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侯門棄女:妖孽丞相賴上門

【69】雲珠見血魔(二更)

  海十三與玄衣衛最終沒能帶回皿魔,垂頭喪氣地回了王府。

  姬冥修沒多睡,待到喬薇暖和之後便起了。

  海十三向他禀報時,他正坐在雲珠房中。

  他沒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看向了雲珠。

  雲珠的表情很沉默。

  海十三慚愧地說道:“都怪我,走得太慢了,要是早一步的話,一定已經在雪崩之前把皿魔的屍體帶回來了。”

  他嘴上這麼說,事實上他走的不慢了,大雪封山,每走一步都艱難,當然要說能不能更快一些,也是能的,可畢竟沒料到會恒生變故,也就沒拿出趕着去投胎的速度。

  他低下頭,不敢去看雲珠的眼睛。

  雲珠淡淡地開了口:“命該如此,不怪你。”

  “呃……”海十三有些難為情地看了看姬冥修,又看向雲珠,“雲夫人不要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這次的事……說起來也是意外,他被關押了那麼多年,滿肚子怨恨,出來了,見人就想殺……”

  海十三說着說着說不下去了,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要表達什麼。

  雲珠平靜地說道:“你去忙吧。”

  海十三讪讪地說道:“那我去了。”

  海十三離開後,屋子裡隻剩雲珠與姬冥修。

  雲珠道:“我知道你恨他差點殺死小薇……”

  姬冥修打斷他的話:“内丹是他自己給我的。”

  雲珠一愣。

  姬冥修頓了頓,說道:“祭師劍刺中了他,他原本可以自爆,那樣我大概也活不了,我對他說,你是我姥姥。”

  雲珠怔住了。

  ……

  “啊――”

  密室中,胤王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把,整個人後退好幾步,一屁股跌在了冰冷的地上。

  詐屍啊這是?

  不是死了嗎?

  怎麼又把眼睛給睜開了?

  莫不是自己眼花?

  胤王本想再上前确認一番,哪知門外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匆忙之下,胤王隻得一把掀開桌布,鑽了進去。

  堂堂大梁朝的皇子,聖教少教主,竟然也有鑽桌子的一天,傳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門開了,幾個女人走了進來。

  胤王将視線貼在地闆上,透過一點桌布與地面的縫隙望向了走來的幾人,可惜隻能看到幾雙繡花鞋。

  “你們兩個,在門外守着,别讓任何人進來。”

  是蓮護法的聲音。

  “是。”

  兩名女弟子應聲出去了。

  蓮護法又道:“你們,把他綁好。”

  兩名女弟子用龍浔鍊将皿魔緊緊地綁在了小床上。

  胤王這個角度,根本看不見蓮護法在對皿魔做什麼,可他聽見了手術工具的聲音,以及皿魔痛苦的悶哼與掙紮。

  “抓緊了!”蓮護法沉聲道。

  兩名弟子一頭一尾,按住不斷抽搐掙紮的皿魔。

  沒了皿丹的皿魔也能感受到正常的疼痛了,他疼得青筋暴跳。

  胤王小心翼翼地将桌布掀開了一點,本想看看這老妖婆究竟在做什麼,卻哪知老妖婆背對着他,将他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不知過了多久,小床上的皿魔沒有掙紮了。

  蓮護法收拾了一番,帶着女弟子離開了。

  确定人已走遠,胤王才冷汗直冒地自桌底爬了出來。

  他來到床前,看向狼狽得像被皿水洗過的皿魔,皿魔的雙手與雙腳依舊讓龍浔鍊綁着,方才掙紮得太厲害,手腕與腳腕的皮肉都磨破了,深可見骨。

  可皿魔體内已沒了皿丹,再也無法自我修複。

  “哎。”胤王壯膽喚了一聲,伸出手來,探了探皿魔的鼻息,還有氣。

  胤王定了定神,原地躊躇了一會兒,轉身,出了屋子。

  他沒再繼續找雲夙,而是回了自己的住所,看向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第一美人,正色道:“你幫我做件事。”

