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整個改革以及整合部族需要趁熱打鐵。這倒不是布爾罕心急,而是他害怕莽高那邊會出現問題,從而影響到整個大局,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布爾罕決定明天就翻牌。
第二天,整個紫泥淖還沒有活泛起來的時候,代表合赤惕部以及土爾扈特部的大小貴族已經大多到場了,雙方無論是誰都等待了太多時候,現在是需要收獲的季節了,各個都顯得十分興奮,尤其是杜根一系!他還和其他貴人一起有說有笑,似乎已經預定即将到來的權利和利益,相比之下莽高則要安分的多。他沒有交頭接耳,而是環顧四周,這一切似乎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原來合赤惕部的那些小貴人今天隻有伊拉貢到場,而他也很可能是繼承父親烏日昭的地位罷了。而那些小貴人才是未來合赤惕部真正的貴族,可他們卻沒有到場,這對于接下來即将瓜分權利、利益而又極度缺乏貴族的合赤惕部相當不利,莽高也感覺到大會的氣氛還是那樣甯靜,似乎什麼也不會發生,可是自己的心頭總是覺得這樣的氣氛就是不對,他刻意的将座位朝後挪動了一下,剛離開就馬上有不知死活的家夥頂替,莽高也樂見于此,沒有過多計較!
實際上,莽高的感覺一點不錯。剛剛沐浴在陽光下的紫泥淖,它宏偉的身軀在空曠的原野裡顯得格外醒目,不愧是一座堅城!此時大街上開始有人三五成群的活動着,可是随着軍隊調動頻繁,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意到今天的不尋常,人們選擇了閉門不出。四個城門都由赤那思的士兵專職把手,尤其是居住着大量土爾扈特貴族的城西,更是由紮都羅親自坐鎮。為了今天的大會,布爾罕下令調動了原合赤惕部近一半的兵力分散在城裡,城外還有噶麗将軍從奴隸和俘虜中精心挑選的5000大軍以及那兀魯斯大營駐紮,以确保萬無一失。這一切的行動都是在貴人們進入大議會廳之後進行的,所以絕大多數貴族才沒有覺察到異樣。
大廳内貴人們已經就位,布爾罕才從内廳出來。原本還有說有笑的議會大廳一下子變得肅然起來,這是對于布爾罕這個部族首領最起碼的尊敬!
布爾罕就坐之後,其他貴人們就開始按照自己的地位找地方坐了,對于莽高這樣的刻意回避的人,當然有人當仁不讓的占據“有利地形”了。看到所有人都已經就位布爾罕開始了今日的議題,今天可不僅僅是年初的一場普通會議,這更像是一場權利的分割大會,一頓饕餮盛宴。
布爾罕對着坐下的諸位貴人示意,特别是對于杜根。而杜根也會意的笑了笑,顯得很得意的樣子。
“諸位!”布爾罕開始講話,這就意味着大會正式開始了,貴人們都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生怕錯過什麼!
“諸位!自去年秋季以後,兩部整合如今已經快有大半年了。可是最近兩部摩擦不斷,更甚者前天還發生了流皿沖突,我在想是不是我們的方針有問題導緻了這一切的發生?”
布爾罕直接點出昨天的事情,這讓杜根有點坐不住了。他目前還不知道布爾罕究竟是打得什麼主意,先試試看!
“啟禀布爾罕首領,人生活在一起難免會磕磕碰碰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事也怪我們這些人,是我們沒有提前勸阻,讓事情發展的這種地步,實在是罪過呀!”
