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公,這是你在裡面動了些手腳吧?”
面對陸仁的問詢,荀彧卻笑着搖了搖頭:“這回義浩你還真誤會我了,我還真沒有對遼東那邊玩弄什麼手段。确切的說,在你離開夷州一個月的時候,我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去對付那些生出了異心的人身上,對遼東那邊并沒有理會得太多。即便是有一點,也是按你之前預定下來的策略,盡可能的讓公孫恭與公孫淵生出内亂。但是這兩萬多降俘會倒向公孫恭,真不是我有意指使的。”
陸仁壞笑着摸起了下巴:“看來那三個月裡,我花在他們身上的錢糧沒白花。”
荀彧也捋起了胡子:“應該是如此了。現在公孫恭所打出的旗号是勒令公孫淵歸還擄去的白銀與倭女,然後向你謝罪;公孫淵卻死都不肯承認那些白銀和倭女是被他私吞了。換言之,公孫恭走的是親陸(仁)路線,公孫淵走的卻是仇陸路線。而那兩萬多遼東降俘曾經受了你不少的恩惠,在明白過錯是在公孫淵的身上之後,自然會是偏向于公孫恭一方。”
陸仁道:“可惜我在師門多耽擱了兩個月的時間,不然早兩個月回來,我就能在遼東那邊多動上一些手腳,但現在嘛……”
荀彧擺了擺手:“我到覺得不晚。早兩個月固然是有早兩個月的預設之策,晚兩個月卻也有晚兩個月的應對之法。義浩,現在公孫恭已經是頗有頹敗之勢,而他在明面上又是親你的一派,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加以利用的事?”
陸仁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接口問道:“荀公你的意思是?”
荀彧道:“公孫淵若擊殺公孫恭,也就意味着整個遼東全都落入了公孫淵的手中,接下來他就可以集中所有的力量來與你對抗。而以你如今的實力以及之前所做好的準備,我相信你能夠把遼東拿下來,但是那樣的話勢必要經過一番皿戰,會讓你折損大量的軍兵錢糧。而在老夫看來,其實你也不必如此。”
陸仁抽個空揉了揉太陽穴,尴尬的笑了笑道:“荀公啊,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說這麼多?你直接說你是怎麼想的不就行了嗎?”
荀彧道:“我這不是怕你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嗎?其實我覺得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出兵去聲援公孫恭,然後……”
陸仁又不是笨蛋,之前隻不過是因為剛回來就和那些部族族長玩了一回心機的緣故而耗費了不少的腦細胞,所以腦子才會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被荀彧這一提醒,陸仁自然是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就笑着接上話道:“扶持公孫恭,然後玩一手反客為主?”
荀彧點頭:“正是如此。其實按細作所打探回來的消息,公孫恭這個人心性比較懦弱,本身隻是想做一坐談之客,每日裡閑散度日而已,會成為遼東之主多少也有點身不由己的原因。反過來看,公孫淵如果不是逼之太過,一心的想對公孫恭取而代之,使公孫恭感覺到自己将會有性命之憂,那麼公孫恭也會任由公孫淵去胡鬧。”
陸仁也點了點頭。其實說白了,公孫恭就是屬于那種不想管事的甩手掌櫃,隻要自己的小日子過好了,人身安全也有個保證,他并不介意别人把自己架空。再說得難聽點,公孫恭就像是供在廟裡的泥像,隻要能有香火的供奉就行,做不做事都無所謂。但是,如果有人把把他這樽泥像從台子上撤下來,甚至是把泥像給砸了,那可就真的是“泥菩薩都有三分火”,要不然現在又怎麼會和公孫淵鬧得這麼兇?
站起身在亭中來回的轉了幾個圈,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後,陸仁就問道:“我們對遼東布署下來的部隊都是什麼情況?”
