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罕從母親的内庭出來直奔後院,從母親的話語中,他大緻能夠猜到淖彥朱丹等人已經知道此事,甚至可能向母親哭訴過了,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安慰幾女。
剛進家門就聽到淖彥朱丹冷聲冷氣得說道“我的大汗,您終于是忙完了,臣妾還以為您今天又要在勤政殿過夜了呢。”
這明顯是在冷嘲熱諷,這是在說布爾罕簡直就是一個工作狂,一點都不顧家了。
“是啊!呵呵!忙完了。”布爾罕面對妻子的冷嘲熱諷,布爾罕隻能呵呵一笑,然後再做解釋。
“今天特别忙,你也知道我合赤惕部目前正處于高速發展的階段,這十分關鍵。而就在這時,墨爾根汗額列克遇難,喀爾喀尼掌控土謝圖汗部。而今天衮布又來到王城希望得到我們的支持,所以就回來的晚了。”
“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這些,臣妾一個婦道人家對于政務是一竅不通。隻是大汗除了做了這些事情,據說衮布還獻給大汗一位絕世美女?為此母後還曾找你談話?大汗的豔福還真是不淺啊!”
在布爾罕的三個妻子中隻有淖彥朱丹敢這樣編排布爾罕。忽闌不是不敢而是不願,他不願意任何有關于布爾罕哥哥的壞話。至于失利達瓦,本身條件就受限,能嫁給布爾罕也是在諸方妥協的結果。雖然她再度懷孕,可是這個家有她的話語權還是少得可憐,她哪裡敢這樣像淖彥朱丹編排布爾罕?
布爾罕知道這是妻子吃醋了,一把将淖彥朱丹拉到自己的懷中,将頭隐于淖彥朱丹如黑瀑布一般的秀發之中。
“哈哈!你吃醋了吧?”
淖彥朱丹敗了布爾罕一眼說道“臣妾可不知道什麼吃醋,大汗是想說臣妾善妒吧?臣妾也知道女戒七出,女子不能善妒。本來呢,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很是平常,更何況您是一部大汗呢?臣妾知道,大汗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的。”淖彥朱丹說道這裡不由得看向旁邊已經身懷六甲的失利達瓦,她就是這樣情形下最典型的例子。
失利達瓦并沒有因此感覺到有什麼不舒坦的,淖彥朱丹說得都是事實,而如今她過得很惬意。有愛她的丈夫,受人尊敬的地位,以後她腹中的胎兒或許還能為她增添另一份榮耀。所以雖然她是政治妥協的結果,可是她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當然淖彥朱丹并沒有要拿失利達瓦尋開心的意思,她繼續說道“臣妾不管大汗日後有多少妃嫔妻妾,隻是希望大汗還能記得我們姐妹三人就好了,可不要得了新人忘舊人,讓臣妾幾人獨守空房,以淚洗面才好。”
這話說的,一股辛酸迎面駛來,不僅是三女眼中泛着淚花,就連布爾罕都感覺一股哭酸味從鼻頭湧上。
布爾罕不由将淖彥朱丹抱得更緊了,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從自己眼前溜掉一般。布爾罕這樣的動作徹底讓淖彥朱丹崩潰了,她躲在布爾罕懷裡哭訴起來,布爾罕沒有急着安撫她,将心中的不滿與委屈都發洩出來。
看到淖彥朱丹哭得稀裡嘩啦,忽闌兩女也忍耐不住了,她們也需要一個寬廣的臂膀來依靠,見此情形布爾罕索性将三女都摟在懷裡。片刻過後,諸女的心情轉好之後,淖彥朱丹說道:
“好了,我得去騰出一個房間出來。畢竟人家是來和親的,總不能住在迎賓館不理會吧?這個内庭有她一間房子。”
“嗯...?”布爾罕哈哈大笑“誰說阿雅要入住内庭了?”布爾罕摸着淖彥朱丹滑嫩的臉頰說道“雖然阿雅夫人很具有吸引力,但是她确實不适合我。一方面年齡太大,另一方面她似乎心有所屬,我的占有欲可是很強的,隻能得到她的人不能得到她的心,這不是我想要的。”
“噢!她怎麼敢這樣?她可是身負重大使命的,心裡居然還敢想别的男人。”這聽起來簡直是不可思議,在淖彥朱丹看來,一個美麗的女人,又是一個身份高貴的女人,她的存在更多的就是為了和親,簡而言之那就是她們是不可以有愛情的,當然她本人是個例外。
“這很正常,參與到政治和親中的女人往往都是不幸的,至少她還能找到自己所愛的人。”這樣說多少有些感傷,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蒙古草原上的女人本來活得就很辛苦,更辛苦的是她們的命不好。就像阿雅這樣的女人,盡管很美麗,可是丈夫死了,她不是被下任大汗收做禁脔,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成為部族和親的籌碼,這也算是好的了。
布爾罕的話很明顯是吓着淖彥朱丹了,她緊緊依在布爾罕懷裡含情脈脈的說道“大汗!答應我,以後讓咱們的女兒自己選擇,千萬不要讓她們成為部族和親的犧牲品,答應我!”
