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嬷嬷終于在天快要黑之前,等到了蘭琴和如露。她們要是再不來,田嬷嬷可就要慌了,這格格頭一天回娘家,就出來跑得沒蹤迹,她這個奶嬷嬷也不用待了。
“格格,您可吓死老奴了,這天都快黑了,咱們趕緊回府吧。”田嬷嬷一看到蘭琴的,就急得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後拽着她就往轎夫那邊走。蘭琴可是她從一個奶娃子一直帶到出閣的,對蘭琴的感情,田嬷嬷不比安佳氏少。
回到府後,如露就被安佳氏叫走了,田嬷嬷便叫了另一個丫鬟來伺候蘭琴洗漱。想起八爺所說的那些話,蘭琴就覺得十四阿哥真是個熊孩子,任憑自己的心情,随意給人指派事情,真的是十分讨厭。
她這攏共隻有三天,這一天的心情可是徹底被八爺所帶來的“意外”驚呆了,可是令她沒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頭。
正當田嬷嬷準備放下如意結時,安佳氏卻在如露的攙扶下走進了蘭琴的屋子。
“琴兒,可睡下了?”安佳氏看見田嬷嬷剛剛從蘭琴以前睡的卧房退出來,便開口問道。
“剛剛躺下,夫人。”田嬷嬷恭順地垂首應道。
“去,将格格喚起來,我有事說與她聽。”安佳氏移步到堂屋正位上,坐了下去。
“是。”田嬷嬷按下心頭的狐疑,雖然不明白安佳氏這麼晚來所為何事,但也不敢詢問,便轉身步入卧房,走到粉紅色的鲛帳前。
不等她出聲,蘭琴卻已經坐了起來,用那柔弱無骨似白皙柔軟的小手撥開了紗帳。在田嬷嬷的攙扶下,蘭琴隻披了一件薄紗似的披風走出了卧房。
“額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歇息?”蘭琴在田嬷嬷的扶持下,坐到了安佳氏旁邊的檀木長背椅上。
“琴兒,額娘就不跟你繞彎子了,如露已經将你今天的事情告于額娘和你阿瑪了。”安佳氏說道。
蘭琴睨了一眼如露,隻見她将頭低得看不清面目了。
“額娘,琴兒今天在書香齋遇到了八貝勒爺,因他相邀,用了一頓晚膳。額娘可是問這些?”蘭琴如實答道。如露這樣子雖然令她不滿,但是她也不能太責備于她,畢竟她聽命的是淩柱和安佳氏。
“琴兒,你身為四貝勒的格格,私底下真不可與其他阿哥走得太近。這要是給有心的人看去了,還不知道怎麼搬弄是非。”安佳氏說。
“額娘,女兒與八貝勒爺因在莊子上見過幾面,今日隻是偶然遇見,根本談不上走得過近一說。”蘭琴心裡一松,她當時什麼事情,原來是安佳氏怕自己與八阿哥見面的事情被人撞見而嚼舌頭。
“如果不近,八貝勒爺何至于要引薦你去宮裡給德妃娘娘祝壽?”安佳氏盯着蘭琴說道。
艾瑪,這個如露,怎麼什麼都說呀!!蘭琴狠狠瞪了早就不敢看她的如露一眼。
“額娘,您和阿瑪别聽如露亂說,我跟八貝勒爺一點都不熟,而且也不是他要引薦我去給德妃娘娘祝壽,而是十四阿哥。”蘭琴心裡恨恨地又将十四阿哥罵了一遍:真是個抽風的。
“你還跟十四阿哥也熟?”安佳氏不可置信地問道,她以前乖巧娴熟的女兒怎麼嫁入四阿哥府後就變得不讓她省心了。
蘭琴見安佳氏一副想歪了的表情,頓時内裡有萬頭草泥馬奔過,但臉上還得裝作一副耐心的表情,說道:“額娘,我身為四爺的格格,哪些事改如何做,心裡自有分寸,您不必過于擔心。”
安佳氏一聽,倒也一愣,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琴兒,既然十四阿哥一番好意,額娘和你阿瑪的意思是你還是去吧,能夠得見德妃娘娘,實在是有幸。”
這是明擺着讓自己去巴結下四爺的額娘呗,純粹是為了刷好感!可是這樣真的好麼!
“額娘,我能不能去宮裡給德妃娘娘祝壽,不是十四阿哥說了算,還得四爺說了算,你們的意思琴兒明白,此事不能操之過急。”蘭琴明白安佳氏是被淩柱那句為铮明求個國子監的說辭打動了,這才也來逼迫自己去給他們認為的榮耀刷好感去。
安佳氏到底不比淩柱那樣,拉起蘭琴的手,眼裡甚至含着淚光地說:“琴兒,額娘知道這也是為難了你,可是你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哥哥,隻有他在這府裡頭的地位不穩,額娘的地位也就跟着不安。”
“額娘,琴兒知道了。您麼要操心,如遇到合适的機會,琴兒會與四爺說,為哥哥謀個前程。”蘭琴言不由衷地說,看到安佳氏那副樣子,她第一次感到了作為一個古代貴族女子身上所擔負的家族的壓力。這種感覺很不好,可是仿佛又逃脫不去。
送走安佳氏後,蘭琴再次躺下去的時候,已經睡不着了。她本來以為回來小住三日,是自己逃脫四阿哥府那個牢籠,卻不知又進入了另一個牢籠。
突然,蘭琴想起21世紀的老媽和老爸,雖然一直對她不肯交男朋友耿耿于懷,但是從未有過這樣的壓力。她以為自己穿到這不愁吃喝的年代,再不用為生計奔波,再不用為年齡而發愁,可是沒想到如今她卻要開始為家族的榮耀而發愁。
可是,蘭琴覺得四爺并不是淩柱,他認為對的事情才會去做,絕不會因為自己受寵,跑到他跟前說幾句,就能幫铮明弄到一個國子監生的名額。福晉當初為弘晖所求的哈哈珠子不就是哥例子。雖然蘭琴并不想去打聽府裡的動靜,但是有些事情卻不自覺地鑽到她耳朵了。
好吧,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去說,還是不去觸那個雷點了吧!蘭琴自言自語道。
左右自己這次回去後,安佳氏和淩柱也見不着自己,自然無法催促着她說不說。
想到此,蘭琴總算從不安和焦躁中解脫出來,決定暫時把這事放一邊兒,另外一件更令她頭疼的事還等着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