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午飯之後,趙啟明和錢管家又去河邊看了鴨舍,見育雛工作進行的還算不錯,鴨舍的建造和衛生情況也達到了他的要求,這才在下午之前離開了太平寨。
臨行之前,孫裡正又些竹筍和油渣個趙啟明帶上。說起來都不是值錢的東西,除了孫裡正把自己的女兒當成土特産送給趙啟明,他都能心安理得的收下。所以謝過了之後,他就走出了村莊。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路過西鄉亭的時候,居然又有人給他送東西。
是那個總跟着西鄉亭老流氓的小書童,正在村外的磨盤上撅着屁股逗螞蟻玩,結果看到趙啟明和秦文騎馬經過,就扔了手裡逗馬蟻的樹枝,還提了個籃子跑到路便,朝趙啟明大聲說:“小侯爺稍等,四姑娘有東西要給你。”
聽到這話,趙啟明停了下來,不解的說:“四姑娘送東西給我?”
“就是送給你的。”那書童初生牛犢,面對着趙啟明也不害怕,還提着籃子抱怨的說:“你快接過去,我都快拿不動了,要是倒在地上糟蹋了東西,四姑娘就不給我做大紅燈籠了。”
聽到這話,秦文翻身下馬,接過了籃子的同時,打趣的朝書童說:“這哪裡有多重,你這孩子可真金貴,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動,以後還怎麼成家立業?”
“我将來是要讀書的。”書童不服氣,還扶正自己有點歪的帽子。
秦文笑着:“就算是讀書人,也總得有點力氣吧。”
“秀才遇上兵,我不跟你說。”書童哼了聲,然後朝趙啟明說:“既然東西已經交給你了,等四姑娘問你的時候你可要如實相告,不準說我私藏了四姑娘的東西。”
說完這話,書童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然後就跑了。
趙啟明還想問話,可是沒能叫住那書童,隻能朝秦文說:“看裡面裝了什麼。”
秦文點頭,打開了籃子外面的那層布,看了看然後朝趙啟明說:“是野菜。”
“野菜?”趙啟明讓秦文拿過來給他看,然後才認出來:“是蕨菜吧。”
“應該是。”秦文笑着說:“想起來了,之前和小侯爺去吃豆腐腦的時候,四姑娘往裡放過幹蕨菜,這次給的卻很是新鮮,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山上才摘下來的。”
“這還真是到了季節了,先是在太平寨吃了竹筍,現在又有蕨菜。”看着那些水靈的蕨菜,趙啟明心情很好,朝秦文吩咐道:“拿給廚房的張嬸,按照竹筍的做法,用肉炒着吃。”
“那小侯爺的意思,晚飯能加餐了?”
“少不了你的,都嘗嘗。”
正說着,錢管家的馬車跟了上來,朝趙啟明問:“剛才那是誰家孩子?”
“馬老?”聽到這話,錢管家看了眼村子。
同樣是附近村子裡很有威望的人物,錢管家卻瞧不上馬老的為人,總覺得此人品德有問題,随時都有去侯府耍賴的可能,所以說起馬老的時候,錢管家總是保持戒備。
趙啟明也看了眼村子。
這蕨菜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像孫裡對他的心意。隻要不是四姑娘把自己的身體作為特土産送給他,他也沒什麼好客氣的。隻是拿了人家的東西,本應該過去當面道謝,考慮到錢管家也在,總不能讓老人家在村外等着,他便便想着下次來的時候再道謝,所以轉頭朝錢管家說:“沒什麼事,繼續上路吧。”
錢管家點頭。
回去的路上,趙啟明想起他之前吃豆腐的時候,說過豆腐腦裡放的蕨菜很好吃,看來四姑娘以為他喜歡,并且還把他的話記下了,所以等春天有了蕨菜以後,就摘了些給他。
還真是個有心的姑娘。
要是真的把身體作為土特産送給小侯爺就好了。
這樣想着,趙啟明在馬背上轉過頭,朝後面的錢管家說:“今天在太平寨吃的野竹筍還不錯,還有蕨菜也是挺好的東西,為何侯府以前從來就沒做過?”