杜根說完,他的一幫“心腹”也在旁邊幫腔-“是呀!是呀!”這種雙簧的搭配就好像是在說“我們以什麼身份管這件事?以合赤惕部貴人還是土爾扈特貴人?”這明顯就是要權的,雖然很隐晦不過對于經常玩弄權術的布爾罕來說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布爾罕擺手打斷杜根的話。“杜根長者,話雖不錯。可是這不是更加顯得兩部缺乏溝通和認同?”不管杜根再怎麼狡辯這都是不争的事實,慢慢的大廳裡的人們開始冷靜下來思考這一切。
布爾罕繼續說道“這樣的局面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決定效仿成吉思汗做法成立一個大斷事院,處理部族内部糾紛、查查不法。”
“嚯!”布爾罕剛抛出這一點,大廳一下子就炸開了。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紛紛讨論這件事。“大斷事院!”這對于絕大多數蒙古貴族并不陌生,是當年成吉思汗首創用于掌刑政獄訟,處理部族内部事物糾紛!沒想到今天第一個議題居然如此重大,如果能成為這個大斷事院的斷事官那就相當于漢人的丞相一般!
布爾罕看着大廳内四下探讨的貴人,感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繼續說道“大斷事院設大斷事官一名斷事官數名。這大斷事官我看就由莽高貴人來擔當吧!他經驗豐富為人正直定會公正無私的處理事物,至于這斷事官,我稍後自有任命!”
布爾罕這麼一說,旁邊的阿迪亞差點沒笑出聲。布爾罕也覺察到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仿佛再說“事先已經交代過了,可不要給我辦砸了!”多少有些怪罪的意味。阿迪亞也知道自己錯了,隻能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同時,人群又開始沸騰了。“公正無私?為人正直?”無論怎麼看莽高都和這兩樣不靠邊,布爾罕怎麼能這麼說?杜根心裡開始暗罵布爾罕,無論怎麼樣自己都應該當這個大斷事官才對,他莽高算什麼東西?其他人心中也大多是這樣想的,隻是看杜根以及合赤惕部貴人都沒有異議他們也不好出頭,畢竟這樣得罪的可就不是一個人了,他們以後還要在部族中混的!
布爾罕之所以讓莽高來擔任大斷事官可不是一時頭腦發熱,這是經過他深思熟慮的,也是和大多數合赤惕部貴人通過氣的。這就相當于布爾罕給莽高的投名狀吧!為了防止莽高在會上會搖擺不定,他還是決定早點給他吃這個定心丸,也讓他能夠認清誰對他才是更重要的!而當事人莽高剛一聽到這個任命都快驚呆了,這簡直是天降福祉呀!沒想到我莽高也有出人頭地的時候呀!莽高心裡高興壞了,同時也更加肯定自己的決策是對的,布爾罕也沒有食言。為了防止拖得太久而引起其他人的嫉妒,而壞了好事,莽高馬上上前跪倒在地,看見布爾罕就拜行大禮!
“臣莽高謝大汗隆恩!臣必将公正執法、苛求己行以報大汗信任重用之恩。”說完又是幾個響頭。這一幕讓在座的諸位更是看他不起,合赤惕部的還好,土爾扈特的明顯是帶有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态來看待他。
“大汗?”布爾罕颔首而笑,不錯,莽高這家夥果然上道。布爾罕如今雖然沒有稱汗建制也沒有得到其它部族的認可稱為“大汗”,“大汗”這個稱呼還不能使用,不過布爾罕沒有怪罪莽高,草原上又有幾個人不希望得到這一稱呼呢?布爾罕也不例外,雖然他已經有了大汗的權利和勢力,缺乏的也僅僅是一種認可和形式罷了,這也依然不妨礙他提前享受這種待遇。
布爾罕讓莽高退下回到自己的位子,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宜要讨論拍案。莽高應聲退下,這一次他是昂首挺兇的,他沒有回到自己位于角落的座位而是直接将屁股對準那個搶他座位的人,那人也很識趣的退居“二線”。在草原上,身份決定地位,地位決定座次這是不變的道理,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席位而得罪一名新貴那就太不劃算了!
