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坐在揚州碼頭的船裡,恨恨的想着他。
不願意讓她管是吧?好啊,她還不稀罕!
以為她離了他活不成是吧?那她就證明給他看,她蘇七沒了誰都能活的好好的。
當他說讓她好自為之時,蘇七恍然明白了,他,其實根本就不在意她這個熟悉的陌生人,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靠他奶奶的,提親?做夢去吧,她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嫁給這麼一個奇葩外加冰山臉的臭男人。雖然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但是這個性格确實讓她接受不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她很懷疑如果整天跟他在一起待下去自己會不會被這種落差搞到瘋癫。
她在如夢苑幹了八年,看過了那麼多男人的花言巧語,可是那些男人,又有幾個是真心實意。所以,她一直都明白,如果一個男人根本不愛她,她絕不要去強求,先不要說她不愛,即便是她深愛,她也不會強求。
像楚東這樣的男子,本是無情之至。一旦愛上他,便注定受傷,所以,還不如及早抽身,免得傷的自己體無完膚。
不過有一點是值得慶幸的,那就是當她出客棧準備跑路離開他回家的時候,她發現那天她的馬車竟然還在,就停在客棧的門側邊。她欣喜至極,跳上馬車拿了那天自己忘在裡面的包袱,包袱裡有她這些年在如夢苑積攢的銀子,這就代表着她至少不用沿路乞讨或者是求人幫忙才能回家了。
于是,蘇七火急火燎的跑到碼頭,下定決心快些離開他。
不久,船動了。
當她正脈脈含情注視着揚州城和它說再見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道凄厲的叫聲。
她連忙回身,隻見船上不知何時來了幾個陌生人,形态各異,但從他們的身形中不難看出他們皆訓練有素,并且此時為首的那個大漢手裡正提着一個人的頭顱!
包廂裡的情況她看不到,隻不過船艙裡為數不多的幾個乘客皆已昏倒在地,像是中了什麼迷藥,毫無知覺。
蘇七看到眼前的這幅景象,着實驚呆了,更讓她害怕的是那個頭領正提着那隻頭顱向她走來!
蘇七在心裡直呼點兒背,自己的歸鄉之路怎麼能這麼坎坷呢?先是碰到那個該死的臭男人,現在又遇到這些惡漢,她要怎麼辦?
轉眼間大漢已至她眼前,提起刀來便要砍她,蘇七吓得閉上了眼。
但是當蘇七以為自己脖子和腦袋已經要分家的時候,卻聽到一聲類似于兵刃碰撞的聲音,然後就是刀落在船闆上發出的沉悶之聲。
蘇七睜開眼,竟然是他,一身青衣,衣袂翩翩立于船闆之上。
她的腳下滾落了一顆石子,想來剛才就是楚東用這個擊落了大漢手中的刀。
“你……你怎麼上來的?”她看了看楚東,又望了望碼頭上小的可憐的人影,實在無法想象他是如何過來的。
“你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關心這個?”
蘇七聽到他這句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意味的話,忽然反應過來,現在他們是在五六個訓練有素的殺手的圍攻之下!
不過好像她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因為這幾個人加起來好像還不是楚東的對手,楚東要解決他們隻是時間問題。
事實證明,她料想的一點兒沒錯,那幾個人沒一會功夫就已經在楚東的劍下斷了氣,橫七豎八地躺在船闆上。
楚東拿出一方帕子悠然擦劍,擦完後随手把帕子往江裡一扔,然後收劍,幾乎是劍回鞘的一瞬間,他竟開口說話了:“為什麼剛才不幫我?想看我被殺掉嗎?”
蘇七立馬反擊:“你這不是還沒死嗎?”這人真奇怪,明明自己搞得定,還要她幫什麼忙?萬一她忙沒幫上,反倒受了傷或送了命,豈不是太不值當。
“嗯?”他冷冰冰地說道,“你很希望我死?”
“不,不希望。”當然不希望,雖然她已經在心裡把他罵了個狗皿淋頭,但是她還沒有到那麼黑心的程度。
“不希望就好。”接着他命令道,“閉眼,憋氣。”
她不滿地問道:“幹什麼?”
靠,還閉眼,憋氣。
等等……這是要遊泳?
可是她不會啊!
“讓你做你就做,哪兒來那麼多廢話!”這是蘇七在感覺到冰冷的江水将自己籠罩之前聽到楚東說的話,本想反駁,卻發覺已經不能。
如果說她是在蘇府長到了這麼大,她興許是會水的,可是作為一個在北方生活了八年的旱鴨子,她不确定自己會不會被淹死,所以說,她還是閉嘴的好,免得楚東一撒手把自己獨自扔到這松江裡。
上了岸,蘇七趴在岸邊,一動不動的喘着氣,大有快要虛脫的架勢。她現在隻有一個感受,那就是憋死的人和淹死的人一定都是很痛苦的。因為剛才楚東拉着她在松江裡遊的時候,她大有松一口氣死了算了的想法,可是她一松氣,大口大口的江水就往她嘴裡灌,她又立馬閉嘴憋氣,如此周而複始,這個中滋味确實是不好受。
“為什麼拉着我跳江?我快要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當蘇七剛恢複一點力氣,就沖着楚東興師問罪。
“你不是還沒死嗎?”
靠,這厮竟然學她說話!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報複我?”她确定,這厮絕對是成心的。
“可以。”
她未再出聲,報複就報複吧,反正無論如何她也是打不過他的。
本來蘇七以為她會在岸邊趴到天黑,可是偏巧不巧地下起雨來,于是他們兩個隻好找了個破廟避雨。
蘇七在破廟裡凍的瑟瑟發抖,還不忘埋怨坐在對面的他:“喂,楚公子,你有沒有覺得我自認識你以來都在和水打交道?”
楚東難得露出一點感興趣的意味,“嗯?有嗎?”
“當然有,先是被水潑醒,接着被你拉着跳江,現在被大雨洗禮,這還不算麼?”蘇七覺得,也許他們兩個八字犯沖,而楚東,一定是她的災星。
“那要怪誰,還不是你自己要往船上跑的。”
蘇七把眼一橫,“我樂意,你管不着。”哼,被這死男人那麼沒面子地稀裡糊塗地教訓了一通,難不成她連個表示不滿與抗議的權利都沒有了?
“有本事下次自己保護好自己。”
“你……自己就自己,反正我看那些人也不是來找我的。”不管那些人是找誰,反正不是找她的,她沒有那麼多仇家,不怕人追殺。
蘇七感受到楚東用帶着些異樣情緒的眼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也不再與她争辯,隻淡淡地“恩”了一聲,搞得她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