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受封冠軍侯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江都。
盡管這裡遠離政治和軍事中心的長安,很少有人去關心軍政大事,但霍去病弱冠之年便已經受封軍侯,這是古往今來所不曾有過先例。江都的地方官讨論着霍去病戰場上的表明,尋常百姓即便不知道長平侯姓甚名誰,卻也對冠軍侯霍去病的大名如雷貫耳。
有人感慨于霍去病的年輕有為,弱冠之年便能有如此軍功,也有人羨慕其前途無量,以後必能成為名将,但是作為軍中前輩的周福,在聽說霍去病封侯的消息之後,心裡卻是五味陳雜。
“我都還沒封侯呢,那孩子居然比我還快,也不知道着什麼急。”周福穿着便裝,騎着馬走在離開婁縣的路上,心情明顯有些郁悶,尤其是看了眼趙啟明之後,表情竟然幽怨起來:“啟明兄可真是厲害,把果兒培養成岸頭侯不說,連奴兒也年少成名,要是早知如此,當初我也該去東鄉侯府磕頭,拜啟明兄為師。”
當漢武帝賜封霍去病的消息傳到江都時,以李文泰所代表的江都富商終于有了商議除了結果。他們願意接受少府提出的條件,少府的動作也很迅速。江南織造署已經成立了,江都本地的富商也開始籌措資金,但絲綢作坊的建設要以長安城的瓷器作坊為範例,作為瓷器作坊的幕後老闆,趙啟明再次重操舊業,去吳縣充當作坊建設的顧問。
他淚别了正在坐月子的靜安公主,和襁褓之中的幼子,帶着周福這個拖油瓶出發了。
周福是海軍校尉,跟絲綢織造署毫無關系,但這家夥在江都的時間長了,也覺得太過無聊,再加上得知霍去病封侯,心中苦悶,聽說趙啟明要去吳縣之後,便也跟着來了。
趙啟明也沒覺得不妥,隻當是路上多了個說話的人,但周福的話實在是太多了些,尤其是說道霍去病的時候,那充滿怨念的語氣,就好像霍去病的冠軍侯是從他的手裡奪走的。
“李敢的父親是忠勇侯,他隻要肯去軍中發展,封侯是遲早的事,去病就更别說了……”趙啟明本來想說,曆史上的霍去病本來就是年少成名,即便沒有拜他為師也會成為勇冠全軍的骁騎将軍,但話到了嘴邊,他又改口道:“那孩子是衛青的外甥,以現在衛氏的顯貴,也理所當然可以封侯。”
“兄長這話就不對了。”周福認真起來說道:“果兒我是知道的,他除了作戰勇猛之外,也有過人的謀略,封了岸頭侯那是實至名歸,跟忠勇侯可沒關系。”
“既然李敢封侯是實至名歸,那你也應該知道,去病能封冠軍侯,也肯定是有不是因為他和衛青的關系。”江都的冬季陰冷陰冷,但今天難得是個好天氣,讓騎着金牙的趙啟明有了些睡意:“軍報你也看了,去病的戰功如何你也心裡有數。”
“我可沒說冠軍侯是利用了和衛青的關系,才被封了軍侯。”周福有些抱怨道:“我就是覺得可惜,要是我參與了今年的河西之戰,沒有來江都當這個海軍校尉,身上的軍功應該也夠封侯了。”
“你掌管的可是海軍。”趙啟明不以為然道:“就算你現在的軍職是校尉,但是當将軍的卻是遲早的事,更何況漢軍之中軍侯遍地走,這海軍校尉卻隻有你,這難道不比軍侯威風?”
聽到這裡,周福仿佛平衡了些,有些扭捏的朝啟明兄道:“我沒事的時候也跟李敢還有曹盛等人通書信,他們聽說海軍有自己的銅炮和作坊,海上實兵訓練都是我自己說了算,的确很是眼紅,還說明年如果沒有戰事,就來婁縣參觀來着。”
“我說的沒錯吧?”趙啟明打起了哈欠:“你當這個海軍校尉,那是多少人都羨慕的差事,就算現在還沒有封軍侯,那也不能輕視了自己。”
“兄長說得對。”周福躊躇滿志道:“我肯定用心訓練,讓海軍趕超胡騎營,成為我漢軍中戰鬥力最強的勁旅,至于何時封軍侯,那就要看陛下的聖意了,反正那是遲早的事。”
“這也太沒志向了,你的目标應該是趕超北軍,胡騎營哪裡有海軍潛力大。”趙啟明無神的眼睛瞥了眼周福:“不過說到訓練,你這次跟着我出來,海軍那邊誰去管?”
周福不在意道:“江都這鬼天氣,潮濕陰冷不說,吹起海風來能要人命,我手下那些人手都起凍瘡了,沒辦法去海上訓練,最近都在營裡。何況啟明兄也說了,海軍的軍費開支太大,應該适當節省,既然冬天不适合訓練,那就索性都停下來,也能省些開支。”
“我那是在建議你,适當的節省軍費,不是讓你放棄訓練。”趙啟明有些無奈:“即便冬天不适合去海上,營地裡的常規訓練也絕對不能放松,這是你的職責所在。”
“啟明兄放心便是,常規訓練絕對沒有放下,這些事情我在臨走之前就已經安頓好了。”說到這裡,周福拿起酒囊,心情不錯的朝趙啟明道:“來江都之後整天都在海軍裡主事,都沒機會出來遊玩,這次去吳縣可要盡興才是。”
“先把話說在前頭。”趙啟明朝周福道:“我這次出來可是要辦差的,如果有正事要去處理,你就隻能自己去玩了。”
“我自己去玩?”周福睜大眼睛:“那吳縣我可沒去過。”
“我也沒去過,不過好玩的地方可不少。”趙啟明說着,想起了他那個年代的蘇州。
江南織造署所在的駐地吳縣,便是後來的蘇州。
在趙啟明那個年代,蘇州是出了名的魚米之鄉,那裡有讓人眼花缭亂的美食,也有精緻婉約的江南美女。
如今他已經當父親的人了,就算不能去尋花問柳,注定要要錯過江南的美女,但那裡的美食可絕對不能辜負。
想到這裡,他看着前方的路,表情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