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内,比賽即将開始。
這是冬季冠軍賽之前的首場選拔,也是紅纓隊和灌家軍的初次對決。
觀衆們期待着比賽能夠更加激烈,所以在球員入場時便開始叫好助威。而球員們顯然也受到了現場氣氛的感染,每個人都生龍活虎,鬥志昂揚,很快排列成陣。
叫好聲終于停了下來,所有的觀衆都在期待着比賽的開始。
東面的觀戰台裡,纨绔們同樣屏息凝神。因為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錯過了之前在魏其侯府的比賽,甚至是窦家兄弟也因為參賽球員的身份,同樣是初次觀賽。
倒是本應該關注結果的灌英,此時老神在在的躺在地上,朝趙啟明問:“聽說啟明兄和李敢在東鄉亭閉門造車,又要為軍中做出貢獻,所以最近才沒怎麼露面?”
趙啟明本來吃着幹果,等待着比賽開始,心不在焉的說:“和軍中無關。”
“那是什麼?”
“紙。”趙啟明繼續看着球場:“便于書寫的東西。”
灌英恍然大悟:“都忘了,除兵法家之外,啟明兄還是大文豪。”
“你以為我總為軍中做貢獻,這次換成了為讀書人做貢獻?”趙啟明吃着幹果,撇了撇嘴說:“要是紙能取代竹簡,就算價格比竹簡低廉很多,也将是筆大生意。”
正說話間,叫好聲與混呼聲想起,充斥了整個球場内外。
趙啟明定睛看去,發現紅纓隊已經開球,并且迅速通過四分衛将球傳遞到出去,通過球員之間的相互配合,推進到了了第二防區,再由跑衛帶球抵達了第三防區。
直到這個時候,灌家軍的防守球員才成功完成了堵截,在叫好聲中将紅纓隊的跑衛撲倒。于是,紅纓隊的一次進攻機會結束,将優勢暫時鎖定在了十分。
叫好聲變成了歡呼聲,觀衆們在等待下半場開始的時間裡,熱烈的讨論着。
尤其是東邊觀馬台的纨绔們,多數人都是初次觀賽,真正感受到了比賽的魅力,每個人都跟打了雞皿似得,眉飛色舞的讨論接下來的戰況,時不時還興奮的怪叫幾聲。
倒是灌英置身事外般,将實現從球場中收回,趴在地上朝趙啟明擠眉弄眼的問:“若真能造出便于書寫,而且比竹簡更加低廉的東西,勢必将讓更多人讀得起書,對吧?”
“算是吧。”趙啟明繼續吃着幹果。
“既然如此,那想必又是件大功。”灌英朝趙啟明擡了擡手:“陛下對讀書人向來重視,啟明兄能做出這樣的貢獻,封賞想必是免不了的,小弟在這就先道喜了。”
“現在就說這話還早了點,畢竟能不能成功造出來都還是兩說。”趙啟明忽然看向灌英:“不過你似乎對陛下很了解的樣子,難道已經到陛下身邊當差了?”
灌英又重新趴了回去:“的确是在為陛下辦差。”
“辦什麼差?”
“訓練球隊。”
“球隊?”趙啟明有些吃驚:“陛下也有球隊?”
“與民同樂。”灌英指了指球場:“眼下長安城中,許多達官顯貴都有自己的球隊,百姓們對今天的初賽也有很多議論,陛下欲拉近與文官武将們的關系,就幹脆也組建了球隊。”
聽到這話,趙啟明大感興趣,于是忙問:“那球隊平日裡就在宮裡訓練?”
“當然。”灌英擠眉弄眼:“陛下還經常去觀看,尤其是分組對抗的時候。”
趙啟明笑了:“想不到陛下還有這樣的愛好。”
“畢竟正是貪玩的年紀,而且宮裡的生活實在枯燥了些。”
趙啟明點了點頭,其實如果按照禮法,靜安公主沒有出嫁前應該是住在宮裡的,但她卻基本不在宮裡住,反倒是經常參加些圍獵之類的活動,這些事情劉徹肯定是沒法做的。
說起來也的确可憐,但國君身負重任,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想到這裡,趙啟明笑着朝灌英問:“不過,隻是組建了球隊,就算是分組對抗,畢竟也還是同樣的隊伍,屬于訓練性質,恐怕沒什麼意思吧?”
“啟明兄這就有所不知了。”灌英擠眉弄眼,壓低聲音,湊過來說:“陛下曾經說過,球隊要抓緊時間訓練,合适的時候還要參加比賽,與其他球隊切磋。”
“怎麼切磋?”
