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幫人正在争執不下,而躲在草木叢中的瘦小身影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隻要不是笨蛋就都該知道,這個時候要是弄出了點什麼聲響,那接下來隻能是死路一條。
至于這個躲在草木叢中的瘦小身影……其實就是陸蘭。婉兒這裡在臨出事之前,陸蘭送陸仁已經洗好的衣服去晾曬,順便還幫婉兒把竹笛取來,這一下剛好就避過了賊寇的鋒頭。事發之時陸蘭查覺到不對勁,就閃身躲到了一堆幹草裡面,之後見婉兒被扛走,陸蘭就悄悄的跟在了後面。
千萬别以為陸蘭隻是個九歲的小丫頭就做不了什麼事。事實上陸蘭這幾年跟着陸誠、陸信一起在濮陽一帶乞食流浪,外帶着還偷點雞、摸點狗的,不但對周邊的環境很熟悉,還練出了一身很能在草木之間跑跳蹦竄的本事。畢竟這三個孩子在什麼搞點偷雞摸狗的事的時候要能跑能躲好不被人給逮住,所以這都算得上是他們的“職業素養”了。因此陸蘭還就這樣硬生生的跟在了賊寇的後面還沒被賊寇們查覺到。
跟出一段路後陸蘭就發現這夥賊寇分成了兩拔,陸蘭當然是跟在了婉兒所在的這一拔的後面,接下來就≦,偷看偷聽到了這些。此刻見兩幫人開始争執,陸蘭隻能是心中着急,卻什麼事都做不了。你總不能指望着一個九歲的小丫頭蹦出來把這些人全都解決掉吧?
再看争執的這頭,兩幫人各自亮出了手中的刀劍,看來是要來上一出黑吃黑的戲碼,陸蘭見了都在暗中期望着兩幫人最好是能拼個兩敗俱傷,那樣的話她也許能有機會直接就把婉兒給救下來。
但很快的陸蘭就失望了,因為在兩方都已箭拔弩張的時候,田氏這邊的猥瑣男眼珠轉了幾下,忽然揮手讓一衆家丁退後,自己皮笑肉不笑的向賊首道:“老兄,記得我跑去找你的時候,你和我說過你手底下的那四百多人已經快沒有飯吃了吧?”
賊頭聞言微微一怔。稍稍的思索了一下,也揮手讓自己這邊的人退後了數步。
猥瑣男嘿嘿的怪笑了幾聲,接着道:“我家家主許諾給你那麼多錢帛糧米,要的是一個完好無損的婉兒,而不是一個被你玩殘了的婉兒。要是這個婉兒真的被你玩過,那我家家主還要這個婉兒作甚?那許下的那些錢帛糧米你也就别想拿到了。
“你是個聰明人,現在不妨想想是讓你手下的四百多人吃飽肚子重要,還是你為了圖一時之快玩一個女人玩上幾天重要?這女人能當飯吃嗎?而且你今天要是這麼做了,我敢保證你的那些兄弟馬上就會人心離散,然後棄你這個隻管自己快活卻不顧兄弟死活的人而去,而且這事傳揚出去,你也别想再有誰會跟着你讨生活。”
“……”
賊首的兩條眉毛幾乎擰到了一起。低頭望了婉兒一陣,再回身望了望自己身邊的同黨,見衆人中有不少人在向他輕輕搖頭。沉默了片刻,賊首先前眼中的欲火漸漸褪去,重重的鼻哼了一聲又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道:“算你說得對!老子的這幫弟兄要吃飯,老子不能隻顧自己快活!”
又望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婉兒數眼,賊首于心有不甘之下恨聲道:“你們把這個女人帶走吧!”
猥瑣男陰陰的笑了幾聲,上前拍拍賊首的肩膀道:“這樣才對嘛!這個婉兒再漂亮也抵不上大把的錢帛糧米,當不了飯吃的。而且你在那邊也擄回了不少婦人,那些婦人我家家主又不要,你帶回去想怎麼玩都行。你這次是既賺到了錢糧又擄到了女人,有什麼不好?”
聽了猥瑣男的話,賊首臉上的陰沉也漸漸的被淫笑所取代:“不錯,女人脫光了衣服扔到床上還不都那樣?這年頭吃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們要的人已經到手了,許諾給我們的錢糧又在哪裡?”
猥瑣男招手喚過了兩個田氏家丁:“老樣子,已經先在一個地方放好了,你們跟着這兩個人去取。”
賊首表示不滿的哼了一聲道:“又是這樣,就不能爽快點?”
猥瑣男笑道:“我們做這個事又不是一次兩次,我知道你的脾氣,也自知不是你的對手。萬一我不小心把你惹火了,你把我殺了再搶走錢糧,我豈不是死得太冤?就算你念着幾分情面不取我性命,我沒辦法向家主交差也一樣的沒有活路,而且我的家人可都在家主手中。沒辦法,做人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這倆混蛋對望了數眼過後,二人才心照不宣的相對一笑再各自拱手。
“此地不宜久留。那被你劫擄了這多女子的營屯肯定馬上會有追兵追上來,你還是早随我這二位僮客去取了錢糧躲藏起來的好。”
“說得是!”賊首回身向自己的人喝令道:“走!真來了大隊官兵的話,沒進我們的那片林子,我們打不起。走!”