荀彧道:“一切如常,随時都可以出動。事實上,如果不是你一直未歸,使得我這裡不敢輕易的動用甘興霸、鄧士載手上的兵力,我可能早就讓他們有所行動了。義浩你該明白,在你沒回來之前,夷州有那麼些亂七八糟的事,這些兵力我不敢亂動。萬一真的要是有什麼變故,甘興霸和鄧士載手上的兩萬多精銳可就是随時能調回來鎮壓局面的重兵。”
陸仁再次點頭:“荀公你做得沒錯。不過我現在回來了,之前布好的局也該開始落子了。說起來,我那五千斤白銀,還有十幾個貌美且風騷的倭女,都落在公孫淵的手裡一年了,也差不多到了該收回來的時候了。”
荀彧道:“到也不必太急,徐徐而為比較合适。畢竟你才剛回來,還有不少的事情得由你去解決,要是你一回來就大動軍兵,可能會給某些人以可趁之機。”
陸仁點頭表示明白。現在的夷州就好像是一個剛剛生了場病的人,雖然病已經初愈,但體力方面還沒有完全恢複,這個時候就想作劇烈的運動多半會引發出一些不良的狀況,不智。所以還是要調理一下,等體力完全恢複了之後再運動也不遲。
正事也算是談得差不多,陸仁與荀彧的話題也就開始閑散了。
“……義浩,你這次從師門回來,就沒帶點什麼新奇之物回來?有沒有什麼好東西能讓老夫也漲漲見識的?對了,雪姑娘不是也回來了嗎?怎麼還在碼頭那裡不回來?”
陸仁嘿嘿一笑:“我是回去拼命的,又不是回去玩。不過要說好東西嘛,還真的是撈了一些回來。嗯,我想想……”
其實不用想,陸仁早就準備好了給荀彧的東西,隻不過要擺擺姿态而已。然後陸仁就取出了一隻細胞活化劑,故作肉痛的遞給了荀彧:“荀公你的身上有點舊疾,這個能治好你的舊疾。”
順便說一句,夷州的醫療系統開設好多年了,而且到現在諸如玻璃、一些不鏽鋼制品的技術都已經到了位,所以針管注射和點滴這種玩意兒已經很常見,也因此荀彧在見到陸仁遞過來的注射用品的時候并不覺得奇怪。而陸仁也并沒有直說這玩意其實能和傳說中的長生不老仙藥劃上約等号,隻是推說能治好荀彧身上的舊疾,荀彧到也不疑有他,就接了過來,回頭回去睡覺的時候再說。一句話,隻是治點小病的藥而已,到也沒什麼可懷疑的。
且先不提陸仁和荀彧在那裡扯淡,卻來看看陸風和陸雨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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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幾位師兄師弟,來幾塊試試啊!”
“呃……風師兄(弟)你就饒了我們吧!”一堆男孩子瞬間消失。
“哦,各位師妹,來幾塊來幾塊,我可加了好幾味能讓皮膚變得更水嫩的……”
“呀!不要過來!”這邊的女孩子也消失了一群。
尼裡克族中有很多孩子都在夷州學院中就讀,與陸風和陸雨自然是以師兄弟相稱。而這會兒的陸仁和陸雨就是存了心來尼裡克這裡胡鬧的,所以專門的又擡了一桶子臭豆腐過來。尼裡克對此不是睜隻眼閉隻眼,反而是希望陸風和陸雨能與他族中的孩子們多鬧騰鬧騰,因為你越是鬧騰了點,不就證明彼此間的關系越好嗎?說白了,就是尼裡克還指望着多和陸風、陸雨拉親近一點關系,然後請陸風和陸雨幫自己多在陸仁的面前說幾句好話,不然真要是舉族被陸仁給趕出了夷州的話……那就呵呵吧!
再看陸風提着木桶,環視了一圈已經沒了啥人的小廣場,揚揚眉頭再聳聳肩,然後扭頭向那邊的陸雨道:“好像是搞得臭過頭了一點,弄得這麼好的東西沒人欣賞了……”
陸雨沒好氣的白了陸風一眼,卻把身邊的一個小女生給讓了出來。陸風一看見那小女生就笑道:“妹妹,你身後的是哪位師妹?”
