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明很快就和胡先生商量好了絲綢生意的事,侯府現在賬面上的錢也足夠去南方籌建作坊的資金,但唯獨缺少管理絲綢生意的主事之人,讓趙啟明有些為難。
其實即便沒有絲綢生意,侯府也需要有在南方主事。
畢竟瓷器作坊和造紙作坊都在淮南有分号,就算是和少府合夥的生意,也該有侯府的自己人去參與管理,免得靜安公主手下的人不老實,那對侯府來說也是損失。
既然現在絲綢生意也确定下來,侯府在南方的業務就更多了,去南方主事的人選就該早些确定,但東鄉侯府沒有養“門客”的習慣,趙啟明正面臨着無人可用的境地。
錢管家管理侯府的日常事務,還是東鄉亭的裡正,當然不能随便離開。胡先生雖說很會做生意,但造紙作坊和瓷器作坊的事務繁多,也不能輕易放下。這兩位侯府的老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江都的。
但是除了錢管家和胡先生,趙啟明還能指望誰呢。
他有些為難,最後還是錢管家提議,說胡先生的兒子本分老實,可以當此重任。既然是錢管家的舉薦,趙啟明也不能輕視,便讓胡先生把人帶到了侯府。
“這就是胡先生家的公子?”趙啟明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看上去正如錢管家所說,的确是老實本分,但好在很有規矩,沒等趙啟明說話便朝他行禮。
“這孩子資質愚鈍,既不精通算學,也沒有做生意的經驗,恐怕無法當此重任。”胡先生慚愧的朝趙啟明道:“還請小侯爺另選賢良,免得這孩子壞了侯府的大事。”
“胡先生太過自謙了。”錢管家捋着胡須,朝趙啟明道:“小胡來長安已經有些年頭了,以前在膠東時就讀過書,到了長安之後便跟在胡先生的身邊,對瓷器作坊和造紙作物的事務都很熟悉,讓他去南方主事,是最合适的人選。”
聽到這話,趙啟明還真想起來了,自己以前的确見過這個小胡,當時還以為這是胡先生身邊的學徒,便沒有太注意。
他笑着朝胡先生道:“既然已經跟在胡先生身邊多年了,生意方面的事情肯定比外人要強,看起來老實本分也讓人放心,更何況是錢管家的舉薦,胡先生再要推辭那便是不肯割愛了。”
“承蒙小侯爺看得起,在下才能有今天,犬子理應為侯府效力,報效小侯爺的恩情,在下哪裡敢推辭。”胡先生表情複雜的朝趙啟明道:“既然小侯爺信得過,犬子自當鞍前馬後,為侯府盡綿薄之力。”
“這就對了。”趙啟明看着小胡,笑着說道:“那南方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到了江都之後我會讓少府方面跟你接觸,江南織造署的徐大人也能幫着你。”
聽到這話,小胡點頭表示記住了,但胡先生卻覺得他無禮,當着趙啟明的面便呵斥道:“還不趕快謝過小侯爺,這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小胡還算反應快,趕緊朝行了個大禮,然後朝趙啟明保證道:“承蒙小侯爺看得起,在下去了南方之後,會全力辦好侯府的差事,不讓小侯爺失望。”
趙啟明笑着點頭。
眼看着小胡已經走了,他便朝胡先生道:“不愧是錢管家舉薦之人,這次小胡要是能辦好差事,以後就接胡先生的班,幫侯府管着賬房。”
趙啟明這話其實就是欽定了胡先生的接班人,這讓胡先生很是感激,便朝趙啟明行禮道:‘在下本是無用之人,要不是小侯爺看得起,恐怕早就去膠東老家種田了,侯府對在下有再造之恩,如今小侯爺還對犬子委以重任,這樣的恩情,在下實在是無以為報。“
”胡先生對侯府的貢獻有目共睹,就不用如此見外了。“趙啟明讓胡先生起身,然後朝他道:“南方的事情迫在眉睫,還請胡先生督促,讓小胡盡早出發。”
“這是自然。”胡先生朝趙啟明道:“在下這就去交代。”
說完這話,胡先生便退下了。
看着胡先生腳步輕快的樣子,錢管家旅者胡須笑道:“小侯爺為胡先生解決了身後事,也難怪胡先生如此激動了。”
“身後事?”趙啟明有些不解。
“讓小胡接班,這其實也是胡先生的心願。”錢管家欣慰的說道“等胡先生退下來來了,小胡便能子承父業,成為了侯府的賬房先生,這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好前程。”
聽到這話,趙啟明笑了:“胡先生對侯府有功,理應讓那小胡子承父業,何況除了那小胡之外,我也沒别的人選了。”
“是這個理。”錢管家說到這裡,不免有些感慨:“在下是無福之人,至今也沒有子嗣,管家這個位子的人選,還請小侯爺早作打算,免得老臣撒手那天,沒人為小侯爺分憂,老臣走的也不會安心。”
“說這話就不應該了。”趙啟明趕緊安慰道:“錢管家長命百歲,我可不會為了管家的人選發愁。”
“老臣年紀大了,終歸是有那天的。”錢管家捋着胡須道:“小侯爺不用避諱,要是實在沒有别的人選,老臣就去幫小侯爺物色。”
趙啟明看了眼錢管家,發覺這老頭的氣色的确已經沒有前些年那麼好了,這讓他有些傷感,便朝錢管家道:“既然如此,那錢管家看着辦吧。”
錢管家點頭,然後朝趙啟明道:“既然話說到了,小侯爺也别老臣啰嗦,侯府有如今的家業實屬不易,連胡先生和老臣都有接班之人,小侯爺也該有子嗣了。”
“原來錢管家是想說這件事。”趙啟明有點無奈:“這些話錢管家早就想說了吧?”
“這是小侯爺的家事,老臣本不應該多說。”錢管家歎息道:“但老臣要是不說,恐怕去見老侯爺的時候,就沒法交代了。”
趙啟明算是怕了錢管家了,隻能保證道:“我肯定不會讓錢管家沒法交代,子嗣的事情我肯定上心,這總可以吧。”
錢管家這才點頭:“有小侯爺這話,老臣就放心了。”
說完這些,錢管家也退下了。
趙啟明盡管無奈,但經過了剛才的事情,讓他的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錢管家老了,胡先生也已經不再年輕,就算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的心裡也不免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