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誓與山寨共存亡

　　“我……”雖然心裡還是不太服氣，但是被小白龍一訓，杜春生也不敢再說話了，可是他的心裡卻一陣不是滋味，二當家的叛變投敵明明是事實，自己罵他兩句又怎麼了，況且罵他的人也不在少數，又不是自己一個，自己忠心耿耿的跟着白萬裡，怎麼到頭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還不如一個叛徒呢。

　　“我知道你不服氣，但是你就是不能罵他。”小白龍看了看氣鼓鼓的杜春生，歎了口氣：“第一，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跟着我和你的父親當兵，算起來是你的長輩，其二……他并沒有真的當漢奸！”

　　“什麼？”杜春生大吃一驚：“幹爹……你……你說什麼？”

　　“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小白龍肯定的點點頭：“之所以之前沒有告訴你們，那是因為這種事要絕對的保密，一是為了他的安全，萬一走漏風聲事情就麻煩了，第二，也是為了确保我們的這個計策能夠順利的實施。”

　　“可……”杜春生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二當家投到日本人那邊有些日子了，山寨裡的弟兄們一直是罵聲一片，可以說他是個鐵杆的漢奸這件事已經深入人心了，猛然間小白龍卻說他是一個卧底，這讓人從心裡一時難以接受。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二當家這個人的人性不怎麼樣吧？”白萬裡一聲冷笑。

　　“是……”杜春生低下頭應了一聲，二當家的在山寨的時候為人就很奸詐，是個不太讨人喜歡的角色，他當了漢奸，雖然大夥都恨得牙癢癢，但卻沒人感到意外。

　　“幹兒子，我跟你說，任何事都不要看它的表象。”小白龍擺擺手，拿出了一副長輩的姿态開始對杜春生進行教導起來：“二當家的為人的确是狡詐，但這并不代表他一定會反水，每個人都有他的性格，其實說老實話，這我派他去潛伏的原因，因為每個人都會覺得他投敵這件事順理成章，每個人都覺得他就是個那樣的人，這反而就是最好的掩護，可是你想想，如果我看不透他的心，我會把他提拔到咱們山寨二當家的位置上嗎？”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錯怪他了。”杜春生眼見小白龍如此說，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真的了，心裡不由得泛起了一陣愧疚，以前二當家的在山寨的時候，自己因為看不慣他的為人而處處給他甩臉子，之後他投到了敵營，自己又因為誤會他而天天的把漢奸叛徒等稱呼挂在嘴邊，可是萬萬沒想到，人家是忍辱負重，比自己還要英雄好漢，想到這些，杜春生的臉上不由得一陣發燒。

　　“生子，你也不用自責，不知者不怪。”小白龍看出了杜春生心中所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可是幹爹，二當家的既然然沒有真的投敵，那他為什麼要偷偷的提前把家眷都弄下山了呢？把他們留在山寨不是更好嗎？”杜春生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還有，我聽說鬼子給他們在縣城裡安排了一處高宅大院，還派了好多兵保護，咱們山上曾經有兩個兄弟氣不過他當漢奸，想摸進那個院子找找他的晦氣，結果被鬼子兵抓住槍斃了，這又怎麼解釋呢？”

　　“你覺得小鬼子好糊弄嗎？”小白龍沒有直接回答杜春生的問題，卻反問了一句。

　　“嗯？”杜春生一愣。

　　“就算是釣魚，你也得往鈎上挂上香餌，要不然魚兒不會平白無故的咬鈎的。”白萬裡歎了口氣：“老二去潛伏，如果把家眷留在山上而不帶走，那鬼子如何會信他？”

　　“可是如此一來這一家老小不就危險了嗎？那可是狼窩呀。”杜春升猛然睜大了雙眼。

　　“這是二當家的自己提出來的。”小白龍搖搖頭：“他的一家老小其實還不知情呢，可憐他閨女，才十歲……”

　　“……”杜春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他自問如果放到同樣的位置，自己是做不到二當家的那樣絕情的，親手把自己的妻兒老小帶進危險的漩渦，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可他對家人的無情，卻是因為他對山寨，對這些弟兄們的義氣，因為他心中有着民族大義……

　　“今天下午，最晚明天早上午，老二就會帶着鬼子進入羊角溝了，你帶人過去，我安排了炸藥，到時候你讓炸藥和地雷一塊響。”白萬裡沉默了一下，又對杜春生說道：“你要給我保證不讓他帶來的小鬼子有一個漏網之魚，要不然的話，咱們對不起他，對不起他一家人。”

　　“不會出什麼差錯吧？”杜春生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鬼子精明着呢，他們不會輕而易舉地中計。

　　“你們走了之後，我帶着剩下的人在這兒，再稍稍擋他們一陣，然後再撤到後寨。”小白龍開始把自己的計劃給杜春生和盤托出：“鬼子追擊我們的時候就得過雷區，因為前三排地雷都是真的，所以肯定能炸他們個人仰馬翻，等他們怵了，二當家的就會把咱們有大量地雷的事告訴他們，小鬼子若想打到後寨，那他們就必須得另辟奇徑，到時候……呵呵，羊角溝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原來是這樣。”杜春生霍然開朗，他總算明白了小白龍的各種安排，不過随後他又眉毛一擰，氣急敗壞的說道：“幹爹，你這個計劃有漏洞啊，以後你們還怎麼走？你們沒路啦。”

　　“走不了我們就不走了。”小白龍淡然一笑：“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咱們其實早就夠本了，不算僞軍，山下單單小鬼子咱們就得幹掉兩百多人了，這白龍山，是我和你爹的心皿，我舍不得，也不能離開它，既然它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那我就跟它共存亡。”

　　“幹爹，我不去羊角溝，你去吧，我在這邊引小鬼子。”杜春生算是看出來了，小白龍這是在求死啊。

　　“胡鬧。”小白龍狠狠的瞪了他了一眼：“我是你幹爹，又是你的大當家的，我的話你敢不聽？你還年輕，知道不知道，給我記住一點，告訴你手下的兄弟，到時候誰也不能對着二當家開槍，他可以被炸彈炸，你可以被小鬼子殺死，但是我不能讓他死在自己兄弟的槍口之下，他已經夠冤的了，我不能讓他臨死的時候再冤上加冤。”

　　“是，我記住了。”杜春生重重地一點頭，眼中泛起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