莽高當大斷事官雖然理由有些牽強,不過這畢竟是土爾扈特貴族把持的一個重要職位,再加上杜根選擇性的沉默,其他貴人當然沒有意見了。
解決通過了大斷事院,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光有大斷事院還不行,光顧解決問題還不夠,還要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大家都覺得布爾罕說得在理,尤其是合赤惕部的貴人們。衆人各抒己見,絕大多數都沒有提到點子上,更多的是繞開“合并”之事,反而要求重新啟用土爾扈特人管理土爾扈特部。剛剛受到布爾罕大禮的莽高又站出來說道:“大汗!我們兩部原本就是兄弟之邦,雖然有磕磕碰碰可是我們的恩情還在。隻是大家久經戰亂彼此生疏了,如果能相互尊重、相互認識這樣的事情必然很少發生,臣也有信心居中調停!”
剛聽完莽高的話,杜根不經暗罵“蠢貨!”此時他的頭上已經頂起一片雷雨雲,開始有些按耐不住了。布爾罕觀察着他,隻要他敢有異動,内廳的刀斧手就會立即将其斬殺。不過布爾罕倒是覺得莽高不簡單啊!剛剛接受任命,這還沒有一盞茶的時間就開始角色扮演了,這也太快了吧?不過他的提議實在是太好了--那叫一個“正合我意!”呀!布爾罕迷着眼哈哈大笑。
“精辟!精辟呀!兩部如今的對立,就是因為我們過于疏遠彼此,沒有充分的認識對方才引發這樣的誤會。因為缺乏溝通隻會誤會越來越重,最後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決定依舊效仿成吉思汗恢複千戶制。”
又一個效仿成吉思汗的制度,人們再次轟動了。閉目養神的杜根也一下子睜開雙眼,顯得十分興奮。他看了看周圍坐着的貴族,土爾扈特部的要明顯多于合赤惕部。雖然布爾罕上台之後,扶植了一批新貴族像:阿迪亞.艾買買提、劉鼎臣、藍染、馮記、費迪南、呂翔、耿鄙、餘氏父子等......雖然這些新貴族充實了合赤惕部,但是他們都有職務,如果在千戶制度方面布爾罕重用這些人,那麼杜根正好可以見縫插針。也就是說無論怎樣都是土爾扈特部貴族占優勢。杜根心中已經開始慶祝起來,他不住的點頭,似乎已經知道結果。
杜根能想到的難道布爾罕就想不到嗎?
“在座的諸位,絕大多數都是地地道道的蒙古人,我想大家都知道這項制度吧?”布爾罕問話,諸貴人們頻頻點頭顯然認同布爾罕說得。“那我就不多說了,兩部部民按照全丁、合戶等比例分配,形成千戶,各千戶設千戶官那顔一名,那顔可以自行組建幕僚和衛隊不得超過50人,違者當以謀反罪論處。當然部族會提供他屬下幕僚衛隊一半的支出,另一半要各千戶那顔自行解決。諸位有問題嗎?沒有就公布各千戶那顔名單吧!”
反對?笑話!大家還等着聽名單呢!杜根也沒有反對,在他看來布爾罕也就這樣吧!一個連毛都沒張齊的小孩子,他能耍什麼花樣?再說了,這千戶制他是知道的,這麼好的一次權利洗牌,他又怎麼會反對呢?
看到沒人反對,布爾罕将早已拟定好的名單拿出來,遞給阿迪亞。就由阿迪亞代勞宣讀了。阿迪亞恭敬的接過名單,清了清嗓子。剛展開讀起來,就發現不對勁了。
“各千戶那顔:額日勒圖、巴桑查幹、蒙克、草勒孟、......”阿迪亞越往下念越是心驚,裡面大多數都是土爾扈特部族貴人,合赤惕部的也僅有不到1/3。他耐着性子全篇讀完,回頭看着布爾罕,布爾罕沒有什麼動作。倒是土爾扈特貴人們顯得異常興奮,阿迪亞擔心年輕的大汗未來的日子不好過了,同時也開始怪罪布爾罕沒有和他們商量就提出名單,這樣做很危險。
土爾扈特人開始慶祝,名單中幾乎涵蓋了這裡所有的土爾扈特貴人。笑得最歡快的就是杜根了,他認為布爾罕終于還是妥協了。聽聽那些那顔的名字,每一個都是那麼的熟悉。
有句古話叫做,别高興的太早。
“既然設置了千戶,目前我們合赤惕部共可以分劃出48個千戶所。真的讓我管還真是管不過來!杜根長者,您在原土爾扈特部好像就是濟農吧?”
