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楚眼裡,這兩個人都不在正常人的範疇之内。
一個平時冰冰冷冷,發起脾氣要人性命,一個一看就像是在高位上坐習慣了的人,不懂得什麼叫做禮數和收斂神情。
“本監主找你們來,是為了長公主開棺一事!”
穆楚神經立刻緊繃起來,她可不覺得,面前長的和仙人一樣的男子,會真的有仙人一般的心腸。
而且,這人的身份令人實在忌憚的很,一句話就能,掌握很多人的生死。
“這點兒小事,不牢監主挂念了!”
雲殇聽到穆楚開口,并沒有反駁,也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很不爽,但穆楚并不在意。
若是對方細緻的為她解答疑難,才是真的有問題。
“長公主的遺骸,必須在一月之内,重新入葬,否則,會釀成大禍!”
雲殇聲音加重,眉宇輕輕蹙了起來,細長濃墨般的眉目之間,多了一絲痕迹。
“大禍?”
蕭洛塵輕輕用指尖摩擦了一下杯子,藏着一分幽藍色光芒的瞳孔緩緩睜開,注視着對面的雲殇。
“什麼大禍?”
雲殇輕輕擡起頭,目光更是傲然:“天機不可洩露,本監主話已至此,兩位,請回吧!”
他站起身,白衣在空中留下一道剪影,穆楚注視到雲殇直接從涼亭跳了下去,腳尖在湖面上的荷葉上輕輕一點,整個人當真如仙人一般騰飛離去。
那模樣,潇灑自在的厲害,讓穆楚頓時有一種想要立刻學習輕功的沖動。
不知道她這麼大歲數了,學這個還來不來得及。
這場交談并沒有得到什麼消息,但穆楚也聽明白了雲殇的意思。
在一個月之内,一定要将長公主的骸骨找回來,重新下葬。
司天監在天啟最初就一直存在,是專門為雲世家的人準備的,雲家人世代單傳,這輩子隻有雲殇一個繼承人,而且雲世家傳承的便是觀摩星象風水,就算當今皇上,對雲家人都是禮遇有加。
蕭洛塵輕輕挑眉,漆黑的雙眼之中藏着幾分深意。
“遺骸的事,本王會想辦法!”
穆楚心中一片混亂,而且她又沒有人力物力,哪裡有能力将她娘的遺骸找回來,也隻能依賴蕭洛塵的手下。
“麻煩王爺了!”
她十分客氣的回了一句,算是道謝。
“應該做的!”
蕭洛塵給了穆楚這四個字,讓她驚訝的微微張了張嘴巴。
穆丞相被罷朝的消息驟然傳出,惹的整個皇城都熱鬧起來,茶餘飯後,談的都是穆家的瑣事。
相府從先皇那裡開始,就擁有極大的榮寵,再加上有人偷偷打聽到,穆丞相是因為遺失了長公主的遺骸才會被罷朝之後,百姓們開始戳起相府之人的脊梁骨起來。
一時間,玉琢長公主成了被所有人同情的對象,穆丞相成了人人喊打的負心漢。
相府想要找到長公主遺骸的難度極大,愁得穆丞相一夜白發。
第二天穆文遠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将相府老夫人吓了一跳。
“遠兒,你這是怎麼弄的?”
老夫人連忙讓蘭姑扶着穆丞相坐在旁邊,那張蒼老的臉上,滿是擔心的色彩。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和娘說說,娘幫你想想法子!”
穆文遠的心口頓時溫熱了一些,眼底劃過一道戾氣:“玉琢都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如今突然發現,那棺木之中的遺骸不是她的,這麼多年過去,誰知道她的骸骨跑哪兒去了?”
穆丞相揉了揉額頭,雙眉促成了一個疙瘩,老夫人聽到穆文遠提起這件事,神色也陰沉了下來。
“是穆楚那丫頭,張羅着要找玉琢的屍骨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本相怎麼養出了這麼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她本就是個不知道在哪兒來的野種,本相這麼多年給她吃喝,沒讓她凍死,都已經對的起她了,現在竟然聯和外人,一塊打擊本相,差點兒将本相氣死!”
穆文遠眼圈有些發紅,氣的渾身怒火騰升。
老夫人聽到兒子的話,一雙眸子裡也多了怒色,但卻比穆丞相冷靜了一些。
“皇上又沒有罷了你的官兒,既然想找,那就将玉琢的屍骨給她們就是了!”
穆文遠一拍腦袋,他本來以為自己送去的是真的,結果卻成了假的,倒不如他真的準備一副假的屍骸出來,到時候以假亂真,自然就沒人能查的出來。
他都已經知道了蕭清譽所說的辨别方法,隻要人造出來一副屍骸,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越想,穆丞相越是覺得這件事可行。
“哼,本相最近都被氣糊塗了,這麼多年的丞相都白做了,想要利用這點兒小事兒,就将本相打垮,做夢!”
穆丞相眼底劃過一道幽暗的色彩,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來。
老夫人歎了口氣:“至于嶽氏那裡,你應該過去看看了!”
穆丞相眉眼冷了冷,卻聽話的點了點頭:“娘教訓的是,兒子這就過去!”
嶽氏被禁足了好長時間,一直都被他冷落,可現如今穆府都已經落到了這份田地,她這個當家主母,也應該盡些心力才是。
穆文遠剛路過昭文院,就看到院子裡,穆昭正在書童的攙扶下走出來。
遠遠的擡起頭看到穆文遠,穆昭立刻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穆文遠終究是不能狠下心來,最近名醫高手找了不少,可穆昭的腿卻不見成效。
“你跑出來做什麼?”
穆昭腿傷已經不疼了,他鐵青着臉拄着拐杖推開書童。
“爹,兒臣雖然腿殘了,但腦子卻沒殘廢,在軍營的時候,還認識了不少人,那穆楚如今雖然成了王妃,可卻也不是沒有動手的機會!”
那雙陰森的雙眼之中劃過一道狠辣的色彩,穆昭的嘴角藏着一絲冷色和狠辣:“爹,皇帝這邊肯定沒有了咱們穆府的容身之處,可太後這邊卻還可以,隻要咱們幫助太後,徹底将洛王府在皇城除名,小小的穆楚,又算的了什麼?”
穆文遠盯着穆昭,目光加深了幾分:“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