淖彥朱丹的請求也同樣是忽闌和失利達瓦的請求,她們第一胎生的都是女兒,雖然失利達瓦已經懷上第二胎,可是她們對于女兒未來的幸福依然很上心。
這個時候的女人最需要安慰,布爾罕點頭說道“我布爾罕的女兒是什麼人?那是合赤惕部的公主!你們放心吧,就是要和親那也他們的女兒嫁我布爾罕的兒子。”實際上,布爾罕對于這樣的和親很是反感,當然目前為止他還是蠻享受的。可是,以後要牽涉到布爾罕的女兒,那就另當别論了。布爾罕還是很看好明朝的和親政策的:“我朝國勢之尊,超邁前古,其馭北虜西番南島西洋諸夷,無漢之和親,無唐之結盟,無宋之納歲薄币,亦無兄弟敵國之禮。”這樣霸氣的話,不愧為最強大的皇漢王朝。
得到布爾罕的承諾之後,淖彥朱丹躲在布爾罕懷裡溫柔的說道“大汗!您真好。”
布爾罕聽後色色的說“還有更好的呢!”說着瞬間發力,将淖彥朱丹壓在身下,不停撫摸着她那誘人的身軀。忽闌和失利達瓦隻是淡淡一笑,對此她們很乖巧的慢慢退出房間,給兩人留下足夠的發展空間。不一會兒,屋内便傳出,令人振奮的聲音。
第二天布爾罕上早朝,大臣們發現今天的大汗與往日不同,今天他面色紅潤,還時不時發出淺淺的笑意,讓人捉摸不透。
該上朝了,朝臣們開始三三兩兩步入大殿,今天的主要議題應該就是解決和親了吧?合赤惕部扶助衮布已經是闆上釘釘了,剩下的也就是具體的和親事宜了,此事還必須迅速解決,至少要在多爾濟的繼任大典之前才行。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今天塵埃落地,所以無論是衮布還是阿雅都穿着極為正式。衮布有些等不急了,他率先說道:
“大汗!不知道昨天,您以及合赤惕部的貴人們有沒有達成共識?”
巴圖拔根想要站出來抨擊衮布,卻聽布爾罕嗯哼!一聲,又退縮了。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大汗自己來做吧。
布爾罕鄭重其事的說道“衮布渾台吉!貴我兩部是最為堅定的盟友,你父汗額列克的死事有蹊跷,而多爾濟陰謀篡奪汗位昭然若揭。作為土謝圖汗部的盟友,我合赤惕部有義務幫助兄弟部族撥亂反正肅清叛亂。我想衮布渾台吉此番前來也不僅僅是單純的送親這麼簡單吧?但有所求,我合赤惕部定将量力而為。”
布爾罕不愧是合赤惕部大汗,這幾年來讓他成熟不少,就從他剛才那一段典型的外交辭令就可以看出布爾罕的深度。何為量力而為?那還不是布爾罕說了算?
“既然這樣,那衮布在此先謝過大汗!衮布及土謝圖汗部對于大汗及合赤惕部今日的幫助沒齒難忘,他日必将湧泉相報。”衮布停頓一會兒還要确定一件事情,他支支吾吾問道“大汗!為了加強兩部同盟關系,您看...?什麼時候與阿雅夫人完婚?”
衮布這般說讓阿雅羞紅了臉,绯紅慢慢笑粉脖蔓延。同樣他的話也讓左相劉鼎臣感到渾身不自在。
布爾罕聽了也是,看來衮布還是挺着急的,幸好布爾罕已經有所準備了。
就在合赤惕部群臣又要準備在這個問題上争論一番的時候,殿外突然響起。
“太後駕到!...”
聲音所到,就看到一個盡顯雍容華貴的中年女性緩緩步入大殿,那一份高貴典雅的氣質感染着在坐的所有人。群臣起立,右手覆于兇前給她行禮,不難猜出這位高貴的女性就是布爾罕的母親,也就是他們所說的太後了。
布爾罕見母親來了,趕忙将王座讓出,并且扶着母親端莊的坐在王座上。
楊采妮此時接着衮布的話說道“想要成為哀家的媳婦也要問問哀家願不願意了。”
太後這樣說,巴圖拔根就安心不少了。既然要進這個家門,婆婆是一定要把關的,從剛才太後的語氣來看,她對于這個未來媳婦可是有着不小的成見呐!也是,太後今年才多大,這阿雅夫人與太後做姐妹還差不多,要是做婆媳的确不像話,也難怪太後有這樣的反應。
楊采妮的話讓衮布和阿雅産生一種不詳的預感。衮布是擔心這次和親因此而終止,阿雅是擔心日後她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楊采妮轉向問道劉鼎臣“左相大人,你今年也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了吧?”
什麼?衆人都沒有想到太後楊采妮居然關注左相大人,而不是一直以來的話題之王阿雅夫人,聰明人從其中也看出些門道。
太後問話,劉鼎臣冷汗直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恭敬的回答道“啟禀太後!臣今年三十有九,已近不惑之年了。”
“已近不惑之年卻沒有娶親,也沒有子嗣傳承,這樣可不行啊!要不要哀家給你說門親事?”
