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千方百計将嫁妝賣了,為的便是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這麼多年過去,當初她娘的嫁妝已經被花了很多,剩下的這些,都是原主娘的一番心皿,不管是誰,都不能去動。
賺銀子,她有的是辦法,但這錢,她會深藏在一個地方,全算作對這具身體主人的回報。
她不知道原主為何會心死神滅,但如今已經換成了她穆楚,她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今天他們對她愛答不理,明天她要讓他們高攀不起!
穆楚垂眸笑道:“母親說的有道理,穆楚定然會記得母親對穆楚的好!”
嶽氏眼底劃過一道不滿,像是故意給穆楚看一般,揚起了眉,“那就好,本夫人可是将你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看待的,如今你妹妹有了難處,你這個做姐姐的,難道不表示表示嗎?”
穆楚一頓,眸色微微加深了些,嶽氏是打定主意要拿她的東西了。
“母親放心,當年娘說了,家中的幾個姐妹,穆楚都會幫襯的!”
話點到為止就好,穆楚不會随便的答複嶽氏,也不可能給穆雪準備多少嫁妝。
就好比她之前說的,她娘身為正室,身為長公主,作為主母的風範,理所應當給庶女們一些幫襯。
所以這錢,她會拿出來一些。
但也僅此而已,嶽氏想要再從她這裡拿到一丁點兒的好處,她隻想告訴她兩個字,做夢。
見到穆楚油鹽不進,嶽氏的容色也冷了幾分。
不過如今的穆楚,三個月以後就會嫁入王府,現在和她對上,也不是明智之舉。
嶽氏起身,揉了揉腦袋。
“既然如此,本夫人就等着你的幫襯,也别怪本夫人沒有提醒你,那位洛王殿下,是當今皇上唯一的皇叔,戰功顯赫,可為人卻十分殘暴嗜皿,更是天生的克妻之命,雙腿殘廢不說,還先後克死了三位妻室,更有一個嫁進王府不出三天,就裹屍送葬的!”
嶽氏越說,嘴角的弧度越大,她眼底藏着濃濃的嘲諷,像是想到了什麼,淡淡的眯起眸子來。
“你好好準備準備,沒準你這醜丫頭命硬呢!”
她說完,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離開主院,獨留下穆楚一人站在原地,緊緊的攥着拳頭,心中一陣森冷。
看來,她這次是惹怒了太後,太後故意這麼做的。
這個人明顯不可能是良配,他地位雖然尊貴,可嫁給他,說不準小命就會沒了。
穆楚收集到的消息不多,但因為她從不相信什麼克妻克夫之說,所以心裡明白,之前那幾個女人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她面色有些發寒,幾個守在門口的丫鬟看到她的臉色,微微怔然。
穆楚的額頭上依舊有着一塊翻卷着的疤痕,帶着幾分猙獰,對着外面的幾人。
再加上那疤痕上面新撞出來的傷口,粉嫩的新肉翻卷着,看着更是惡心。
要不是穆楚簡單的包紮遮擋了一下,恐怕都能吓壞别人。
“殘王配醜女,還真是一對絕配!”
“可不是,咱們家這位二小姐命硬的很,絕對不會克死的!”
“你也别這麼說,死了也好,省的留在這府裡面礙眼,有她存在,永遠都有人提醒咱們夫人是個繼室……”
“别亂說話,小心被夫人聽到……”
那兩個小丫鬟說話的聲音并沒有多麼壓低,所以穆楚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
她嘴角冷冷的揚起,那張臉明明五官分明精緻,可卻完全因為那個橫貫了半邊臉頰的傷疤,看上去恐怕吓人。
“你們在說什麼?”
穆楚站在兩個守門丫鬟的中間,背負着頭,微微擡頭。
她毫不在意的将那張醜顔露在兩人的面前,但那雙細長的鳳眸之中,卻透着屬于上位者的氣勢。
兩個丫鬟吓了一跳,不過也聽說了昨天的傳言,對穆楚帶着一點兒搪塞之意:“奴婢見過二小姐,奴婢們再說一個醜丫頭的事兒,和二小姐無關啊!”
其中一個穿着鵝黃色長裙的丫鬟眉目秀麗,雙眼靈動透着聰慧之色,看衣着,明顯是嶽氏身邊的二等丫鬟。
她穆楚沒想到,也會到了有一天,被一個小丫頭欺負的地步。
穆楚嘴角輕輕揚起,看上去心情不錯:“那好,本小姐命令你,現在就去将你口中所說的那個醜丫頭找過來,我要看看你,說的是否是實話!”
那丫鬟愣了愣,旋即道:“奴婢是夫人的丫鬟,小姐要是想找人的話,可以自己去外面轉轉!”
穆楚聲音越發冷厲,“你還記得我是什麼身份嗎?”
丫鬟不解穆楚的意思,微微仰起頭,看了她一眼:“您是府中的二小姐!”
“那你呢?”