“那大目兄,後會有期了!”
賊首複又望了眼正在把婉兒架上馬車的田氏家丁,想了想喚過兩個手下再向猥瑣男道:“我對你也不放心,所以讓這兩個弟兄跟着你去見你家家主。省得萬一你小子在路上起了什麼歹念,回頭又把過錯栽到我的頭上。”
“好說好說,你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嘛!”
二人又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兩幫人就此分道而行……其實這些狼狽為奸的人,彼此間也是各存猜疑之心的。
這裡的談判完成,躲在草木中的陸蘭卻恨得牙根都在發癢,恨不得能沖出去把這些大壞蛋一個一個的全都咬死,同時也在報怨營屯中的人怎麼還沒有追趕上來。
說起來陸蘭這也是氣糊塗了,忘了賊寇是在半路上分了兩拔,一拔人比較多,走的是回他們老巢的路,賊首這一拔卻是少數人帶着婉兒走了隐密的小路來和猥瑣男進行交易。那頭的陸仁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當然是順着人多的那一拔所留下來的一點痕迹追了上去。
這頭的兩幫人在談判完成之後自然是分道揚镳,陸蘭在氣過頭之後到也清醒了許多,隻等着這兩幫人都走遠之後,自己趕回去向陸仁報信。
而陸蘭這裡到不用多說什麼,隻說猥瑣男在上路之後,先是向車中仍然處在昏迷中的婉兒看了幾眼,幹咽下了幾口唾沫之後眼珠轉了幾轉,卻換乘到了另一輛車上。再行出一段之後猥瑣男又向後面跟着的田氏家丁們打了個手勢,後面騾車上的家丁會意,有兩輛騾車就有意的漸漸慢了下來。這些小動作,坐在另一輛騾車上的兩個賊徒并沒有發現,因為他們正忙着吃田氏家丁遞給他們的幹糧和酒。
趕車的家丁悄悄的問道:“是不是把這兩個人給……”比了個殺的手勢。
猥瑣男很是自得的笑而搖頭:“不,這兩個人對我有用,先帶他們去見了家主再說吧。”
永遠不要小看了這些狗腿子的心思,就拿這會兒來說,猥瑣男就是要留下這兩張嘴,因為這兩張嘴可是猥瑣男向田淑表忠心的最佳道具。要知道今時今日的婉兒在飽受陸仁的“調/教”之後,在當時可算得上是少見的清麗少女,真正落到某人的手中誰不想一親芳澤?而猥瑣男借這兩張嘴告訴田淑自己沒有碰過婉兒一下,田淑自然會對猥瑣男再增加一些信任度。
可趕車的家丁不知道猥瑣男的心思,複又讨好的悄聲道:“這個叫婉兒的女人真的讓人看着很心癢。要不我們晚點回城,你在路上找個地方快活,那兩個人我們幫你料理掉……”
猥瑣男很不屑的看了那家丁一眼,心說你這樣的家夥也就配趕個車什麼的。但是于自得之下又忍不住要顯擺一下,故此搖頭道:“小子你記着,有些女人不是我們可以碰的,而用這些不能碰的女人給自己換來好處才是正理。以前一直都是田高那混帳東西打壓着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能讓家主賞識我的機會,我才不想為了一個女人的事而因小失大。話又說回來,我有了好處,你們這些跟着我的人,日子也會好過得多是不是?”
“說得是。那後面兩車的弟兄是幹什麼去了?”
猥瑣男陰險的笑了笑,臉上也盡是自得之意:“你知道家主為什麼要搶這個婉兒嗎?”
“這還用說?這麼漂亮的女人……”
猥瑣男連連擺手道:“沒那麼簡單,這裡面的牽扯到的事情可多了。你想想看,上次那個陸仁殺了田高和莊裡的兩百多人丁,家主心中能不記恨?會不想把這個陸仁先除之而後快?但這個陸仁畢竟是濮陽縣令,而且全濮陽城都知道陸仁和家主結了仇,他要是在這個時候出點什麼事誰都會說是家主做的,家主不就惹禍上身了嗎?而且這種事,不管是先前的呂布還是現在占據濮陽的曹操,自己帳下的官吏出了事卻不讨回個說法,臉面上都挂不住是不是?
“可是家主又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得從别的地方下手讓陸仁吃點苦頭。後來家主打聽到陸仁的身邊沒有家眷,隻有這麼個漂亮的侍女随侍,而且還相當的寵愛。那把婉兒從陸仁的身邊擄走,那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隻是這事一樣不能由咱們田氏的人去做,不然也是在給家主惹禍上身,所以就找了那幫人去做。他們本就是一幫劫掠鄉裡、**擄掠的賊人,擄些女人回去玩樂太平常不過,因此由他們去搶婉兒就不會有人懷疑到家主的身上去。這個就叫做‘借刀殺人,皿不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