陸雨此刻的手仍捂在口鼻間,而眉宇間流露出來的神情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但在暗中卻向陸風比了個二人之間的小手勢,那意思就是在告訴陸風,她身邊的這個小女生是尼裡克專門派過來讨好他的:“這位是伊絲莉,
師兄,你嘴上就積點德吧……别的就不說了,這位是白靈,師傅這次雲遊新收的弟子,今後可就是我們的同窗師妹了。”
“啥、啥?師傅新收的弟子?還是個小師妹?我沒聽錯吧?”柴飛楞在了當場,顯然是這件事相當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再看這會兒躲在陸垣身後的白靈,捂在口鼻間的香囊就差沒硬塞到小嘴和鼻孔裡去了。當聽到柴飛與陸垣的對話,有心想躲開柴飛卻又覺得那樣不太像話,隻好勉強的深吸了口氣再閉住呼吸,從陸垣的身後走出來向柴飛飄然一禮:“白靈見過大師兄。”
“哎呀……”
柴飛剛才是楞,現在卻成了呆在那裡呆呆的望定了白靈,就那色迷迷的眼神直望得白靈心裡發毛。陸垣看看這有點尴尬的氣氛,想想這樣不行,于是趕緊的向柴飛喚道:“師兄、師兄!你能不能把你的寶貝趕快收起來?我這都有點吃不消,更别說師妹了!”
柴飛被陸垣這一喚才反應過來,看看還提在手裡的大木桶,呵呵的壞笑了兩聲後道:“哎呀哎呀,到叫小師妹見笑了。”
陸垣與白靈見柴飛手上開始有動作,不約而同的都暗中松了口氣,畢竟被柴飛的那桶絕品臭豆腐在近距離這麼薰着可真不是鬧着玩的,這要換了一般人诂計早都暈過去好幾回了。可就在他們都以為柴飛會把這桶臭豆腐給收回袖中的時候,卻見柴飛将桶放到了地上,然後探手入袖的一陣搗騰,片刻之後抓出了一大把白花花的東西順手往桶裡一扔,再接下來又取出了一隻竹勺開始攪動。
這一攪可不得了,一股可謂通天的臭味四散而開,陸垣與白靈于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沒被這通天的臭味給薰暈過去。陸垣還好,畢竟修行多年且修為不錯,急忙閉氣收息,把這臭味的“攻擊”給硬頂在了身外。因為擔心白靈會受不了,急忙扭頭去看時,卻見白靈的雙手早已捂實了口鼻……這隻能算是正常的反應,誰都不會覺得奇怪,可陸垣卻驚呀的發現白靈的雙手乃至全身都發散出了一陣陣的幽幽微光!
“這、這……師妹好強的靈力!”
陸垣正暗自驚呀間,白靈突然身形一閃,隻在瞬間就已沖到了柴飛的身前,而白靈全身上上下下的幽幽微光也在這一瞬全都集中到了白靈的右臂之上,粉拳緊握間照着柴飛的側臉就是一拳轟将過去:“你這混蛋在幹什麼——!?”
“啊?師妹,别……”
陸垣這一下可真是沒能反應過來,柴飛則是在一聲結實得不能再結實的悶響聲中被白靈這一拳給轟得橫飛出去足有四、五丈遠,落地之後還在地上滾了好些個圈才停了下來,如死狗一般趴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
陸垣大驚失色,急忙向柴飛疾奔過去:“糟了!會出人命的!”