“奴婢……奴婢……”
還沒有等丫鬟說完話,穆楚伸手拍了拍那丫鬟的肩膀:“你是奴婢,我是小姐,難道在這府中,本小姐連一個奴婢都使喚不了嗎?”
那丫鬟不知道穆楚會這般難纏,就算再伶牙俐齒,在身份上穆楚也是小姐,她沉默片刻,還有些不死心的道:“二小姐要是對這點有什麼意義,盡可以去找夫人!”
穆楚摸了摸下巴,做出了沉思的模樣。
另外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丫鬟從側面看了一眼穆楚,見到了穆楚那邊完整無暇的臉頰。
她眼神頓時收縮,心中微微震驚的低下頭,将眼底的那抹驚豔收斂起來。
如果這位二小姐沒有那半張臉上的疤痕……
她不敢深想,将原本嘲諷的聲音強自壓了下去。
穆楚沒有在看兩人一眼,大步向着台階外走去,那丫鬟還以為自己勝利了,嘴角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
隻是那抹笑容還沒有放大的時候,驟然僵硬起來,穆楚的聲音在不遠處悠悠傳來:“聽聞許夫人治理下人很有一套方法,本小姐要去請教一下,母親這麼做,是不是對的!”
穆楚的話傳到了小丫鬟的耳中,小丫鬟膝蓋一軟,差點兒跪在地上。
嶽氏最愛面子,對下人也極其嚴苛,若不是嶽氏有意讓她們羞辱穆楚,她們這些丫鬟也不會膽大于此。
可萬一這件事被穆楚傳了出去,雖然沒有人拿嶽氏怎樣,可嶽氏心中生了氣,第一時間就會把氣撒在她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
“小姐,奴婢糊塗,奴婢願意自掌嘴巴,剛剛的話是奴婢自己胡說的,跟夫人沒什麼關系啊!”
兩個丫鬟慌亂的跪爬了兩步,向着穆楚靠近了一些。
穆楚慢慢側過臉頰,陽光下,她已經洗去鉛華的半張面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看的人不禁呆了呆。
但是那包着半邊紗布的猙獰臉頰完全出現在兩個丫鬟眼前的時候,吓得那兩人又将視線收了回去,心中一陣惋惜。
“你來打,打到本小姐滿意為止!”
穆楚伸出一隻手,指着另外一個丫鬟,那丫鬟有些歉意的瞧了瞧剛剛大言不慚說要自打嘴巴的丫鬟,站起身,毫不客氣的落下手掌。
清脆的巴掌聲沒有絲毫留手,穆楚看着兩個丫鬟之間的暗潮湧動,心中霎是痛快。
看到對面那丫鬟的臉已經要腫了,另外一個也沒了力氣,她這才擺了擺手:“算了,本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今天就原諒你們了!”
穆楚微笑離去,從這兩個丫鬟的反應上,她也确定了一件事情,嶽氏對于自己的顔面和名聲,在意的很。
她眼底微微閃動着,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對于草藥和毒素十分敏感,當年更是參與了不少藥草的研究和提煉煉制新藥的研究,可以說,她本身便是一部藥草的百科全書。
臉上的傷并不是很嚴重,當年這身體的額頭磕碰到了石頭上,隻不過是破了一個小小的口子罷了。
可是,被嶽氏請來的大夫一治,傷口越發的大,再加上感染,留下了一道看起來十分猙獰的傷痕。
穆楚單手按着自己臉上的傷口,微微咬着牙。
不光如此,她還中了毒,那毒素會讓她的體質十分容易留下傷疤,而且出了皿也不易愈合。
她撸起袖子,看到明明上了藥包紮好,卻還是有些滲皿的傷口,瞳仁緊緊的縮了縮。
原來,這早就是嶽氏安排好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一進門,就看到了兩個嬷嬷等在門外。
其中一個嬷嬷昨天穆楚已經見過了,正是等在門口搶奪她東西的那位。一見到她,穆楚的嘴角便抽了抽,眼神微冷,完全沒了溫度:“不知道兩位嬷嬷來我這寒舍,做什麼?”
她語氣帶着點兒陰陽怪氣,聽的人十分不舒服。
那嬷嬷勉強露出一絲笑臉,對着穆楚道:“二小姐,夫人之前已經懲罰了老奴,老奴将一些常用的東西和月例,都給您送來了!”
穆楚見那老奴才面容榮潤,走路平穩,沒有一點兒受傷的痕迹,頓時明白了什麼。
嶽氏所說的懲罰,不過是給她做做樣子罷了。
不過,這些東西也正好彌補了她此刻缺錢的困境,既然決定不動用那八十萬兩的銀子,她還要想辦法賺錢呢。
“行了,東西到了就好,你們出去吧!”
穆楚随意說着,大步擠開那老嬷嬷,就向着裡面走。
那老嬷嬷被擠的一個趔趄,氣的臉色漲紅,眸子裡也多了一分陰狠:“二小姐,剛剛在這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想要偷東西的老奴才,這會兒已經給夫人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