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深夜,魏延部漢軍終于趕到了離潼關不到二十裡的華山。
早在魏延率主力抵達前,鄧艾就已經帶着一千精兵乘馬先一步趕到了華山。
幽暗的夜色中,鄧艾帶着斥候隊匆匆來到了魏延馬前。
“魏延将軍。”鄧艾沖魏延作揖見禮,又馬上道:“潼關一切如常。”
魏延道:“也就是說,這幾天并沒有魏軍援軍抵達潼關,守軍也沒有派斥候隊出關?”
鄧艾道:“援軍是肯定沒有,斥候隊倒是派了幾支,不過都被末将給截殺了。”
魏延點了點頭,無意中一擡頭,卻看到了前邊山梁上孤懸的一輪彎月,再估計時間,現在也就是淩晨醜時,離天亮應該還有個把時辰!倏忽之間,一個念頭便閃電般從魏延的腦海裡跳了出來……黎明前的黑夜總是敵人最無防備的時候。
那麼漢軍強攻潼關,能否讓守軍掉以輕心、疏于防備呢?
下一刻,魏延又回頭吩咐長子魏昌道:“你這便派兵上山伐木,連夜打造簡易雲梯,天明奪關,就使用這些簡易長梯。”
魏昌失聲驚道:“父親!這……”
魏延擺了擺手,制止自己兒子道:“執行軍令吧。”
“諾!”軍令難違,魏昌雖然心中不解,卻還是領命去了。
鄧艾卻很快就猜到了魏延的用意,當下朝魏延豎起了大拇指,低聲贊歎道:“魏将軍深谙謀戰之道,艾佩服。”
魏延哈哈大笑,道:“士載可是猜出了吾之用意?”
鄧艾微微一笑,一語道破天機:“将軍是要示敵以弱!”
潼關,王昶行轅
副将金開正向王昶禀報軍情:“将軍,消息已經證實,蜀軍兵出子午谷,長安失守了!另外,安西将軍夏侯楙被俘,将軍賈栩戰死,将軍戴凝、雍州刺史郭淮不知所終。”
“長安竟然失陷了!”聞言,王昶霎時便蹙緊了眉頭。
說此一頓,王昶又道:“派去關中的斥候隊呢,有消息沒有?”
金開搖了搖頭,答道:“末将已經派了十幾支斥候隊,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多半是被蜀軍截殺了,所以還不清楚攻占長安的蜀軍的确切底細,不過,這兩天在關西活動的蜀漢軍細作倒是越來越多了,我想,蜀軍大軍應該快來潼關了吧。”
“這麼說,拿下長安後下一步他們的目标便是咱們!”王昶語氣沉重起來,蹙緊的眉皺巴巴縮成一團。
突然,王昶又急問金開道:“發往洛陽的紅翎急使派了嗎?”
“已經派出!為以防萬一,我派遣數波紅翎急使從幾條路分别出發。”
“好!”王昶剛剛寬心一點,就在這時候,行轅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遂即一名親兵匆匆入内,單膝跪地向王昶禀報道:“将軍,關外出現了大量敵軍!”
當下王昶、金開兩人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西關,站在西關敵樓上往外看去,果然看到潼關關外的官道上已經出現了隐隐約約的火把長龍,幽暗的夜空下,這條火把長龍延綿足有十餘裡,一直延伸到視力難達的極遠之處。
“将軍,敵軍少說也有一萬人!”金開遙指遠處行進的火把長龍,凜然道。
王昶點了點頭,又道:“就是不知道蜀軍有沒有雲梯、井闌、攻城車等重型攻城器械,如果沒有,則區區一萬叛軍根本不足為慮。”
金開則是道:“将軍,敵人既然能拿下城高池深的長安,咱們就不能掉以輕心呀!”
“你說的對,我軍斷然不能大意。”王昶肅然道:“從今晚開始,西關上守夜的哨卒增加十倍,巡夜的巡邏隊再增加十五個什!”
“諾!”金開轟然應諾,遂即領命下去。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順着官道洶湧而來的魏延大軍終于抵達潼關腳下。
而潼關,金開安排好軍務,又來到了敵樓上。
“将軍,您還是歇着去吧。”金開向王昶揖了一揖,說道:“末将已經核實,蜀軍沒有攜帶攻城器械,要想攻城的話,就必須伐木造梯,所以,在天亮之前他們是不可能發起進攻了,現在離天亮還有小半個時辰,将軍您還是回行轅休息一下吧。”
王昶擺擺手,淡淡道:“就不回去了。”
說此一頓,王昶又道:“金開,這你怎麼看?”
金開沉吟片刻後答道:“将軍,這支萬人蜀軍皆披甲執銳,又能全滅咱們的斥候隊,當是敵軍中的精銳無疑。”
王昶又道:“我不是說這個,你不覺得奇怪嗎?就是這支萬來人的蜀軍,居然能攻破堅城長安?”
金開搖頭道:“将軍,末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子午谷山澗險道,從那裡奇襲長安的蜀軍一定超不過兩萬人,頂多兩萬人的軍隊想要攻下堅固的長安城絕無可能!因此,末将猜測長安的陷落是從内部被攻破的。”
王昶道:“你是說被蜀軍賺開了城門,這有可能。”
金開苦笑道:“可惜關西方向的消息已經被這支蜀軍斥候嚴密封鎖了,要不然,隻要問問過路的商旅以及販夫走卒就能知道事實的真相了,不過,不管這支蜀軍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咱們隻要守潼關就行了。”
王昶默然不語,隻是點了點頭。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終于迎來了晨曦第一縷曙光。
潼關,敵樓上
金開忽然手指關下敵軍對王昶道:“将軍,蜀軍竟然要用簡易長梯攻城了!”
金開不說王昶也已經看見了,當東方天際微微露出一絲魚肚白時,綿綿不息的号角聲,數以百計的蜀軍擡着幾十架長達六丈的簡易長梯,向着潼關巍峨高聳的關牆蜂擁而來。而在他們周圍簇擁的,則是數以千計的敵軍甲士,全都邁步開向雄偉的關牆。
“蜀軍還真打算憑借臨時打造的簡易長梯來攻打潼關?”王昶松開不久的濃眉頓時又蹙緊了。
金開冷然道:“這群蜀軍還真是不知死活。”
聞聽金開的話,王昶的心裡卻莫名一陣煩躁,他總覺得情形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