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姬娀嫱對朋友的獨占欲這麼強。
以前我不是做過一個比喻嗎?流浪狗若是被收養之後再被抛棄,就很難活下去了。事實上我并不知道流浪狗被收養後再被抛棄能不能活下去,這句話是我在書上看到的。
那是一本西方人寫的小說,是個很感人的故事。隻不過因為翻譯的太差,看得讓人頭疼。你得耐着心把整本書看完,理解透徹,才能明白這個故事感人在哪裡——我估計一般人是沒這個耐心的。
我上次用這個比喻,是在雀兒身上。這次我還要用它,是用在姬娀嫱身上。雖說姬娀嫱不是無家可歸,應該也沒吃過什麼苦,但她的孤獨與這個比喻很配。
在名聲變差之前,她應該過着正常人的生活。因為她說了,她小時候能去參加宴會,還能和别的孩子一起互相猜名字裡的字,這說明那時她并不孤獨。在名聲變差之後,她才被衆人厭棄,不得不孤獨一人的生活。
本來可以正常生活,突然被衆人厭棄,這不就是被抛棄,成了流浪狗嗎?如今她有了我這個朋友,一定會非常珍惜,甚至想要獨占,這種想法是正常的,也可以理解。
以前我不是說過,上小學時有個孩子特别耿直,因為做事不合群差點被人欺負嗎?後來洪果力拉上我幫了他的忙,沒有讓他被欺負。
事情到這裡還沒有完,那孩子對我和洪果力很感激,尤其是感激洪果力。打那以後,他就成了洪果力的小尾巴,不管洪果力去哪兒,他都要跟着。起初我也沒覺得怎樣,隻覺得這孩子賴上他了。賴上就賴上呗,就當多了個跟班了,使喚起來也方便。
沒過多久,這孩子就動起了歪心思。
洪果力喜歡和我玩,喜歡和我呆在一起——我說這話可能不合适,可能會被看官老爺們當成好猜忌的人,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必須得說出來。那孩子确實嫉妒我,後來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對,陰冷陰冷的,每次看都覺得瘆得慌。
有一天,洪果力突然不理他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那孩子在背後說我壞話。又當着大家的面說,那孩子是個白眼兒狼,當初他就不該幫他。洪果力在班裡的影響力很大,他這一說,大家立刻開始孤立那孩子了。
當時的我不懂事,認為洪果力做的對,還覺得挺解氣的。後來我在學年裡多了幾句嘴,以至于全學年的男生都開始孤立那孩子。
沒過幾天,我就遭到了報應。那孩子不知道從哪兒弄了根釘子,偷偷釘在了我的凳子上,尖端朝上,露出大概半寸高。我哪能想到有人會害我,早上來學校寫作業的時候一屁股坐上去,屁股蛋子上被紮了個窟窿。
這還沒完。他還往我的鞋裡藏針,往書桌堂裡放圖釘,這兩次我也中了招。一天之内連續出了三次事,就算是傻子也該發現自己是被人搞了。大家立刻上報學校,老師和學生一起查,很快就查出他來了。
這次事件很嚴重——看到這裡,可能有看官老爺覺得我是小題大做。也許在您看來,釘個釘子,藏幾根針,放幾個圖釘不算是大事,就算害了人,也受不了多大傷。
但是事情不能這麼看,也不能這麼分析。不管造成的傷害有多大,害人就是害人。而且釘子、針和圖釘給人造成的傷害不一定小,萬一紮到要害,是會緻殘的。雖說他被孤立我要負一半以上的責任,但根本原因還是他忘恩負義,和洪果力說我的壞話,是他活該。
學校将此次事件定性為“加害同學”,直接将那孩子開除,而且發布了公告。發布公告,意味着全元興的學校都會知道這件事,從今往後那孩子就别想在元興上學了,因為沒有學校會收他。
如果他想學手藝,手藝師傅們也不一定敢收他。因為收徒也要考察德行,德行不過關,誰敢要你啊?萬一教出個欺師滅祖的孽徒,師傅們怎麼和祖師爺交代?
也就是說,這則公告一發,那孩子以後就别想在元興混了。後來他确實離開了元興,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孤立他。正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若不是我把他逼到絕路上,他不一定會做出那種事來。
各位看官不要誤會,我不是可憐他,我是替自己不值。明明沒做錯任何事,屁股卻被釘子紮了個窟窿,腳被針紮了,手指還被圖釘紮了。
腳上和手上的傷不是大事,屁股就傷得有些重了,在家休養了幾天,還是不敢坐下。褲子上沾了太多皿,洗都洗不掉,隻能穿着屁股後面泛着一大片褐色的灰褲子出門。襪子上也有皿迹,因為沒錢換隻能一直穿着,不要太慘。
想當然耳,姬娀嫱不是那種人。我說這些,隻是因為想起了往事,順便向看官老爺們解釋一下,我為什麼能理解姬娀嫱。
我知道她是講理的人,講理的人一般都聽勸,所以我決定勸勸她,免得她鑽牛角尖。
“娀嫱啊,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人吧,心兇應該開闊些,這樣才能做大事,你說是不是?”
“哼,又要開始你的花言巧語了嗎?”她不屑的瞥了我一眼,“你不如直接說,你是狗改不了吃屎,讓我擔待你一些。”
“呃,這麼說就有點過分了吧……”
“過分?哪裡過分了?”姬娀嫱眉頭一挑,“我早就說過,你這人危險,不靠譜。一天到晚花天酒地,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就想要一個,真是不要臉。”
呃,怎麼突然轉到這邊來了?這算是發邪火嗎?
“不是……這……這是兩碼事啊……”我苦着臉解釋說,“她們是她們,你是你,不是一種關系。”
姬娀嫱聽了這話,視線變得鄙夷起來。
“你是說,你對她們隻是玩玩?”
“不不不不!怎麼可能!我對她們都是真心的!”
“那和我就是玩玩?”
和她?姬娀嫱?玩玩?我有那膽量嗎?
看來她還是沒把剛才我撲倒她的事放下,否則她怎麼會這樣說?
“不是……這……這都不挨着吧!”
我無奈的攤開雙手,認真的解釋說。
“我對你也是真心的!不過……不過那不是一種真心!感情這東西吧……它……它不是那麼容易表達清楚的!你……我……咱倆……這個……咱倆的關系本來就挺複雜的,你現在讓我說明白,我真的說不明白。
而且剛才真的真的真的是意外!我承認!上次你在我這兒睡着的時候,我……我有那麼一點兒不該有的想法,但最後我不是什麼都沒做嗎?上次在醫院裡,你抱着我——我是說,你看我可憐,想讓我暖和一點,咱倆都貼在一起了,我不是也沒做什麼嗎?
我确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我也是有底線的。我現在是跟你掏心窩子說話,我睡過的女人隻有一個!就一個!至少到目前為止就一個!我甚至可以帶你去見她,還有其他人,你問問她們,我碰過她們嗎?
以前我和你說自己是童子身的時候,我真的是童子身!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你看咱倆從認識到現在,你說的話,我有不信的嗎?我和你說的話,有騙你的嗎?我敢發誓,一句都沒有!要是這樣你還不相信我,那我就沒轍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