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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節大明之危,萬曆之始?謬矣!

鐵血鑄新明 故土難離 4823 2024-01-31 01:13

  第三卷揚帆于大明朝野

  其實,秦浩明的時間并不像他所說的那般日理萬機,忙得腳不沾地。

  借口,這都是借口,目的便是推脫不必要的應酬,好在家中陪陪三位嬌妻。

  時間是擠出的,這話委實沒錯。

  時至今日,總督府雖說有侍從室幫忙處理軍務政務,可許多大事還需要他拿注意,如果事事親力親為,他想要馬不停蹄如勞模般也是可以的。

  可秦浩明選擇從制度規矩入手,建立标準,這無疑讓他輕松許多。

  同時也培養了一批精兵強将,幫忙他處理各種事務。

  總督府剛剛組建不久,所有的文武将領均是他從微末提拔起來,或為親衛,或為士子,或為賢達之人。

  彼此之間沒有什麼老資格可講,自然也就少了幾許龌龊。

  這是每一個新興組織的特色,創業之初,雖然事務繁雜,勞心勞力,可那種欣欣向上的趨勢每個人都看在眼裡,每天時時刻刻在朝着好的方向變化,勢力逐漸發展膨脹。

  此刻,秦浩明在總督府辦公室,浏覽了近段時間各地工程建設的速度,讓人把洪迪新叫來,低聲吩咐幾句。

  然後深深懶腰,準備開溜。

  剛走到門口,碰見許傑和吳鋒兩人聯袂而來。

  “得齡,進生,請坐,有何為難之事?”

  秦浩明心裡暗歎一聲,想要翹班看來泡湯矣。沒有什麼大事,他們一般會用公函的形式轉到侍從室,不會親自過來。

  “秦督,這裡有一篇文章,是一個說書的童生所寫,學生委實難以決斷。”

  吳鋒臉色古怪,手裡拿着一份文章,恭謹的遞給秦浩明。

  “辛苦了,本督看看。”

  秦浩明笑眯眯的接過文章,對他們說道。

  這兩天,吳鋒和許傑二人臨時兼着複報終審的崗位,忙得不可開交。應該是沒睡好,精神看上去有萎靡。

  “大明之危,萬曆之始?嚴崇年著。”

  入眼處,細膩的小楷字讓秦浩明精神恍惚,蓦然一愣。讓他愣住的不是文章名,而是作者的名字。

  怎麼這麼巧,跟後世為錢連祖宗都不要,閉着眼睛說瞎話,荼毒青年一代,為老奴努爾哈赤及康麻子四處吹噓的某人相似。

  秦浩明定下心神,認真翻看這篇文章。

  文章并沒有出奇之處,而是老調重彈,闡述萬曆皇帝二十八年不上朝,任用宦官搜刮礦稅,鞭屍首輔兼帝師張居正這三件事。

  “你們怎麼看?”

  秦浩明面無表情,走到許傑和吳鋒跟前,隔着檀木茶幾對坐着。

  “秦督,雖說民間多有議論此事者,可二十年來從未有人膽敢著書說事之人。

  學生以為,此人為了區區虛名而诋毀萬曆帝,罪該萬死!複報萬萬不可刊登此文,至于如何對待此人,請秦督定奪。”

  許傑心中明顯早有計較,此刻說出自己的看法。

  “得齡,你也說說?”

  聽完許傑的話,秦浩明不置可否,右手敲打着茶幾,朝吳鋒說道。

  大明言論環境寬松,文人士子私底下品評過去帝王,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足為奇。可如嚴崇年這般,想用複報發表自己的言論,卻還是第一個。

  “學生以為,此人雖有求名之嫌,然所言皆是時下士子主流。可若讓他公然發表,恐怕會引起天下士子熱議或共鳴。

  若此,天子知曉此事,複報将成衆矢之的,輕則遭朝廷诘難天子訓斥,重則遭朝廷查封取締。故學生意思,不予理會!”

  吳鋒語氣中顯然有點贊同時下這種觀點,認為萬曆皇帝搞垮國體,以至于現在大明危如累卵。

  “大謬矣!此等之人,實乃無恥之徒,偷換概念,滿嘴污蔑,似是而非,嘩衆取寵。”

  秦浩明仰天長歎,肅然道:“蒙元禍亂中原百年,強分四等百姓,而我漢人最賤。

  盤剝日重,殘暴不義,以緻民怨沸騰、群雄四起。而太祖高皇帝起兵滁州,遂有大明,傳承至今,已二百年矣。”

  秦浩明看着不明所以的吳鋒和許傑,搖頭道:“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提倡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何也?”