杜根不知道布爾罕究竟是要幹什麼,就随意點頭。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誰讓他是土爾扈特有名的薛禅呢?不過這薛禅也是相對的!
“好!既然杜根長者原來就是濟農,那還是拜托您幹您的老本行了。哈哈!”布爾罕說着同時恭敬的邀請杜根坐到自己的右手面上。阿迪亞很是順從的讓開了座位,退而求其次。
杜根的手被布爾罕牽着,他感覺幸福到家了。濟農是蒙古部族的一個特殊職務,它既主管祭祀又相當于副汗,地位十分崇高。
“我相信以杜根長者的才華與學識,擔當濟農是實至名歸的吧?”人們還沒有消化前面的大容量信息,布爾罕又丢出來這麼勁爆的訊息總得給人一些思考的時間吧!
見沒人反對,布爾罕又說“既然沒人認為比杜根長者更适合這一位置的,那就這麼定了。費迪南?”
聽到布爾罕傳喚,剛剛進入部族統治階層的費迪南十分興奮,他馬上離開自己的座位來到大廳中央,學着蒙古人的做法單膝跪地,右手虔誠的覆在心口應到“大汗!”
布爾罕揮手示意他免禮,這才起來。隻聽布爾罕首領說道“費迪南,先前部族教化都是由你父費老先生掌管,如今老先生年邁不堪重負,由你接手。而杜根長者如今是部族大濟農,掌管祭祀、教化也就是你的直屬上司,你要好好配合濟農大人不可分心。”
布爾罕的話直接了當的安排了杜根的工作重心。阿迪亞先前還有些擔心,可是看到布爾罕如此安排心裡放心不少,看來這個年輕的首領他們還是低估了!
杜根此時的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什麼不滿來。因為他知道即使反駁也是無濟于事的,成吉思汗時代和蒙元時代濟農可不就是掌管這些嗎?而且,合赤惕部和絕大多數草原部族不同,杜根看到了昔日蒙古汗國的身影,或許這是一個機會。未來合赤惕部必将統一草原,甚至是統一中原,那麼如今的孩童,那些還在學堂接受教化的孩童,豈不是自己的學生?
沒人知道杜根内心想法,除了布爾罕!很多人尤其是土爾扈特部的貴人,剛才的“勝利”已經讓他們有些得意忘形了,紛紛起身表示這樣做不合規矩。布爾罕沒有理會他們,隻是蔑視的瞟了一眼。“笑話!正主還沒有反對,你們湊什麼熱鬧!”
就在人們據理力争的時候,杜根站出來跪倒在大廳的中央說道“臣杜根謝大汗恩典,臣必将勤儉做事、安分守己,輔佐大汗共建大業,重回成吉思汗時代的榮光!”
杜根的話讓全場的人驚呆了,不!應該是震驚了!連布爾罕這樣事先有準備的人也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好在身為上位者的終日涵養讓他最先清醒,他一拍座椅大叫“好!好!好啊!不愧是濟農的不二人選。重回成吉思汗時代的榮光!我們的聖山布爾罕山,有多久沒有綻放榮光了?今日杜根長者為我們定下了目标,諸位讓我們為此目标共勉,來幹杯!”
“喝!”衆人齊聲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在做的人每一個都皿液沸騰了,沉默了太久的蒙古人似乎又要爆發了,人們看到了未來-一個由蒙古人建立的強大帝國!