“與文官武将們的球隊比賽。”
趙啟明好笑,指着球場問灌英:“你是說,像今天這樣,參加選拔賽?”
灌英點了點頭:“陛下的意思,是最好能拿下冠軍賽。”
“有志向。”趙啟明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要真是參加比賽了,誰敢赢了陛下的球隊?肯定是暗中放水,故意讓陛下的球隊赢,拿到最後的冠軍也無可厚非啊。”
“啟明兄又誤會了。”
“恩?”
灌英指了指球場:“在比賽之前偷梁換柱,讓宮裡的球隊代替參賽的球隊,戴上盔甲誰也認不出球員是誰,除了當事人之外,自然也沒人知道那是陛下的球隊。”
“這也行?”趙啟明驚奇的笑了起來。
灌英似乎也很滿意這個計劃,朝趙啟明繼續說:“這樣才能知道宮中球隊的水平到底如何,而且如果真的能過關斬将,拿下了最後的冠軍,最後也仍然不會亮明身份。”
“你是說拿下冠軍,榮譽屬于被替代的球隊,而陛下隻是為了參與?”
灌英笑着點了點頭。
趙啟明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他記得後世的康熙帝也幹過這種事,不過那位皇帝是參加科考,而劉徹想要參加的卻是冠軍賽。這麼說來,倒也是位挺有趣的皇帝。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參賽?”
“随時都有可能。”灌英擠眉弄眼,還故意看了眼球場,然後趴在地上若無其事的說:“沒準現在在球場上比賽的兩支球隊,就有一支來自宮裡,也說不定呢?”
趙啟明也看了眼球場,還真忍不住去猜測這種可能。
“說不定,陛下也會喬裝打扮,親自觀賽。”灌英仍然若無其事的語氣,又看了看球場四周的觀戰台:“可能今天來的這些觀衆裡,就有陛下。”
聽到這話,趙啟明大感興趣。
他自然不相信劉徹今天來了,不然的話灌英肯定要侍奉左右。但是如果以後的比賽,劉徹會親臨現場,他還真想提前知道,然後偷偷看看千古一帝年少時的風采。
應該也會長青春痘吧?
“有意思。”趙啟明笑了起來,不過忽然間想起什麼,看向灌英問:“不過,對比賽沒什麼了解的人,可想不出這些主意,恐怕是有人在陛下耳邊吹風吧?”
灌英哈哈大笑。
“果然是你。”趙啟明苦笑:“你就不怕被人知道,治你的罪?”
“治罪?”灌英仍然在大笑:“小弟何罪有之?”
“陛下要真的擅自出宮,你看有沒有人找你麻煩。”趙啟明眯起眼睛:“而且組建球隊,說起來是與民同樂,但如果陛下玩物喪志,荒廢了朝政,豈不是罪過?”
“那沒辦法。”灌英攤開手:“誰讓我是奸臣呢?”
趙啟明張了張嘴,然後竟然無話可說。
“投其所好而已。”灌英擠眉弄眼:“東方朔用文章,司馬相如憑辭賦,都能引起陛下的重用,小弟為何不能用球隊,争取更好的前程?”
聽到這話,趙啟明忽然想起了“高俅”。
那個大奸臣不就是投其所好,教宋徽宗吃喝玩樂,以至于荒廢朝政嗎?而且高俅用的“蹴鞠”,而灌英用的是橄榄球,和其神似?
就算知道以劉徹的雄才大略,不至于荒廢朝政;有靜安公主這樣偉大的姐姐,也不允許他玩物喪志,但灌英現在的表現,顯然是學會了套路,正在往奸臣的路上狂奔啊。
趙啟明忽然有點自責,他後悔那天在小梅園拿呂不韋說事。
因為看樣子,灌英打定主意要成為奸臣。而且要真是那樣,曆史上就是要冒出個叫“灌球”的家夥遺臭萬年了,電視劇裡想必也會多增加一個肥頭大耳,滿臉奸笑的大反派。
“你可别亂來啊。”趙啟明咽了咽口水。
但他的聲音很快被球場中的叫好聲淹沒,而在場的其餘纨绔們更是跳了起來。
仔細看,紅纓隊的第二次進攻,已經推進到第四防區。這也就是說,紅纓隊現在已經得到了三十分。而接下來紅纓隊還将有一次進攻機會,這無疑是很大的優勢。
一時間,觀衆們都在叫好。
有人期待着紅纓隊接下來的表現,也有人期望看到灌家軍在下半場的逆襲。達官顯貴們再次忘掉了身份,而纨绔們更是直接站了起來,熱皿沸騰的呐喊。
顯然,他們都已經熱皿沸騰,進入到觀賽的激動情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