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1)
骊山,華清宮。
太陽映照在骊山上,顯得懶洋洋的。
秋日的陽光是最和煦的,和煦得好像是情人的手。
照射在樹葉的上面,再倒映出來,光怪陸離,令人迷失。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實在是出來散步的最好時機。
生活在骊山的每個人,都喜歡出來散步。
劉鼎每天早上,都要沿着華清宮門口的小路,走到老君廟。
這段路景色怡人,空氣清新,隻要走過的人,都會覺得心曠神怡。
骊山的楓葉,已經有些微紅,點綴在一片的翠綠當中,顯得煞是好看。
微風從山嶺間吹來,有絲絲的涼意,同時帶來清新的樹木花草的氣息,給人強大的生命力。
走在這樣的山嶺間,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鷹揚軍的其他高層,也很喜歡這樣的散步方式,剛好可以思考問題,三三兩兩之間,也可以商讨問題。在散步道路的兩側,又有涼亭,又有座椅,甚至還有随時可以喝茶的地方,每一次的散步,都像是在遊山玩水,就差沒有人在劉鼎的背後打傘了,那是皇帝才能享受的待遇。
由于骊山的生活實在是太安逸,甚至有人暗中嘟囔,為什麼不将未來的都城定在長安,這樣就可以天天到骊山來消熱避暑了。洛陽固然是個好地方,可是夏天卻還是比較炎熱的,而且附近的嵩山上也沒有溫泉。在一天的疲憊以後,能夠在溫泉裡面泡一泡,實在是最舒服的事情。
劉鼎、朱有淚等人沿着山路慢慢的走着,最後在白龍潭的邊上的涼亭坐下來。
白龍潭不是單獨的一個潭,是前後相連的三個潭。在最裡面的水潭,有瀑布飛流直下,水花打在中間突出的岩石上,紛紛碎裂開來,如同是天女散花一般,飛濺起層層的水霧。因此,最裡面的白龍潭,是非常靈動的,水面上總是飛濺起層層的煙霧,其實是非常細小的水珠。
中間的白龍潭,則顯得要平靜了很多,從裡面飛濺下來的溪水,到達了這裡以後,慢慢的沉靜下來。水流在緩緩的流動,水面的顔色就不斷的變化,一會兒純淨無比,一會兒卻又顯得似乎有些發白,最後又有些湛藍湛藍的,有時候倒映着兩邊的綠葉,又顯得異常的翠綠。因此,這個潭有被叫做“百變魔潭”,當年的玄宗曾經有親筆題詞,可惜被劉鼎的老爸派人毀掉了。
緊靠涼亭的,是第三個潭。溪水來到這裡,基本上沒有明顯的流動,整個潭宛若靜止一樣。由于是秋天,天空蔚藍蔚藍的,一塵不染,隻有稀疏的幾朵白雲在飄動。天空倒影在靜靜的白龍潭水面上,使得潭水看起來也是蔚藍蔚藍的。水面平靜如鏡,根本看不到絲毫的波動,猶如是藍色的綢緞,平緩的舒展開來。隻有天上的白雲飄蕩的時候,才能隐隐間察覺到水面上蕩漾起的絲絲漣漪。
劉鼎坐在石凳上,依靠着欄杆,看着白龍潭古井不波的水面。
遠處的水霧,依然在輕輕的飄動,感覺好像是仙境一樣。
要是西遊記在這裡拍攝水簾洞,興許要比電視劇裡面更加的誘人。
遺憾的是,那個水簾洞是無法靠近的,除非是跳入白龍潭裡面。
但是白龍潭顧名思義白龍潭,就是有些古怪的,據說裡面有白色的蛇出沒,要是遊泳的人被咬到了,還沒有來得及上岸,就會一命嗚呼。劉鼎相信這些都是謠傳,都是後人杜撰出來的。要是自己下去遊一次,結果沒有白蛇的出沒,大家就會說,這時候因為自己有九五之尊的氣象,所以白蛇不敢出來。
“大人,你看,白蛇出來恭迎聖駕了!”忽然間,朱有淚似乎很不經意的叫起來。
劉鼎舉目看過去,果然看到第二個水潭那裡,似乎有一條白線在晃動,也不知道白線到底是什麼東西。
朱有淚先入為主,将其認定為白蛇,并且裝作漫不經意的說出聖駕兩個字,當然是有深意的。
在打敗了突厥人以後,鷹揚軍内部,要求劉鼎登基的呼聲越來越高,朱有淚就是這些人的代言人。
朱有淚曾經直言不諱的指出,長安的朝廷,已經完全是傀儡,就連皇帝李傑,都已經準備好了禅讓诏書,劉鼎就沒有必要推辭了。改朝換代,乃是大勢所趨,相信是絕對不會有人反對的。朱有淚他們甚至連國号都準備好了,就叫做“漢”。
但是劉鼎始終都沒有答應。
他不是推辭,隻是暫時不想被禁锢在洛陽的皇宮裡面。
說實在的,他現在是鷹揚軍節度使,韓王殿下,還有較多的活動自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若是正式登基,做了皇帝,就沒有那麼自由了。隻怕在準備出行的儀式方面,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也要耗費大量的錢财。皇位是要坐的,不過沒有必要那麼猴急,他還想享受享受難得的自由空間。
待那條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白線消失以後,劉鼎慢悠悠的問道:“耶律撒刺那裡的動靜如何?”