看着場下酣暢痛飲的部族貴人,一個個活潑可愛,他們此時就像是孩童一般歡快,相互将馬奶酒潑在對方身上,沒有生氣沒有惱怒隻有彼此的嬉戲。
布爾罕亦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了,開始肆意享用甜美的馬奶酒,内心激動不已。自從他的地位被确定以來,他無時不刻不在想着要恢複成吉思汗時代的榮光,幻想着有一天能夠站在帝國的翰耳朵的别列台上對天宣誓:我!布爾罕是這帝國的主人!有時連作夢都會笑醒!
就在布爾罕發呆的時候,阿迪亞和劉鼎臣兩位布爾罕的親信重臣開始敦促布爾罕盡早完成今日會議最重要的部分,布爾罕也意識到,歡慶的節目上得有點早了。
“諸位,安靜!請安靜!”阿迪亞奮力的呼喊着,可是大廳裡的人已經高興的玩瘋了一般又豈會在乎他?最後沒辦法還得布爾罕用大汗的“威壓”來震懾衆人,杜根也在旁邊幫忙。兩人的組合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了,合赤惕部這邊一看到布爾罕站起來就很知趣的停止了歡呼,土爾扈特人也在杜根幾聲威嚴的咳嗽聲中平靜下來。
大廳内又重新回到先前井然有序的時候了,布爾罕笑笑說道“諸位,剛才的無狀差點耽誤最重要的事情。”
慢慢安靜下來的部族貴人們又開始交頭接耳了,今天大汗給大家的驚喜已經夠多的了。
布爾罕沒有遲疑,這需要速戰速決才是。剛才杜根的一番話以及後來的狂歡已經打亂了布爾罕的部署,他需要直接了當的掌握這一最為重要的部分。
“既然行政部分我們已經定好了,那麼軍事上也應該改一改才能更好的适應未來合赤惕部的發展!”布爾罕說完,大廳内的各方貴族都頻頻點頭,大家心想也是啊!隻有杜根臉部肌肉一蹦心想“這下壞了!”
布爾罕繼續說“我是這麼打算的,目前部族共有48個千戶。每戶人家出一名壯年組建軍隊,各千戶不再直接統兵,隻負責處理日常政務。這樣既不影響生産又可以有足夠的兵力來守衛我們的家人和财産。”
布爾罕這麼一說,馬上就有那顔聽出其中端倪。有人心中想到“我說麼!合赤惕部怎麼會好心讓我們這麼多千戶那顔?原來是沒有兵權的那顔,看看那些合赤惕部的那顔,一個個都是書生樣,開始還笑話他們來着,沒想到被這個小毛孩子給騙了,還什麼成吉思汗時的慣例,簡直就是挂羊頭賣狗肉嘛!”也就是心中想想,他也不敢真的說出來。不過這也說明,大多數人已經開始醒悟了。
“大汗!臣有一事不明!”終于有人肯跳出來當出頭鳥了,布爾罕也很樂意為他們解惑!
“大汗!如果真如大汗說得那樣,那豈不是各千戶那顔都沒有了兵權?那誰來統兵打仗呢?”這位土爾扈特貴人一口氣将他心中的不解全都說出來了。杜根暗地裡暗罵“蠢貨!哪有如此提問的?這不是往人家嘴裡送嗎?”
布爾罕笑了笑“不急!慢慢來!”