人人都知道,太後楊采妮是個漢人,對于漢家傳統禮教十分看中,經她的影響下,合赤惕部亦是十分看中漢學文化,這也就是為什麼合赤惕部擁有很多漢臣而他們卻鮮有抵觸的原因。
劉鼎臣當然知道楊采妮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也能猜出楊采妮以及布爾罕這般鎮定上演雙簧的用意,可是那畢竟是大汗的女人啊,他怎麼敢有非分之想?
“臣謝太後關懷!但是臣認為,臣個人事情再大,相比于成就大汗偉業而言那就是微不足道的。輔佐大汗創不世偉業,此乃大事。娶妻生子此乃小情。所以臣以為微臣這些彌足之事實在不敢勞煩太後。”
劉鼎臣奏禀完畢就退回原位,以為用這樣的大意能夠讓太後改變主意,沒想到卻是惹惱了楊采妮!
隻聽到楊采妮拍案而起怒罵“好你個劉鼎臣,你好大的膽子。”楊采妮發怒,劉鼎臣當下就跪倒在地,身子匍匐,冷汗從臉頰上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已年近不惑之年,卻不思為你劉家傳宗接代,娶妻納妾,視為不孝。巧言簧辯,卻盜用大義,陷大汗于不義,視為不忠。你這不忠不孝不義之人,居然還能高居要職,你不覺得臉紅,哀家都替你挂不住這臉面。”
“大汗!太後!臣德行有虧,請大汗治罪。”劉鼎臣此時更加害怕了。說到底他也深受儒家熏陶,太後這樣說無疑是深深刺痛劉鼎臣的神經。枉他自稱忠誠良相,卻弄個不忠不孝不義的境地。劉鼎臣微微擡起頭來,卻是看到楊采妮那副要殺人的眼睛又趕快匍匐在地上。可是他又不甘心,又擡頭看了看布爾罕,卻發現布爾罕的眼神也不是那麼友好。
見劉鼎臣這樣了,楊采妮心中又生起一絲不忍。畢竟他是兒子的左膀右臂,對于布爾罕的霸業至關重要。
“好了!哀家也沒有空治你的罪,況且讓布爾罕治罪,怕他也舍不得你。古語有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今哀家給你說一門親事你可願意。”
太後松口,劉鼎臣才好不容易深深舒了口氣,沒有讓他身敗名裂已經很不錯了,還在乎一門親事?
“全憑太後做主。”
劉鼎臣已經屈服,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她又轉向阿雅說道:
“阿雅夫人!姑且這般叫着吧!恕哀家直言,你要是作為哀家的媳婦年齡實在是太大了,哀家不得不為布爾罕着想。但是作為哀家的妹妹還是很合适得,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阿雅是一個聰明人,楊采妮暗示的這般明顯了,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當下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妾身願意!太後!說來,還是妾身高攀了。”阿雅已經樂開了花,她知道楊采妮賜婚,她就能擺脫這樣的宿命,也能和心上人長相厮守了,她當然願意了。
楊采妮微微一笑,沖着布爾罕點頭示意“兒子!老娘的已經把路給你鋪平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布爾罕也沖着母親會意一笑。
楊采妮沒有理會兒子,幽幽說道“劉鼎臣!如今阿雅已經是哀家的妹妹了,你可願意娶她為妻?”
劉鼎臣驚愕了,阿雅嬌羞的臉龐出賣了她。不等兩人發表任何意見,楊采妮又說“好了!就這麼定了,哀家乏了。”說完就在侍女的攙扶下,離開了勤政殿。
巴圖拔根不得不佩服太後的智慧,不僅化解**危急,還收攏人心,為天下有學之士标榜。高呼“太後聖明!恭送太後!”
群臣跟着一起高呼“太後聖明!恭送太後!”
楊采妮是離開了,可是留下的問題卻是急迫。
劉鼎臣見太後離開才敢開口說話。“大汗!太後她...?這讓臣...?”他實在不敢妄言,得罪布爾罕事小,要是得罪了太後就是布爾罕也救不了他。
布爾罕眼皮一挑也不着急了,心平氣和的倒了一杯馬奶酒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的左相大人啊!反正阿雅夫人如今是本汗的小姨了,至于她嫁給誰都是一樣的了,要不要做本汗的這個姨丈你自己決定吧!這是母後的懿旨,不要讓本汗難做。”
大汗也有大汗的難處,他對于阿雅也是有那麼些意思的,隻是文人的含蓄使得他不善表達,而扭捏的态度也容易産生誤會。
布爾罕等不急了,劉鼎臣此人還是得逼他。
“巴圖拔根!你的正妻去年去世了,有沒有意思...?”不等布爾罕說完,劉鼎臣立馬跪下說道“臣劉鼎臣謝大汗!太後成全。大汗、太後聖明!”
看吧,隻要一逼他,他跑得比誰都快。巴圖拔根狠狠的剜了劉鼎臣一眼,要是再晚一陣兒,這個妖豔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正妻了。
“哈哈哈!好!擇日為左相舉行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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