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府坻,糜貞居住的别院。
大廳之中,陸仁正瞪圓了雙眼,驚愕萬分的望着對面坐席上的兩位女性客人。其中年長的一位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雖說年紀稍大了點,但論相貌姿色隻比糜貞稍稍的遜色上一點點,而且神态中總是會流露出幾分閱盡人情世故的滄桑感,給人的感覺份外的成熟而穩重,用現代的詞彙來形容的話屬于标準的“熟女”,看過去非常的有味道。
另一位則是個大概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個雖然隻有十四、五歲年紀,卻已經美得令人幾乎不敢正視的女孩子。如果說隻是生得美麗到也罷了,陸仁或許還不會太心,畢竟他又不是沒見過美女的家夥,但這個女孩子卻給人一種極為獨特的感受。
明明才有隻十四、五歲的年紀,身上還有着幾分乳臭未幹的稚氣,但神态氣韻中卻帶着與身旁年長女子相似的成熟感與穩重感;明明是個端莊文靜,從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幾分漠然都可以把她與冰霜美女畫上等号,讓人不敢接近的女孩子,可是真正細看過去卻會讓人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她其實是一團火,一團可以将人燃燒成灰燼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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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水火不容,可是這個女孩子的身上卻同時擁有水與火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韻味,而且沒有絲毫的矛盾感,彼此之間融合在一起是那麼的完美而獨特。
望着這個少女,陸仁的眼角幾乎都要瞪出裂縫,人都有些呆傻而失神,還是身側的糜貞用力的幹咳了數聲并暗中用手肘狠狠的頂了陸仁一下才把他拉回神來。回過神來的陸仁自知失禮,尴尬不已的伸手抓頭幹笑了幾聲,略一沉吟間卻也猜出了這兩個女子的身份,當下面色一正,目光盡可能的不去望向那少女,同時向年長的女子拱手一禮問道:“敢問二位可是甄逸甄老先生的長女甄姜與麼女甄宓?”
此言一出,糜貞楞住,對面的二女也都楞住,因為糜貞還沒有向陸仁介紹都是誰,陸仁居然自己就推算了出來。陸仁見三女都楞住了,幹笑着聳了聳肩道:“看樣子我是猜對了吧?二位也别奇怪,我曾在濮陽屯田一年,而濮陽離中山不遠,亂七八糟的事我聽說過一些。”
說着陸仁側過頭瞪了一眼糜貞,糜貞則抿嘴偷笑中扭過頭避過了陸仁的目光。
陸仁輕哼了一聲,這才正回頭接着道:“總之我就是這麼個德性,走到哪裡都會打聽一些這方面的事,所以對你們甄氏五女略有耳聞,再以年齒計之不難推算出來。”
甄姜對陸仁這種帶着幾分自嘲的解說有種很莫明其妙的感覺,事實上在漢末時代有幾個人會如陸仁這麼個現代人一般說話總是帶着幾分自嘲的戲谑?沉吟了片刻,甄姜向陸仁恭身一禮道:“妾身确是甄姜,見過陸令君。”
“小女子甄宓,見過陸令君。”
真的是洛神甄宓!
陸仁此刻正在暗暗感歎,心說難怪曹丕一看見甄宓就想搶過來當老婆,因為這樣的女孩子真的是太罕見了。而在陸仁的映像裡,至少是在這個時代所遇見過的女子裡之中,也隻有貂婵有着能與之相比的“殺傷力”。就算是蔡琰,如果單以相貌而論都沒有這麼強的視覺沖擊力。
由于甄宓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強,陸仁還是忍不住想多看甄宓幾眼再說,可是一撇眼卻發覺婉兒低着頭跪坐在身旁一聲都不吭,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幾分失落。陸仁見狀心中突的一跳,趕緊輕甩了幾下頭甩開雜念,認認真真的向甄姜道:“二位小姐為什麼會到許都來?”
陸仁方才的動作雖然細微,但仍然全數落入了甄姜的眼中,而甄姜暗暗的在心中對陸仁也有了幾分贊許之意,當下便微笑道:“陸令君這話到問得有些多餘了。想我甄氏商隊五百餘衆來許行商販貨,怎能無人領頭引衆?”
“哈啊!?”陸仁吓了一跳:“甄氏此番商隊的主事之人竟然是甄大小姐?”