“各千戶隻有行政權,沒有軍權也是為了讓各千戶那顔專心治理所屬千戶,不用因為戰争而分神!至于軍隊的統屬這就更不用擔心了。我準備組建四大騎軍,分别為虎騎軍、龍騎軍、豹騎軍、狼騎軍以及那兀魯思大營為我合赤惕部之正規軍隊。軍制就定為五人為伍、十人為什、五什為隊、兩隊為都、五都為标、兩标為部、五部為營。各級長官為伍長、什長、隊正、都統、标統、都尉、校尉。除都尉、校尉由我簽署任命其他均由各部士兵推選産生。”
“敢問大汗,四大騎軍和那兀魯思大營都建起來的話,我們就沒有足夠的青壯,生産從何談起?況且赤那斯怎麼辦?”因為事先沒有和巴圖拔根通氣,他當然不知道布爾罕的具體計劃,隻是為了合赤惕部,他還是硬着頭皮向布爾罕問清楚再說。
布爾罕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這樣反而顯得更加真實,讓土爾扈特人看看合赤惕部的政治環境。“巴圖拔根叔叔,四大騎軍建立需要能征善戰者,而他們無不是各帳家中頂梁支柱,讓他們全部服役那也太浪費人才了。我打算每年隻讓一支騎軍入役,其它三支隻保留建制,如果發生戰争也好方便征召。至于赤那斯衛隊,它将和首領衛隊合并,同時合并的還有郭威将軍的漢軍。首領衛隊隻保留3000人,那兀魯思大營仍然是由伊拉貢統領和首領衛隊一樣是常駐兵力。為了彌補入役将士家人,但凡入役則可免去賦稅,還可以得到部族賞賜以表彰其一年對部族做出的貢獻!”
布爾罕說了一通,大多數貴族也都同意,不同意還能怎麼?布爾罕大汗可是站在部民切身利益的角度,沒有人願意反對這些。隻是巴圖拔根還有不明白得地方他又問道“大汗!不知道這建制是什麼意思?”
經巴圖拔根一問,布爾罕才意識到他說漏嘴了。二十一世紀的一個普通詞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理解的障礙。關于這個建制布爾罕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也隻能支支吾吾說個大概意思。
“建制...建制就是除了士兵隻保留那些軍官。對,差不多就是這樣。”經布爾罕這麼一解釋衆人都明白建制的意思了,在他們的理解中建制就是軍隊的指揮系統。
待布爾罕說完,大廳裡沉寂了片刻。在杜根數次使眼色之後,一個先前的千戶那顔大膽的站出來質疑這一切。
“啟禀大汗,臣額日勒圖有話要講!”額日勒圖大膽的跪在大廳中央,布爾罕一眼就認出他是杜根的嫡系,他大手一揮說道“講!”
“大汗,您這樣是否有些過份?”額日勒圖說完,包括杜根在内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寒。這額日勒圖也太過大膽了吧?公然質疑部族首領,以後可能就是帝國大汗的布爾罕,而且語氣如此強硬直白,簡直不可理喻!杜根意識到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否則惹惱了布爾罕大家都玩蛋!
“額日勒圖,你這個該死的奴隸坯子,你怎麼跟大汗說話呢?還不向大汗認罪?”随後又轉身給布爾罕作揖“大汗,額日勒圖出言無狀,公然挑釁大汗的權威臣懇請大汗給予責罰!”
布爾罕聽着杜根的話,内心暗暗笑了。就這樣的人也配和我一起争奪部族的控制權?十分不懈與之共競。布爾罕沒有理會他的請求,隻是對着額日勒圖說道“噢?既然你認為我這樣做過份,那你倒說說我怎麼過份了?”
“大汗,我額日勒圖是個粗人不懂得那些彎彎,我隻知道作為部族首領一部大汗,處理事務至少要公平公正吧?可是大汗您确沒有做到,如果按照您定下的制度那麼我們這些土爾扈特部貴族就相當于被奪去了兵權,而您的親信也就是合赤惕部貴人則擁有兵權。誰不知道草原上的規矩?有人有兵器那就有财富和女人,有肥美的牛羊肉和可口的馬奶酒?你們說是不是啊?”
在額日勒圖的帶動之下,有些惟恐天下不亂的人也紛紛呐喊着“是啊!是啊!”
