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擺了擺手,狐疑地看了一眼劉秃子,心道估計這些都是劉秃子教的吧。
“諸位既然做了三河縣的衙役官差,那麼本官希望諸位杜能盡心盡力地為三河縣作貢獻,不要拿着朝廷的俸祿而不幹實事......”沈安當下也就是一番威嚴的訓話,以前這樣的訓話也是有過的,隻不過對象不同,且這樣俗套的訓話沈安早就爛熟于心,此刻也是信手拈來。
訓斥完一番話語,裴文遠識趣地把衙役們遣散,讓他們回到各自的崗位。
“呵呵,沈大人訓這一番話語,訓斥得好啊。
”劉秃子搖着羽扇施施然走了過來,接着他暼了一眼一邊恭恭敬敬的裴文遠,湊到沈安耳邊低聲問道:“二當家的不是去查書院的情況了嗎?
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
沈安哭笑不得,這個劉秃子當真是性情古怪,當下也就低聲回應道:“軍師有所不知,書院那邊的受損極其嚴重,我估摸着拟折子要銀兩的方法耗時也不短,便打算在縣城的富商之間籌集一點銀兩。
”
劉秃子神色一喜:“二當家的這是要繼續像訛那王金一樣訛些銀兩麼?
”劉秃子身體發抖,神情顯得有些激動。
“軍師想多了,就是簡單的籌集一下銀兩而已,而且,軍師看我像是那樣的無良之人麼?
”沈安沒好氣地說道。
劉秃子聞言不禁失望,又不疾不徐地和沈安拉開了距離。
“既然沈大人有事,那沈大人就先忙吧,本縣丞還要去詳細地安排一下這縣衙内的事物,唉,庫房那邊也是一大堆事情等着本軍師......”劉秃子似有些疲憊。
沈安微微搖了搖頭:“劉縣丞辛苦了,近來三河縣的事情有些繁忙,三河縣還需要劉縣丞你來操心,把三河縣建設成美麗繁榮的縣城,劉縣丞務必要多花謝心思。
”
裴文遠在一旁對着劉秃子露出敬佩之色,劉秃子不經意一瞥,頓時心中大爽,婉言說了幾句不辛苦不辛苦的話語才一搖一搖地離去。
沈安叫了裴文遠過來。
“裴師爺,你跟我走一趟這些富商之家,咱們去給這些富商來一劑定心藥,好讓這些富商們都放放皿。
”
裴文遠當下應是,雖然近來确實有點累,不過這既然是沈安的吩咐,裴文遠也無法推辭。
跟着沈安來到了三河縣的一位富商家裡,那富商見是沈安這位縣令大人親自來訪,那叫一個熱情,吩咐下人端茶送水,無微不至。
更是對沈安誇贊有加,尤其是對于沈安在那亂林之中的表現,被那富商吹得神乎其神。
談到沈安的詩詞之時,這富商也是一個勁地說好,妙。
沈安一時還以為這富商也是懂點學問的人,便覺得這樣動員也能輕松一些。
可是當沈安提出捐贈銀兩修繕書院的時候,那富商不禁就是苦着一張臉,不住地歎息着如今時局動蕩,倭寇亂行,生意不景氣,入不敷出......
實際上沈安早就在李石道查來的資料中知道了這富商很是有錢,這一番說苦的話語也就是一番說辭了。
裴文遠在一旁看得着急啊,這富商顯然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啊。
不過這樣的情況裴文遠在來的路上便已經有所預料了的,三河縣的這些富商,那個不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倭寇沒有對三河縣造成太大的影響,這也導緻了這些富商對于自己家裡銀兩的看重。
裴文遠估摸着,沈安今天怕是要铩羽而歸了,正當裴文遠着急的時候,事情,似乎出現了一點轉機。
“呵呵,本官打算為這一次捐贈銀兩的各位善人立一個功德碑,哦,本官稍後會将此事拟一個折子遞上去,相信以朝廷這邊的名義建立一座書院功德碑想來還是可能的。
”沈安淡淡地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說道。
那富商本來還一副不以為然,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突然間神色一動,功德碑?
仕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很低的,所以許多商人雖然腰纏萬貫,可是這地位卻是連農民都比不上,這無疑在他們成功的人生裡留下了一點微微的遺憾。
但是沈安說的這功德碑,卻是能夠在無形之中擡高一點他們身份的好東西啊,尤其是,這功德碑含金量很高,沈安沈大人,可是要拟折子報上朝廷的。
報上朝廷,朝廷允許建立的功德碑,這意味着什麼?
說白了,這是能夠讓他們産生一些逼格的東西,試想,在書院的一處紀念之地當中,一塊石碑之上赫然寫着自己的大名,能夠讓諸多的讀書人們每天看見并記住,這......這簡直就是一件足以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那富商這樣想着,已然有些激動了,陷入了無盡的遐想當中。
“咳咳,閣下,現在還有興趣麼?
”就在那富商還沉浸在幻想當中的時候,沈安一陣輕咳,将他從幻想當中拉了回來。
“呵呵,”那富商搓了搓手,幹笑了一下,“有這件事情,沈大人也不早說,這樣捐贈修繕書院的事情可謂是功德無量,這樣的事情,那我也是打算貢獻一點自己的力量的,在下的财力雖然薄弱,生意也不景氣,但是,出點這修繕書院的銀兩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
“哦?
”沈安眯了他一眼,倒不是他不提前就将這功德碑的事情說出來,一來這樣新奇的想法一開始就說出來,那必然是達不到想要的效果的,二來呢也能探查一下這三河縣的哪些富商屬于那種大氣一點的,即使将來再有其他的合作,也就優先找他們。
“那麼,閣下是打算捐贈這修繕書院的銀兩了?
”
“呵呵,沈大人說的哪裡話?
這為咱三河縣做出一份貢獻,那是我的榮幸,這個錢,必須捐贈!
”那富商語氣堅定至極,反正也不是多大點錢。
“如此,甚好。
”沈安已經在心裡面默默地為此人畫上了一個叉,此人,不算大氣。
捐贈之事解決好了,沈安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交待了幾句在書院捐贈儀式上的事情,沈安便起身告辭。
“沈大人,吃了飯再走吧?
”那富商笑眯眯地詢問。
沈安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說起來,沈安一直都是步行的,堂堂縣衙,連一頂馬車轎子都沒有,倒是有些落魄,得想着,多在那些富商身上撈點油水,也好搞頂代步的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