  不待二人開口回答,秦浩明繼續說道:

  “乃為摒棄世族豪門、封建諸侯與天子相争耳。曆代朝廷為國家天下,開科取士,選拔官吏,籠絡文人,用以治國。

  不想去了豪門諸侯,卻引來君權、臣權之争,千年以下多少朝代更替,皆由此來。”

  瞧着吳鋒和許傑不斷點頭,秦浩明接着說道:“太祖皇帝屠戮文武,革新定制,裁撤宰相,皆是帝王心術,為保子孫天子權柄也。

  至宣宗怠政,設立内閣,臣權再彰,乃設司禮監制衡。

  如此文人受制于官員,官員受制于六部,六部受制于内閣,内閣受制于司禮監,司禮監受制于天子,天子得安。

  文臣雖因科舉師生、出生籍貫而有黨名,也不過是為個人之利而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分分合合,你争我奪,既無同利也不同心,無朋黨之大害。”

  秦浩明說到此處,再次長歎一聲,“至武宗喜兵事愛嬉戲而厭政務,臣權始興。

  海商、鹽商、地方商賈世家,對文人廣為施恩,耕種于科舉朝堂,維護其共同利益,方有了楚黨、浙黨、齊黨、蜀黨、晉黨、以及萬曆年間興起的東林黨。

  正德皇帝之後,嘉靖皇帝以旁支繼位大統,最重名正言順,方有了“大禮議”之争。

  其又一意玄修,不耐煩雜,雖權柄不失,卻開啟黨争。

  緻使朝中忠正盡去,小人得志,諸黨亂國。至隆慶皇帝繼位,君權旁落,臣權更盛,天子之令不出大内,國事盡操于内閣。”

  吳鋒和許傑都是聽得目瞪口呆,震驚不已,此等帝王心術哪裡有人會教給他們?

  秦浩明搖頭歎道:“隆慶皇帝龍禦天下六載而崩,萬曆十歲繼位,臣權到了最高峰。

  張居正以内閣首輔而行天子權,萬曆皇帝受制于太後和馮寶,外不敢觸怒首輔,有天子之名而無天子之實,直至張居正病逝,方在晉黨支持下,重掌大權。”

  秦浩明仰頭思及張居正所作所為,苦笑,“張居正嚴師名臣,一腔抱負為國為民,本督甚為尊敬。

  其不避嫌疑,撥亂反正,清查田畝,施行新法,乃有萬曆中興。

  而且,張首輔對萬曆皇帝苦心栽培,掌大權而無不臣,行妙手雨露萬民,增賦稅、擇名将、用人才,興國事,大明之功臣也。

  可為何他一旦身死,萬曆皇帝就施雷霆手段,降罪于身後,牽連其子孫,你們知道嗎?”

  許傑和吳鋒二人見秦浩明三言兩語把大明曆代梳理點評一遍,其言可謂一針見皿,真知灼見,不禁聽得如癡如醉。

  見終于講到正點上,不由坐直身姿,認真傾聽。

  秦浩明見狀,搖搖頭示意不必如此嚴肅。

  他們二人都是這時代的精英,是秦浩明苦心培養的對象。

  奈何受時局所限,不能跳出故有思維,重新審視剖析大明曆代皇帝的得失,從中汲取經驗教訓。

  而自己有後世的視角,再加上網絡的各種正反言論,可以博取衆長,去其糟粕不實,方能有此清醒認識。

  其實在秦浩明看來,萬曆皇帝不上朝主要原因是皇權與文官制度發生了劇烈沖突,皇權受到壓抑,萬曆用消極方式對抗。

  但是不管說什麼,作為帝王,萬曆有兩點值得肯定。

  其一萬曆皇帝并沒有因大臣與之作對,甚至漫罵皇帝貴妃而殺掉一人,算是相當寬仁的。

  其二不上朝并不是不辦公,萬曆年間的國家大事小情都是他在處理。

  大的比如萬曆三大征,特别是明、日的壬辰戰争一直在萬曆指導下進行。

  小的比如利瑪窦進京傳教,建立教堂,月供乃至墓地都是在萬曆過問下得以順利進行的。

  西方傳教士對萬曆充滿敬意好感,東西方文明得以交流,萬曆是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的。