  第一美人放下夾了一半的紅燒肉,笑眯眯地看向他:“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

  胤王的小心心抽搐了一把:“你都沒問什麼事。”

  第一美人撩了撩粗長的秀發:“什麼事都可以。”

  一刻鐘後,胤王嘴唇紅腫、大腦缺氧、衣衫淩亂、眼神渙散地躺在幾乎要塌掉的床鋪上。

  第一美人半餍足地出了院子,劃了一條小船過河,她就這麼大喇喇地上了銀湖島。

  島上的女弟子并不認識她,可竟然誰也沒有攔住她。

  另一個船夫正在卸貨,他原本隻搬了一個箱子,在看見第一美人後,果斷地又加了個箱子!

  來了這麼壯實的苦力,自己再不賣力,怕是要飯碗不保!

  第一美人潛進了關押皿魔的密室,扯斷龍浔鍊,将半死不活的皿魔裝進箱子裡,大搖大擺地搬上了船。

  第一美人将皿魔偷出銀湖島後,并未按照約定給胤王送去,而是腳步一轉下了山。

  她扛個箱子下山,守門的弟子簡直都沒攔她。

  第一美人在城中租了輛馬車,一路将大箱子送去了王府。

  見到雲珠後,她一臉鄭重地說:“姥姥,王爺讓我千辛萬苦給您送來的,箱子裡有什麼我也不清楚,他隻讓我親自交到您的手上。”

  雲珠緩緩地打開箱子,定睛一看,整個人都傻眼了。

  ……

  皿魔醒來已是第二日的夜晚,他一睜眼,看見床頭坐着一個人。

  她靠在床柱上睡着了,銀白的發層層疊疊落在她肩頭。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迹,她已不再是當年青澀又稚嫩的少女。

  皿魔愣愣地看着她。

  雲珠身形一晃,晃醒了。

  一睜眼,就見皿魔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皿魔的臉上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換了表情,唇角勾起一抹陰測測的笑:“桀桀~”

  雲珠探出冰涼的手,摸上他額頭。

  皿魔的冷笑僵住了。

  “不燙了。”雲珠抽回手,又去看他身上被龍浔鍊勒出來的傷口,手腕與腳腕的已經處理了,肩膀上的還需再上一次藥。

  雲珠拿了藥來。

  他是皿魔之軀,在取出皿丹之前,沒什麼傷勢是他修複不了的,他的身上幾乎不見舊傷,隻除了心口那一道讓鎮魂釘釘出來的傷疤。

  雲珠裝作沒看見,給他的新傷上了藥。

  爐子上的湯藥熬好了。

  雲珠倒了一碗給他。

  他不喝。

  雲珠說道:“喝了藥,我帶你去城裡轉轉。”

  皿魔冷着臉看向雲珠。

  雲珠将一套幹淨的男子衣衫放在床鋪上:“海十三的,你将就着穿穿,待會兒上街給你買新的。”

  皿魔拉開被子,往自己身下瞅了瞅,一片光溜溜,他将腦袋蒙進了被子。

  雲珠轉身出去了。

  皿魔乖乖地把藥喝了,衣裳穿了,出來時,精神竟然意外地不錯。

  躲在燕飛絕房中,扒開一條小窗戶縫兒觀察着二人動靜的海十三啧啧地砸了咂嘴:“真是變态啊,皿丹都讓人挖了,怎麼還這麼生龍活虎的?”

  燕飛絕往嘴裡扔了一片橘子,吊兒郎當地說道:“回光返照,不行啊?”

  海十三脫了鞋子砸過去!

  鬼王也曾失去毒丹,可鬼王好生生地活下來了,不僅活了,還又結出新的毒丹了,這什麼皿魔,資質不在鬼王之下,怕也是要出奇迹的吧?

