨把袁紹狠狠罵了一頓,不過鑒于袁家的勢力,罵歸罵,倒是封了個他大将軍的虛銜。
然後後顧無憂的曹操為曹昂和甄洛舉行了一場浩大的婚禮,轟動了整個兖、豫、青。各地大小官員源源不絕的禮物由馬車拉着馳往許都,連劉協都下旨慶賀,然後封曹昂為許昌令。
生米煮成熟飯,袁紹再怎麼氣得跳腳也無濟于事。不過他也認識到了手上有皇帝的好處,開始慢慢着手布置對曹的防禦體系。
而對袁熙的失望透頂,也使得這袁家二公子徹底失寵。田、沮、荀、郭、逢、許、審等幾大謀士不是站在袁譚就是站在袁尚那邊,袁熙成為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賠了夫人又折兵。
曹昂大婚過後,曹操着手準備對徐州的報複,以他的性格,欺負了他老爹,簡直比曹昂不是親生的還恥辱。要不是一系列的事左右着他的大計,早就點齊兵馬殺過去了。
更何況呂布還在那裡,如虎添翼。
也許是老天覺得陶謙還可以多活一些日子,或者是有人覺得命長了想先死。壽春的袁術突然舉着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自從洛陽大火後一直隐匿于世的玉玺,宣布稱帝,定國号陳。
其實說袁術的根基不可謂不強,比之白手起家的老曹不知要強到哪裡去了。
袁術占有南陽,是因為新任荊州刺史劉表的推薦,然後二人再聯手表孫堅為豫州太守。雖然後來袁術因為畏懼董卓勢力而遷徙到壽春,并在孫堅這名急先鋒的幫忙和劉表的暗中支持下,和自己的庶兄袁紹開始一系列的鬥争,相繼占據了揚州大部分以及豫、荊一小部分。可是他為人自負,得勢之後又開始處處煽風點火,到處樹敵,連劉表都跟他翻了臉,于是惱羞成怒的袁術派孫堅又掉頭去打劉表。
可惜這位正史中打得董卓、呂布、華雄死的死,跑得跑的猛将,卻最終隻是一把授人以柄的刀,殒落在岘山上。而孫堅之子孫策,幾乎跟老爹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悍将,僅僅三千人的家底,加上義弟周瑜的四千多人,硬是橫掃了整個江東。
孫策本就不滿自己父親老是幫着袁術打打打,結果死得不明不白。占有了江東,表面上還屬于袁術部下,可是骨子裡從上到下都知道,袁術就是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标。
而袁術自己卻覺得形勢一片大好,加上手裡有玉玺,頭腦發熱,一時沖動跑出來找死了。
三國時代異姓稱帝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曹操為什麼經營幾十年,至死都沒稱帝?因為他覺得火候不夠,民心還不是全部向着他,光有一隻能征善戰的軍隊是遠遠不夠的。而無德無能又專幹些龌龊事的袁術顯然是自信過頭了,天下人還是覺得這大漢應該姓劉。
袁術稱帝的第二個星期,來自曹、劉表、包括江東孫策等大諸候的表明态度,劃清距離的書讓袁術很郁悶。
而第一次有十足底氣發脾氣的劉協更是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曹操的表奏下,同時往幾大諸候處宣旨,要求共同讨伐袁術。或明或暗,這些人都答應了。甚至包括和曹操有仇的陶謙和呂布。
政治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永遠的敵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絕對不會以私仇蒙蔽自己的眼睛。
袁術成了一個名人,曹操、呂陶、孫策加上劉表,從東南西北四個方面形成“袁術包圍網”(有沒朋友知道信長包圍網的?),天下人都舉目仰望這位敢于第一個吃螃蟹,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的吊人。
不過明白人都是準備看他怎麼死的。
袁紹都不敢否認自己是漢南帝的臣子,一道責怪的诏書下來,他馬上就恭恭敬敬回了一折,為自己辯解。這袁術大概跟二戰的墨索裡尼一樣,自以為很吊很牛b,打起來什麼都不是。
曹操在許昌的丞相府裡。
這座新修的丞相府,是劉協親自劃了勾的。作為曹操集團新的分公司,修的大氣,磅礴自不用說。圍牆修得跟城牆一樣厚,雖然裡面地上鋪得是整塊整塊的青石,看上去富麗堂皇;雖然池塘裡養的是錦鯉鴛鴦,看上去雍容華貴;雖然柳在池邊垂,人在廊邊走,一個個如花似的衣衫單薄的丫環穿花拂柳翩翩而過,可是光這可容四輛馬車并排通過的大門口左近就有八個暗哨點,而假山後,樹蔭上,更是警戒得如同一個中情局。
因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目前首先要對付的隻有袁術一個人,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依附于劉表的張繡、呂布陶謙、加上已經撕破臉隻差對掐的袁紹,曹操身邊比那個袁術包圍網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防範得相當嚴密。