  至于說鞭屍張居正,這是真正的帝王之術了。

  在吳鋒和許傑的注視下,秦浩明展齒一笑,“本督猜測,其實萬曆皇帝應該是不恨張首輔,反而是深深感激他,這從張首輔生前一生尊隆可見。

  隻是張首輔開了大明奪天子權柄的惡例,故而萬曆皇帝就不能容他。

  萬曆必須狠心污其名,辱其家,罪其子孫,告訴萬千文臣,觊觎天子之權者,必挫骨揚灰,斷其子孫後代前程,讓他們朝乾夕惕,不敢有半點非分之心。”

  吳鋒和許傑恍然大悟,皆是點頭稱是,深悟于心。

  想到後面的情景,秦浩明落寞一歎,說道:“可是臣權大興,諸黨嚣張,又怎是懲罰區區一個張首輔可以壓服的。

  萬曆皇帝親政之後,處處為臣子所制,名為奉旨,實際難行于天下,名為尊君,實際造謠謾罵。

  于是萬曆怕了,他們雖無張首輔的本事,卻一個個比張首輔更可怕,最終,萬曆躲在皇宮大内,這一躲就是二十八年。”

  吳鋒和許傑二人哪裡有聽過如此新穎的說法,可偏偏實情好像如此,作為一個君王,在位四十八年,國家安康穩定,有何苛求?

  “當然,事情要一分為二看待,萬曆皇帝雖然躲在皇宮内,可卻沒有那麼容易屈服。他沒有怠政,仍然想着國家要事、民之生死。

  諸黨的無能之輩,言道口舌之徒,弄權的僞君子,老一個退一個,退一個少一個,他大概想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時間耗光他們。

  因此,群臣操持國家賦稅,萬曆就派太監四處搜刮,内帑充沛,萬曆就控制得了萬民,控制得了軍隊。

  可惜萬曆皇帝想差了,他們已是參天大樹,老葉新芽,土壤深厚。

  萬曆終究沒有能力耗光他們,無奈之下隻好諸黨皆用,那頭弱就幫扶那個,方保持住朝廷的平衡。

  其實,萬曆受張首輔苦心教導,他不是恣意胡來的性子。他不喜王皇後,獨寵鄭貴妃,卻沒有廢後。

  他不喜歡太子,欲廢長立幼,立福王繼位,和群臣争了幾十年,卻連自己心裡的關都過不去,最後還是立為太子。

  和大臣賭氣幾十年,卻不敢疏忽朝政,無論是赈濟災民、修繕水利、國事民生尤其是邊關兵事,他皆不敢放松。”

  秦浩明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有可能不殺人而把時局穩定下來嗎?

  秦浩明泛起冷笑,“就是在此情況下,萬曆皇帝三大征全部打赢,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這意味着我們漢人依舊執掌華夏,沒有淪為兩腳羊,沒有淪為四等民衆。

  二位認真想想,哪一次異族殺入華夏,沒有人頭滾滾,十室九空?”

  吳鋒和許傑臉色禀然,呼吸沉重,他們飽讀詩書,自然明白曆次華夏被異族入侵的慘景。

  “所以,大明之危,萬曆之始?謬矣!

  也不想想,歲月已經過去二十多年,萬曆皇帝早已仙去,這江山時局的好壞,還和他有什麼關系?

  若是三五年也就罷了,還有慣性之說,可……

  這都是後人不争氣,不得已把包袱甩到萬曆皇帝頭上啊!”

  良久,秦浩明按捺情緒,幽幽地對二人說道。

  屋内一片寂靜,碧玉熏香爐裡的那一抹淡淡的龍涎香彌漫在空氣裡,若袅煙,若輕絮,彌滿屋内深處。

  良久,吳鋒方小心翼翼的說道:“那秦督的意思,可是讓嚴崇年發表,然後吾等再寫文駁斥他,還萬曆皇帝一個公道。”

  “對,話不講不透,理不辯不清。你們二人先去想想如何駁斥,本督來潤色,不能讓這些無恥文人颠倒是非,荼毒民衆。”

  萬曆應該可以算是明君了,可秦浩明想到後世他的陵園還被無恥之徒挖掘,秦浩明心裡就有一股怒氣。

  既然後世做不了什麼,那麼這一世就要把事情搞清,再不允許曆史被人纂改。

  至于如何對付嚴崇年,這事要認真想想,不能便宜這狗日的。

  秦浩明恨恨的想到。

  PS:諸君,兩更和一章,字數沒少。還有嚴是故意寫錯的,你們明白的。如何處置這個雜種,有思路的歡迎留言。故土難離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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