甄姜道:“妾身早已嫁為人婦,不敢再以小姐自居,請陸令君改口喚我甄夫人便是。至于我甄氏商隊為何由我主事……想來也是妾身命苦,婚嫁未及三年吾夫便因病而故,亡夫族人又容不得我,故妾身隻得回返甄氏。後長弟甄豫病故,俨、堯二弟又尚且年幼,兼之吾父已故十餘載,家中無打理家業的主事之人,故此由我暫代當主,助家母打理族中諸事。此番赴許行商,當中的隐晦之意陸令君心中有知,而對我甄氏而言事關重大,所以家母令我親領商隊來許主事。”
“哦,原來如此……”
糜貞在一旁接上了話道:“先生,先前在府衙裡我不好開口,所以回頭你得去向荀令君與劉先生打個招呼。我有你們的暗中首肯,換身男裝可以直入府衙與你們面談諸事,但甄姐姐她不行,所以要細談販鐵之事得請你們換個地方談。本來我是想定在青果酒肆的,但考慮到那裡來來往往的好事之人太多也隻能作罷。正好荀公不是說有宅院要賣嗎?商談販鐵一事的地點我想就改在荀公要賣掉的宅院中,這樣也方便掩人耳目。”
陸仁點頭道:“先前在府衙裡你不方便開口直說,所以就讓我先來見見甄夫人打個招呼的是吧?還是妹子細心。這個沒什麼問題,明天我去和文若說一下就行了。”
糜貞又道:“還有一件事要拜托先生的,就是甄家姐妹要在先生府上暫住數月,得住到明年春後黃河解凍,商隊财貨盡皆完備時才回中山。”
“哈啊!?”陸仁一聽這話就傻了眼。
糜貞白了陸仁一眼解釋道:“三萬斤的镔鐵不是個小數目,按我們預定的方式又不能直接送進官倉,得在市面上遊走上一圈才行,這本來就要花去些時間的。再說馬上就要進入隆冬之季,大雪一下就道路不通,你說讓甄姐姐那五百多人的商隊怎麼回中山?若非如此,甄姐姐又怎麼會急着在許都這裡購置田莊好安置那五百人衆?不過你放心,甄姐姐此行販賣土産雜貨的錢糧所得就已經足夠這些人衆的平日開支,不會吃你一升半鬥的。真要吃的話,就你那點俸祿還不夠大家幾天吃的。”
“……”陸仁無語,廳中數女則各自抿嘴偷笑。
再看陸仁甩了甩頭,算是把剛才的尴尬甩來了之後才道:“我到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們住到我府上來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本來市井傳聞就把我傳得不怎麼樣,你都已經是深受其害了,現在你突然一下又塞兩個大小姐住進來,這萬一被好事之人看見再有意的瞎傳上幾句可怎麼辦?我是男的我無所謂,可你們女孩子家就不行了,人的口水能淹死人的!”
糜貞早有預謀的豎起了手指:“沒辦法啊,甄氏在許昌這邊又沒有什麼舊識故人的,所以這個我們早就商量過了,讓甄姐姐和小宓暫時屈就一下,平時盡量的不出門,若要出門一不上妝二不畫眉,假扮作我身邊的侍女也就行了。當然,她們是暫居在我的别院裡。”
陸仁心說不化妝?不化妝的話甄姜還好說,打扮得土氣一點會像個管家婆的樣子,可是甄宓這種美色天成,身上又有着獨特氣韻的女孩子,再怎麼掩飾隻怕也掩飾不過去吧?可是甄氏姐妹如果無處安身,那賣鐵一事又從何說起?想了很久,頭也抓了很久,陸仁隻能無奈的輕歎道:“好吧,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看着辦,我隻提醒你們一句……”
說着又望了甄宓數眼便馬上收回目光道:“如無必要,甄宓小姐盡量不要出門。以她的氣韻風姿,再怎麼扮醜隻怕也很難瞞得過旁人,要是被人看見她的話,隻怕我的府門都會被打聽消息或是想求親之人給踏破。我可警告你們,今日的許都乃權貴交集之地,貪好美色之徒也非常的多。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不見得能護得住你們。”
陸仁不方便說出來他所指的其實就是曹氏父子,幸好曹操這會兒還在外面打仗,也就是第二次去打張繡了,這會兒還沒從宛城回來。
糜貞笑道:“放心吧先生,我自然會安排妥當的。不過論起風流好色,整個許都城中又有誰比得上先生你啊?還有那個常常來蹭酒喝的郭奉孝也好不到哪去。”
“……”陸仁在極度無語中擺出了一副惡狼的架勢吓唬起了糜貞:“你再說信不信今天晚上我就來個夜半狼嚎!?”
糜貞惡狠狠的瞪了陸仁一眼,抓起空茶杯就向陸仁砸了過去,咚的一聲正砸在陸仁的額頭上,痛得陸仁捂住了額頭不再說話。再看糜貞扭頭向甄家姐妹道:“你們别理他,他就是這個德性,常常說着說着就沒個正經的了,不過人品到是不壞,還是以可放心的。好了,你們一路勞頓,都早點休息吧。”
陸仁也有點不敢在這裡多作停留,随即輕輕的拍了拍仍在那裡低頭不語的婉兒肩頭,柔聲道:“婉兒,我們該回自己的院舍裡去了。”
婉兒擡起頭應了一聲,随陸仁一起施禮離開。而當陸仁與婉兒離開之後,糜貞卻躲到了院牆風窗那裡,望着走在廊中的陸仁與婉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