朱有淚說道:“現在雙方正在白狼水南北兩岸對峙。”
白狼水是營州附近的河流,契丹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白狼水的周圍。據說最初的契丹人,是生長在白山黑水裡面的,過着茹毛飲皿的生活。他們沒有文字,沒有語言,交流都是通過手勢進行的。後來,他們漸漸的強大了,就慢慢的向西南方擴展,最終遷移到了白狼水的周圍。契丹人在白狼水周圍生活的時間,粗略算起來,應該也有三百多年了。
在武則天當政的時期,契丹人的勢力已經相當的強大,能夠對身邊的突厥人造成一定的威脅。契丹人常常起來鬧事,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地位和他們的實力不相稱。後來武則天讓契丹人負責對付突厥人,并且給予一定的照顧,契丹人才逐漸的安分下來。所以,契丹人和突厥人的恩怨,不是現在才産生的,那完全是兩百多年間結下來的深仇。
唐玄宗時期,安祿山出任幽州節度使。安祿山本身有突厥人皿統,對契丹人當然不會客氣。他本身出身遊牧民族,當然對契丹人很熟悉。他對臨近的契丹人、奚族人、吐谷渾人采取武力和暗算手段齊下的方式,曾經在某次宴會上,一次就毒殺了十多個契丹人的高級首腦,同時在契丹人的内部造成内讧,才暫時将契丹人的勢力遏制下去。
後來,安祿山造反,需要借助契丹人的力量,于是改變了和契丹人的敵對關系,暗中拉攏契丹人首腦。宰相楊國忠就是從這個關系的轉變,推測到安祿山試圖謀反,可惜唐玄宗不相信。為了确保造反成功,安祿山給了契丹人相當部分的物資和武器,結果使得契丹人在安史之亂以後,很快就再次強大起來。若非是為了解決東南方的兩個鄰國:渤海國和新羅,契丹人占領幽州的時間,可能還要提早一些。
在白狼水兩岸生活了數百年的契丹人,首次在白狼水對峙,說明契丹人的内讧,終于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這在契丹人的曆史上,并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是最後一次。少數民族的内讧,是非常容易發生的。就如同現代社會生存在最底層的階級一樣,因為他們除了暴力,一無所有,當然隻能通過暴力來解決問題。
不過,在這一次的内讧之前,契丹人已經有上百年沒有内讧過了,白狼水流淌的河水,還是非常純淨的,河流的兩邊,都是豐美的水草,大量的馬牛羊在這裡自由自在的活動。在密集的馬牛羊中間,偶爾能夠看到一面繡着狼頭的旗幟,那就是契丹人的狼旗。
劉鼎說道:“朱溫的情況如何?”
朱有淚說道:“他牢牢的抱着耶律安糯亦的大腿。”
劉鼎不經意的點點頭。
從某個方面來講,朱溫的确是個合格的搞陰謀的專家。
耶律安糯亦等人,這麼快就迫使耶律撒刺不得不起來造反,肯定有朱溫的莫大功勞。
這次契丹人内讧,無論是哪一方勝出,契丹人的總體實力,都要受到嚴重的削弱,這對于鷹揚軍來說,當然是好事一件。要是連朱溫也死在了亂軍裡面,那就更好了。不過從之前朱溫的逃命本領來看,似乎不太可能。滄州是唯一一次抓到他的,可惜卻因為契丹人的關系,不得不放走他。現在他背靠着白山黑水,背後就是偌大的東北大森林,要是他有心逃竄的話,鷹揚軍要抓到他,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