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呢?他剛才去追你了,為什麼你現在能站在這裡,而他卻不見蹤影了?”沈錢錢抿了抿嘴唇問道。
“嘶!”鬼谷子俺吐一口氣,眉峰直接攏起來。
小白?他在哪裡?
對咯!剛才他被兩個衙役押解要送往監牢時,他這孽徒就突然出現了,并且直接向那兩個衙役亮出了代表他身份的令牌。那兩個衙役見他就是傳說中的甯王,忙不失疊的招呼他。
可他這孽徒卻命令那兩個衙役當衆放了他這個做師父的。其實吧,他來這個小縣已經很久了,幾乎是兩三天就要犯一件事情,犯完事他自然得被人押解到府衙裡去審判,所以府衙的監牢對他來說可比他自己家還要熟悉。
但是他徒弟白韶羽不同。他這孽徒自從出師後便好多年沒有回來找他了。這一回他回來,想必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需要幫忙。
世人雖然都稱他為鬼谷子,其實他是個十分怕麻煩的人。
他懶得理會江湖上的那些糾紛,與其被俗世的糾紛纏繞着,還不如……痛痛快快,惬意過一輩子。美酒、美女、美食,這“三美”可比什麼都要來的好,給他千金他都不換。
當時兩個衙役一幫他解開手中的鎖鍊,他便直接運行輕功,想要甩開自己的徒弟。但他那你孽徒當即也運行輕功,兩人一前一後開始追跑起來。
不得不說,他這徒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年紀輕輕的,功力并不遜于他這個做師父的。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做人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他既然是師父,怎麼的也要防範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杯具,所以他還是為自己留着一手的。
他當時被白韶羽追的緊,“無奈”之下,直接掏出他新型研究出來的“碧霞粉”往空中這麼一灑,無色無味的碧霞粉殺的白韶羽措手不及。
他現在恐怕還在……鬼谷子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狡黠一笑。
沈錢錢擡頭,正好看到鬼谷子眼中的笑容,沈錢錢覺得他肯定是隐瞞了什麼,至于他隐瞞的是什麼……沈錢錢狐疑的眯着眼睛,輕聲道,“你快跟我說,你把小白怎麼樣了?”
鬼谷子勾了勾嘴唇,腦中想象着白韶羽現在的模樣,他的心情大好,神秘一笑,“保密!”
其實碧霞粉的别名是:瀉藥。
不過普通的瀉藥對白韶羽那種百毒不侵的身子并未有什麼影響。
但他研究的碧霞粉那可是用七七十九種珍貴的藥材繪制而成,又特地加了他的獨門秘方。
所以,即使像他徒弟這般的體質,隻要聞到碧霞粉,那恐怕也要……想像自己徒弟此刻正蹲在茅廁裡大罵他的景象,鬼谷子心情大好。罵吧,罵吧,他最喜歡别人罵他了,尤其是自己的徒弟,他罵的越兇,他越高興。
人生在世,有些人就是把名聲看的太重,做什麼事情前都要先考慮别人的感受,慢慢的,他們便會在現實生活裡趨步不前,過着畏畏縮縮的生活。
他才不要過那樣的生活。他勤練武功多年,好不容易在江湖上混出了名聲,他要恣意生活,活的無拘無束,活的潇灑不拘。這樣才對得起自己那麼多年的努力。
沈錢錢直接瞪了他一眼,直截了當道,“你要怎麼樣才肯說出小白在哪裡?”
鬼谷子伸手搖了搖拂塵,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沈錢錢一眼,轉而問道,“小丫頭,你好像真的很關心他嘛?不錯,我那孽徒倒是娶了一個好媳婦。”
沈錢錢直接朝他翻了個白眼,白韶羽是她的大金主,她暫時還真離不開他。
鬼谷子被她鄙視了反而痞痞一笑,哼哼唧唧的嘟嚷了一聲,然後便擡頭迎上日光。
沈錢錢突然想起先前白韶羽說過,這老頭“欠罵”,把他罵的越兇,他越高興。那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呢?
懷着讓鬼谷子說出白韶羽行蹤這個純粹而簡單的目的。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突然很正式的朝鬼谷子施施然一禮,然後恭敬道,“鬼谷子師父好,鬼谷子前輩打擾了。小女子有一事叨擾了,還請鬼谷子先生能夠不吝的賜教,小女子這裡先向您行禮緻敬了。小女子的問題很簡單,小女子想要知道您的愛徒白韶羽此刻在哪裡?”
