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挑眉,這是要單獨訓話的節奏嗎?
不過她沒有一點害怕,施施然的走在穆丞相身後。
嶽氏有些癱軟的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看着穆楚離開的方向。
她被兩個丫鬟扶着站起身,就在此時,一個丫鬟驚呼了一聲,小聲喊道:“夫人,您有東西掉了!”
嶽氏一低頭,看到地面上距離她落下的荷包不遠處滾動着一顆紅色的藥香,臉色大變。
因為那東西她眼熟的厲害,外觀和剛才那塊香料一模一樣。
老夫人身邊的蘭姑還沒有走遠,看到嶽氏彎下腰想要撿起來的東西,頓時捂着嘴笑了起來:“老夫人您看那是什麼?”
老夫人低下頭看了一眼蘭姑指着的地方,一雙眸子輕輕眯了眯,但她瞧見穆文遠此時已經走了,輕輕蹙了蹙滿是皺紋的眉頭,白發在風中飄了飄。
“嶽氏,這件事,你好自為之!”
嶽氏滿心的苦水和不解,但還是感激的看了老夫人的背影一眼。
不過她心裡更是明白,老夫人是不想讓這件事鬧得太大,讓相府的臉丢光。
一旁的紅心紅玉扶着嶽氏重新回到院子裡,寂靜的夜色顯得有些詭異。
“本夫人身邊怎麼有這麼一群廢物,一個個什麼事兒都辦不好!”
“夫人,您消消氣!”
徐嬷嬷見到嶽氏又在砸東西,連忙讓紅心去收拾起來,她坐在嶽氏身邊,小聲安慰:“夫人,您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安穩穩的将小公子生下來,這畢竟是老爺的親生骨肉,老爺就算不念舊情,也要看在小公子和嶽家,還有貴妃娘娘的面子上,不敢将您怎樣!”
嶽氏雙眼有些空洞的坐在榻上,一雙眸子看着前方有些失神。
“我十六歲的時候,就進入這相府之中,在這府上待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苦的甜的和他也算都經曆過了,今天他就因為這個事兒……就那樣給我臉色瞧,本夫人給他生育了一兒兩女,這女兒一個是當朝貴妃,一個是璃王妃,可算是給相府争盡了顔面,可如今……”
“夫人,别嫌老奴說的話您不愛聽,這沒有哪個男人親眼看到自己女人躺在别人的床上,不放在心裡去的,那小賤人就是抓準了您這個死穴,往死裡整您,您今天若是腹中沒有這個孩子,恐怕就活不成了,在這相府之中病死了,貴妃娘娘和嶽家又能說的了什麼!”
嶽氏猛然瞪大雙眼,手腳有些哆嗦。
“嬷嬷,難不成,我也會步了那賤女人的後塵,不,我不要……我不要像她那樣不明不白的就被弄死了!”
徐嬷嬷看了嶽氏一眼,微微皺了皺眉。
“那您就什麼都别想,安安心心的養胎,這段時間哪裡也不要去了,至于老爺那裡,您能不見就不見!”
嶽氏呆呆的點了點頭,臉色有些蒼白,輕輕閉上雙眼。
眼前,是一個女人在臨死前,死死盯着自己的雙眼。
是她,親手讓人給那女人灌下毒藥,如今,她居然在穆楚的身上,看到了那女人的影子。
小時候的穆楚模樣就精緻的很,随着五官眉眼長開,和那女人的臉越發相似,向來就是她心中的症結所在。
若不是穆楚身上還綁着和璃王的婚約,老夫人雖然不管,但也不允許她随便将穆楚弄死,所以這麼多年才這麼不溫不火的放着。
隻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原本被自己掌握在鼓掌之間的醜丫頭,竟然會在一夜之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還仍記得那天穆楚到底在婚禮上鬧騰了些什麼。
“我是不是做錯了,應該一早就弄死她的!”
嶽氏緊閉雙眼,幽幽的說出了這一句話,面上透着一種狠辣之色。
徐嬷嬷沒說話,服侍着嶽氏躺在床上,看了一眼外面皎潔的月色。
而書房之中,氣氛更是劍拔張弩,充滿緊迫感,穆文遠被書童陪着坐在書案旁邊,看了穆楚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楚兒!”
穆文遠突然出聲,喚回了穆楚的思緒,她擡起頭,笑意盈盈的看着穆文遠。
“嗯?”
“今天的事兒,都是爹的錯,爹不該沒有弄清楚真相,就責罵你!”
穆楚聽到穆文遠有些服軟的話,微微皺了皺眉。
這還真是有趣,她以為穆文遠進門就回劈頭蓋臉的給她大罵一頓,可惜沒有,穆文遠跑過來居然和她在打柔情牌。
若是穆楚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她心裡清楚的知道,穆文遠是要幹什麼。
現在明顯是為了穩住她,打算一擊擊破。
能夠像是對待仇人一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穆楚想想就覺得有些心寒。
都說虎毒不食子,那是因為人心更毒。
“楚兒不怪爹,爹也隻是秉公執法,如今楚兒身上的嫌疑已經洗清,隻要還了楚兒的清白,楚兒就已經知足了!”
穆楚柔柔的說道,目光平和溫順。
隻是這點看的穆文遠心中發冷,心髒都忍不住跳了跳。
前兩日的穆楚,還會生氣的和他撕破臉皮大吵一架,那時候他不過覺得這丫頭就是個性子嚣張一點的,并沒有放在心上,可事到如今,他并不這麼想了。
能将嶽氏的一舉一動全部看穿,這丫頭的心思,恐怕和他有的一拼。
“馬上洛王就會上門迎親,府上這樁婚事,也該好好準備準備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後你和要和洛王好好的!”
穆文遠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和善溫軟。
穆楚若是原主,聽到穆文遠說上這麼一句關心的話,恐怕早就感激涕零了。
“爹放心,楚兒做了很久準備了!”
穆文遠看了穆楚一眼,心中微微動了動。
“好,這段時間,你也不要到處走動了,不過繡喜服的時間也來不及了,爹就讓府上的繡娘為你準備了!”
“嗯,都聽爹的!”
父女兩人一唱一和,聊得十分和諧,看的不遠處的書童,都感覺到了其中溫馨,但要忘了之前那種種不愉快,還有那各異的心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