布爾罕制止了這些人,他向額日勒圖問道“你覺得你當一個千戶那顔虧了?那好既然這樣,我允許你換換。隻要交出千戶那顔的憑證印信你想要當将軍我不反對。”同時他走下座位指着那些叫嚣者“同樣還有你們,如果有誰要換的話今日一律批準,我布爾罕說話向來算數!”底氣十足的布爾罕不怕這些人造反更加不怕他們當将軍,布爾罕環顧一周先前還嚷嚷的土爾扈特貴族都害怕得直往後躲,一個個低下頭來。
布爾罕大步上前,甩了一下大氅穩穩的坐在他的王座之上,以一種鳥瞰衆生的眼神看着大廳中不安分的人。心中更加顯得興奮,沒人敢直視布爾罕的雙眼。他之所以有底氣就是因為他知道,經曆了長期的戰争的土爾扈特人已經厭倦了戰争,人們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尤其是在以脫朵為首的一幫子主戰派“刺兒頭”的消失,這一願望就更加迫切了。如今土爾扈特部被曾經的附庸下屬合赤惕部吞并,雖然心中多少有些不愉快可是在與能過上好日子相比這都不是阻礙兩部整合的關鍵。與那些貴族老爺相比,百姓還是迫切希望兩部能夠盡早整合,這樣富裕的合赤惕部就能接濟他們更多物資。實際上,即使沒有百姓的意願,布爾罕也看不起土爾扈特人。自響沙泉戰役之後,土爾扈特部除了杜根和莽高就再也沒有能夠獨當一面的貴族了,即使布爾罕放手讓他們造反,他們也未必能組織得起來。别看一個個現在牛哄哄的,等馬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慫。
布爾罕想的沒錯,經布爾罕這麼一問,很明顯擺在額日勒圖面前隻有兩條路,要麼屈服要麼反抗。此時的額日勒圖感覺手腳冰涼,體冒虛汗,臉漲得通紅,額頭上已經不滿細小的汗水。再數次用懇求的眼神和杜根交流無果之後,額日勒圖終于崩潰了,他癱軟在大廳裡。勉強的跪下對着布爾罕說道“大汗,臣愚鈍無知,沒能理解大汗的良苦用心,罪該萬死。如今臣已經想明白了,還是...還是不換了吧!”
聽了這話,布爾罕一陣得意,而杜根則扭過頭去,不再看這個笨蛋!
“額日勒圖!很好,你能明白本汗的良苦用心這很好,我也十分看中你的才能,不過...貌似你的身體有些問題,我看這樣你先回家将養些時日,畢竟那顔的擔子很重可不要為此連累了身體,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阿迪亞!額日勒圖的所屬千戶,就讓尼木達來(合赤惕部新晉貴人)先做個副千戶統領吧!”
阿迪亞趕忙應是。就這樣布爾罕看似輕描淡寫的就解除了額日勒圖一切職務,讓在坐的土爾扈特貴族心驚不已。
這隻能當做這次大會上的一個小插曲罷了。軍制改革完成後,也就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大會就此散去。原本信誓旦旦的杜根離開的時候就想鬥敗了的公雞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他無精打采的離開會場。反倒是一開始沒人關注的莽高春風得意、聖眷正隆!身邊不覺得就圍上一大幫子人,宛若恒星一般!
“哼!莽高隻不過一個小人罷了,憑他也能當上大斷事官?看我不給他點顔色看看,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有自知之明就早點辭去職務!”一個杜根系的憤青開始完味起來。
“得了吧!這總歸是土爾扈特人的驕傲,總比讓合赤惕人拿去了好呀!況且,就憑你能給人家制造什麼麻煩?人家可是有大汗在背後支持,你還是好好做你的事吧。我老了,也不想那些沒用的東西了,我隻希望能搏個貴族的頭銜讓我的幾個兒子過得好一些,其它的不想了,也不敢想了。”
那人一聽,想想也是,可不要像額日勒圖一般,圖沒有改變什麼反而丢掉了貴族的頭銜,沒看最後他像是被拖死狗一般被首領衛隊拖走?黃白之物撒了一地!想着一邊看向杜根,心中隐約就覺得膈應不已,趕快逃離那個是非之地。這樣的場景可不少見,這也正式标志着杜根的徹底失勢,他再也不能威脅到布爾罕半分!
PC:傍晚的時候再更新第二章,今天可能會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