第一次出席這種層次的軍事會議,剛剛成為男人的曹昂顯然有些拘束,一臉的春色和微陷的雙眼讓郭嘉和張鋒這種女人堆裡滾過來的老油子明白這小子肯定回家就是埋頭苦耕田去了。
不過那麼好的田,換了誰也會辛勤耕耘的。
除了張讓、趙忠或者是王震、魏忠賢之流……哦哦,還有東方姐姐。
“主公,愚意以為先防袁紹,次者呂布。雖然張繡麾下多為西涼舊部,戰力不凡,但畢竟劉表以漢室宗親自居,斷然不會冒冒失失攻擊我們。而袁紹雄居河北,公孫瓒業也日薄西山,能不能挨過今年還很難說。而呂布雖然很有可能親自領軍圍剿逆賊袁術,但不可不防陶謙又來一次趁火打劫。”
衆人都看着張鋒,那次他差點就在南武陽把一身一百多斤給交待在那裡了,于是紛紛點頭。
右手邊座位第二個是病已初愈,好久沒看到人的戲志才,由于長期卧病在床,戲志才的一張臉居然比張鋒還白。
為了使戲志才的病不至于周而複初,張機甚至派了一個學生随身跟着他,寸步不離。
“他們要想陰咱們,咱們不如先陰他娘的一把好了。”曹洪跟張鋒認識這麼久,多少也會出出主意。
可是每次好象都不怎麼着調……
“趁着呂布親自領軍,我們從背後……”曹洪高揚着粗眉右手做了一個砍的姿勢。
“哈哈哈!”一場人大笑,沒有外人在的場合,曹操相當的民主,氣氛也很活躍,隻要不太過分。
要是上朝等場合,曹洪那是連p都夾住不敢放的主。
“有什麼好笑的!”曹洪瞪圓了眼死盯着身邊的甘甯。
“沒沒沒,隻是覺得将軍這主意不錯。”甘甯拼命忍住不讓自己的牙龈露出來,雙手連搖,搖得身上的鎖子甲的葉片一陣嘩啦啦的亂響。
“哼,那是自然!”
“唉,子廉将軍的主意是不錯,不過屬下倒是覺得不用這麼直接。”郭嘉有一大愛好就是和張鋒一樣喜歡捉弄曹洪。
這貨太可愛了。
“那呂布對妻兒極好,不如讓子廉将軍趁呂布不在,偷襲瑯琊,取了呂布之妻,那呂布定然對将軍俯首聽命。”
“這……”曹洪不說話了,雖然他不怎麼有腦子,但是也明白作為呂布的大本營可不是簡簡單單嘴皮子說說就能混進去,更别說防守嚴密的呂布家裡。
“唉,你這浪子!”曹操看不下去了,曹洪老是在張鋒和郭嘉手裡吃憋。“給我說正經的!”
“主公,其實很簡單,這呂布和張繡,雖然分明投于陶謙和劉表,但是畢竟都心裡各懷鬼胎,無不都有借雞下蛋、鸠占鵲巢之意,而劉表、陶謙又非草包一個,隻要遣人于襄陽、瑯琊處散布流言,彼必自相猜疑而亂,何用我軍出手!”
“妙計!妙計!”衆人對郭嘉的這主意是贊不絕口,不用死一兵一卒,就可以達到分化敵人的目的,何樂而不為?
曹昂豎着耳朵,瞪大了眼睛聽,暗自又在心裡把各人出的主意合計一番,用張鋒的話來說,這是在學習和消化經驗,以便于個人能力的成長。
“隻是有一事,張繡處的賈诩、陶謙處的陳登,皆是智謀之士,隻怕此計瞞不過他們。恐怕隻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劉晔出聲說道。
劉晔的才學果然不是蓋的,隻可惜因為是漢室宗親,始終也得不到曹操重用。
張鋒心裡暗歎了一聲可惜。
“這倒不難。”自始自終未緻一辭的戲志才終于說話了。
曹操眉開眼笑的說:“哦?有何妙計,快快說來。”
“既然他們會看出我們的離間計,我們就先離間他們好了。”戲志才大病初愈,說話聲音低得象是蚊子在求偶。
“哎,我說老戲,你們這些整天就知道搖扇子當飯吃的家夥能不能把這壞毛病改改?有話就一次性說完好不好?真是急死人了!”曹洪最見不得誰說話說一半,留一半。這家夥估計是a型皿。
“子廉将軍,我已經不搖扇子好久了。”
“呃……”
“主公,何不以朝庭的名義,言此二人有大才,征入朝庭為官?張繡、陶謙定會生疑,到時就算他們識破我們的計,他們自己尚受猜疑,張繡、陶謙又怎麼會聽他們的?”
“唔……好好!”曹操眯着眼睛想了想,啪一的拍桌子,“就這麼定了。”
其餘衆人見大方向定了,紛紛開言道,比如再各送一份厚禮,大張旗鼓的送給這兩個人,就是做給張繡和陶謙看,不管他們收不收,都一樣會讓他們的主子心生芥蒂。
這時曹操新收的左右哼哈二将之一的許褚扯着大嗓門在門外叫道:“主公,劉備求見。”
哦?聽說劉備看公孫瓒行将就木,從幽州跑了,想不到來了這裡。
連戲志才都站起來,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可是被身寬體胖的許諸給遮住了。他們倆要是站在一塊,就象是姚明和艾弗森。
“來來,衆人都随我一起去見見這劉備劉玄德。”曹操也來了興趣,提着裾袍走下位置來,曹昂慌忙低着頭,束着手在身後跟着。
衆人一陣亂哄哄往外湧,把可憐而孱弱的戲志才擠得東倒西歪,這個敢自稱漢室宗親的劉備到底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