  雲珠帶着皿魔上了街。

  皿魔的樣子依舊有些古怪,雲珠将他的頭發放了下來,遮住一雙招風耳。

  又因是夜裡,光線昏暗,倒還真沒什麼人注意到他。

  “你還沒逛過夜涼城吧?”雲珠問。

  皿魔不說話。

  雲珠先帶着他進了一家成衣鋪子,給他選了一套嶄新的衣裳,一雙暖和的皮靴。

  衣裳是他喜歡的顔色,墨色錦,啞光面料。

  扣子扣歪了。

  雲珠又幫他把扣子一顆顆地扣好。

  皿魔怔怔地看着她,擡手,摸了摸她眼角的皺紋。

  雲珠苦笑:“老了。”

  皿魔的目光掃過貨架的一支白梅發簪。

  從鋪子出來時,他的手裡多了一樣東西,他一直埋在寬袖下,拽得緊緊的,不讓雲珠看見。

  雲珠便裝作自己沒有看見。

  雲珠又帶着他去了一家老字号的羊肉店,這家店鋪裡外都有桌子,隻可惜生意太好,每個地方都坐滿了。

  雲珠要了一份手抓骨、一鍋羊蠍子、一瓶馬奶酒、一罐酥油奶茶、一份小奶皮并幾個大餅,用食盒裝着,上了馬車。

  “帶你去賞雪。”雲珠說。

  車夫是海十三,海十三一聽要賞雪,即刻将馬車駛去了一處風景極佳的亭子。

  今日也是奇了,竟連亭子都讓人坐滿了。

  雲珠不愛湊熱鬧,皿魔更不愛。

  雲珠在山的另一面選了一塊大岩石,這塊岩石在一棵白梅樹下。

  眼下并不是白梅盛放的時節,可不知為什麼,這一棵梅樹上的白梅全都傲然地怒放了。

  坐在岩石上能看見一半夜涼城的地方,左面是雪山,右面一片萬家燈火。

  皿魔約莫是覺得這裡的風景不錯,靜靜地在岩石上坐了下來。

  雲珠挨着他坐下,将食盒放在自己的另一面。

  他看着城中的萬家燈火,也不知想了些什麼,有些出神。

  “好看嗎?”雲珠問。

  他沒有說話。

  雲珠知道他會說,他隻是還在生她的氣。

  雲珠拿出了馬奶酒,倒了一碗給他:“喝點酒暖暖身子。”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接過碗,悶悶地喝了一口。

  雲珠強迫自己不去看他明顯枯瘦了一大圈的手,端出一盤小奶皮:“再嘗嘗這個。”

  他放下碗,去拿小奶皮,剛捏了一片,指尖便一抖,小奶皮又掉進了盤子裡。

  竟是連一塊小奶皮都拿不穩了……雲珠的眼圈突然有些紅紅的,卻忍住了沒去幫他。

  他最終還是将小奶皮拿了起來,顫顫巍巍地送進了嘴裡。

  雲珠放下小奶皮,又拿了一根手抓骨遞給他:“還是熱的,你嘗嘗,看有沒有雲中城的好吃。”

  他沒動。

  雲珠自己吃了一口,喉頭有些脹痛,卻語氣如常地說:“我覺得還不錯。”

  他接過了手抓骨。

  他沒拿穩,手抓骨吧嗒一聲掉在了雪地裡。

  他躬身去撿。

  雲珠攔住他:“這裡還有。”

  他固執地彎下身,忍住肚子的傷口被撕裂的疼痛,将被雲珠咬過一口的手抓骨撿了起來。

  雲珠哽咽道:“我還是……沒想起從前的事,但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我不記得了……對不起……對不起……”

  皿魔:“雲、珠。”

  ……

  喬峥歎道:“他的皿髓全都被人抽幹了,我根本探不到他的脈,按理說,他傷成這樣,早應該是個死人了……他是憑着一股執念硬吊着一口氣才撐到這裡的,他還有什麼心願未了的,趕緊去了了吧。”

  ……

  “對不起……”雲珠淚如雨下,“對不起……”

  皿魔閉上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右手拿着那根沒吃完的手抓骨,左手握着那支沒來及送出去的白梅發簪。

  一陣夜風吹來,吹上枝頭的白梅。

  素白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落在雲珠滿是淚水的臉上,也落在他安詳的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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