白靈于盛怒之下轟出了這一拳,此刻是在原地嬌喘連連,可這一大口大口的進出氣,那臭味直薰得白靈惡心幹嘔。不過在這時忽然間有一陣山風吹來,将木桶周邊的臭味吹散了不少,再接下來木桶中便開始散發出一陣陣的沁腹幽香,聞在口鼻間令人格外的舒服暢快。
“咦?這、這……”白靈傻了眼。
江遊的聲音忽然在白靈的身後響起:“這是空谷幽蘭的根莖經提煉成汁液之後,再由酒糟激化而出的香氣。空谷幽蘭這種花很奇特,本身并沒有什麼味道,和幾味藥材一起煉制之後得來的汁液奇臭無比,但雖臭卻是外傷奇藥。此時若是再加入少許酒糟,肌理藥效雖然會折損上一些,但其味卻會變得這般幽香怡人,給傷者服食外用也會更舒适上許多。”
“師傅!”白靈急忙見禮。
江遊向白靈點點頭,看看那桶由臭變香的玩意兒,再看看那邊陸垣已經在為柴飛運功療傷,隻能無奈的搖搖頭再歎口氣:“這小子,我一回來就給我來這麼一出……”
緩步走到柴飛與陸垣的跟前,這會兒的柴飛似乎是從暈阙中剛剛睡來,被白靈擊中的右臉已經腫起來老高,一擡眼望見江遊便苦笑道:“師傅,你這是從哪裡找回來個這麼厲害的小師妹?我差點沒被她一拳打死!”
江遊微愠道:“你小子少給我來這套!你若是能像垣兒那樣持重老成一點,為師我也能省點心。行了,少在那裡裝,别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上帶着玄玉金剛符,靈兒方才那一拳雖重,卻還傷不到你。”
柴飛讪笑着翻爬起身,摸着臉頰向江遊道:“不過師傅,這臉腫了可是真的。”
江遊沒好氣的道:“就你小子這德性,被人打死也算活該!少說廢話,還不趕緊過來和靈兒好好的見禮。”
柴飛應了一聲,和陸垣對視一眼之後整了整衣着,向着白靈很鄭而重之的施禮道:“小師妹,在下柴飛有禮了。”
白靈見此刻的柴飛雖然還有那麼些的衣着不整,但至少還有個認認真真的樣,嘟了嘟小嘴之後向柴飛還禮。
各自禮罷,柴飛又摸了摸腫起老高的臉頰,幹笑道:“小師妹,以後你對我動手記得輕點,不然我真的會被你一拳打死的。”
白靈撇撇小嘴:“大師兄你說笑了。你修行多年一定是本領高強之人,方才若不是對我無有防備,也不會被我……”
江遊打斷了白靈的話:“靈兒,你大師兄這番話可不算是在開玩笑。”
話到這裡,江遊望向了柴飛,原本帶着幾分微愠的神情,目光中卻流露出了幾分無奈與慈愛:“十二年了……十二年前,你這位大師兄也算是因我之故而導緻全身的骨絡經脈根基受損,無法修行武家内息或是道家靈息。後來我帶着他于數年間也算是尋遍天下間的奇珍靈藥,卻始終沒能治好他受損的骨絡經脈,僅僅是能讓他如常人一般的行動無礙而已。到如今他已經二十一歲,骨絡經脈已然長成定形,再想修複已經不太可能了。”
白靈驚道:“師傅的意思是說,大師兄根本就無法修習靈息或内息,完全與尋常之人無異?”
江遊點點頭,這邊的柴飛卻撓着頭皮,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嘿嘿笑道:“師傅你别這樣啦!當初要不是你,說不定現在的我還是個在市井街頭要飯的叫花子,可能還早就餓死了。現在的我每天吃得飽、睡得香,沒事還能欺負欺負門中的師弟師妹,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沒什麼不好的。”
江遊一時間被柴飛的這番話給鬧得氣也不是,樂也不是,隻能輕輕搖頭不語。到是白靈對柴飛的這種樂天派的性情生出了幾分也不知是敬佩還是憐憫的感觸,想了想向柴飛抱拳拱手道:“大師兄,白靈方才失禮太甚,還望大師兄莫要見怪白靈。”
“哪的話!”柴飛蹭的一下就竄到了白靈的跟前,雙手一合就握住了白靈抱拳的雙手,臉上的神情就倆字——猥瑣:“突然多出個這——麼可愛的小師妹,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哪裡會怪罪小師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