聽到這話,錢管家捋着胡須道:“竹筍倒是哪裡都有,不過也要分種類,家竹筍味道酸澀,不适合食用,太平寨的野竹筍是長在山上的,那是秦嶺腳下才有的東西,東鄉亭沒有這些食材,所以基本上沒做過。至于蕨菜,到了晚春随處可見,廚房之所以沒做過,想來是不知道小侯爺喜歡這些吧。”
“原來如此。”
說着這些的時候,他們到了東鄉亭。
秦文老遠就發現侯府外面聚集了很多的人,跟趙啟明說過之後就策馬揚鞭先過去打探,等到回來的時候朝趙啟明禀告道:“小侯爺,侯府外面來了很多的胡人。”
“胡人?”趙啟明眼睛亮了起來:“是阿克哈來了?”
“不是。”秦文回頭看了眼侯府的門前,然後說道:“阿克哈帶的人都是他的親戚,之前來過侯府,我基本都見過。雖然這些胡人都長得一個樣子,但我看這些胡人不像阿克哈的親戚。”
聽到這話,趙啟明有些失望。
自從聽博望侯張骞說過阿克哈在大宛國被抓,他就牽挂着這個少數民族兄弟,雖說通過張骞所掌握到的情況,基本上能肯定那家夥沒有殺身之禍,但隻有真的平安無事,并且還能來到長安,他心裡懸着的石頭才算真正落地。
這樣想着,趙啟明朝秦文問道:“既然不是阿克哈,那這些人都是從哪來的。”
“從西域來的。”
“你都說了是胡人,我當然知道是從西域來的,我是說他們來侯府有何事。”
“就不清楚了。”
說着這些的時候,趙啟明已經到了侯府外。
不用仔細看,那股熟悉的味道也讓他知道,這些胡人确都是西域來的。
阿克哈身上也有這種味道,那是種讓人很沒有食欲的羊肉味。以前聞到阿克哈身上的味道,趙啟明總是要屏住呼吸,可現在重新聞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讓他想起了阿克哈,卻沒有那麼抗拒了。
同樣是西域來的少數民族兄弟,這些胡商也有着和阿克哈的親戚同樣的習慣,直接就在侯府的台階上放着毯子就坐,還有人居然睡起了午覺。
這就太影響市容了。
看來早在秦文過去打探之前,門房大爺就已經過去交涉了。隻是似乎交涉的結果并不順利,已經有了動武的迹象,連秦文手下的那些護衛都被叫到了門外,看這架勢,趙啟明還真不懷疑門房大爺要開始清場。
畢竟這老爺子以前差點就跟阿克哈動過手。
好在他及時的出現了,門房大爺讓那些護衛攔住胡商,然後走過來朝行禮,然後請示道:“小侯爺,這些胡人來侯府鬧事,護衛都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趕走?”
“沒那麼誇張。”趙啟明看着那些已經發現他,并開始陸續站起來的胡商,然後朝門房大爺道:“人家就是這樣的習慣,沒有鬧事的意思。您問過他們的來意沒有?”
“問過了。”門房老大爺說:“他們聲稱是西域人,特意來拜見小侯爺。”
“那就見一見吧。”趙啟明很幹脆的說:“遠來就是客,不能因為人家身上有養殖場的味道就要趕人。您過去說聲,然後他們稍安勿躁,我等會在正廳會見他們。”
說完這話,趙啟明就拿着馬鞭走向侯府。
那些胡人看到他是走在前面的人,并且穿着和其他人不同,就知道了他就是東鄉侯。尤其是在互相讨論了之後,他們馬上都趕緊聚集上去,說着沒人能聽明白的西域話,嘗試着和趙啟明溝通,讓場面差點就失去了控制,好在秦文手下的那些護衛反應迅速,把這些人擋在了侯府外面,才沒有讓他們沖撞到趙啟明的面前。
看到如此混亂的場面,趙啟明很是頭疼。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改變要見他們的主意,走進侯府之後就去了正廳裡等着。
與此同時,錢管家也從馬車上下來,趕緊去跟看門大爺了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