鬼谷子顯然有些适應不來沈錢錢突變的态度。聽她這麼一說,他的那張老臉癟了癟,反問道,“你幹什麼?别跟我來這一套,我才不吃這一套呢。”
沈錢錢又朝他十分得體的行了個禮,“晚輩隻是希望前輩能夠不吝的賜教,至于其他的,晚輩并未有冒犯之意。”
鬼谷子牙齒一酸,龇牙咧嘴,“酸,太酸了。哼!你想知道白韶羽現在的行蹤,那我偏不告訴你。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說出多惡心的話來!小丫頭,告訴你吧。你很聰明,知道我這人‘欠罵’,不過你的道行顯然沒有我那孽徒來得高。當初我之所以會收他做徒弟,那就是因為他一番文绉绉的話,差點把我直接給惡心死了。你跟他比,顯然還不及他的十之一二。”
沈錢錢擡頭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心裡暗暗的算了一下這道複雜的算術題,得出的結果是自己大約連白韶羽的一個腳趾甲蓋,遂又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鬼谷子本想繼續數落沈錢錢,可他剛要開口,眼角不小心瞥到不遠處正勾着嘴角笑着看他的人,他的眼眸閃過一絲驚懼,砸吧砸吧嘴巴,一臉便秘的模樣。
不可能!這妖孽中了他的碧霞粉,此刻應該蹲在茅廁裡才對,怎麼就出現在這裡……莫非,難道他的碧霞粉失了效果,亦或者他這孽徒還有别的方式對付得了那碧霞粉。
沈錢錢驚覺鬼谷子目光有問題,遂她連忙的點頭去看,可是剛一回頭,紗裙在空中旋轉出花朵勝放的姿态,風起,夾着道路兩旁種植的鳳凰花,使他看清了那名正漸漸向他這邊走來的清俊身影,那人自然就是白韶羽了。
“錢錢……”與此同時,身後亦傳來了清揚悅耳的男聲,從遠處踏着落花而來的男人盛行俊挺慵懶,僅是輕勾嘴角,便透出一股慵懶的氣息,他走向她的步子穩健從容……沈錢錢立于樹下,那雙烏亮的眼睛熠熠生輝,而她那張秀麗的臉頰也被風吹的染上了一層羞赧,臉頰上的笑靥若隐若現,紅唇微微清揚。
“小白,小白……”沈錢錢激動的向白韶羽揮着手。一看到白韶羽,她就知道自己今晚、明天乃至今後幾天的肚子已經不用再掙紮在溫飽線上了。
“錢錢,你沒事吧……”白韶羽走到她的身邊,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略帶責怪道,“不是讓你在那裡等嗎?你怎麼跑這麼遠的地方來了。”
沈錢錢攤了攤手,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一般,“對不起,我本來是在那裡等你的。可是我的肚子太餓了……”後來的話就不用再說了吧。
白韶羽見她主動認錯,他精緻的笑靥勾出一抹璀璨的笑容,又輕輕摩挲着她的腦袋,安慰道,“好了,沒事了。幸好我找到你了。要不然你可能就被……”他的目光很有深意的往旁邊的鬼谷子一瞥,“他的屬性可是腹黑、無良、下流。以後他跟你說的話,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小心他把你賣掉。”
沈錢錢很贊同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無良、下流這兩點她已經領教過了,這鬼谷子跟一般的那些武林正派的泰鬥實在差的太多了。
白韶羽見她點頭,笑了笑,又溫和道,“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沈錢錢搖了搖頭,手不自覺的摸向自己鼓出來的荷包。白韶羽大概也看出來她荷包裡的銀子,但他隻是笑着,并未去多問。
“不了,我剛才吃了。”
“那我們先去找家客棧休息吧。我剛才聽人說,這縣裡最好的酒樓那裡有在山上引溫泉。你身子不好,去泡泡溫泉,可以活絡通皿,十分不錯。”白韶羽伸出玲珑剔透的手指輕輕的牽起沈錢錢的手。
沈錢錢往旁邊站着的鬼谷子瞅了一眼,這回倒是很大方的牽起白韶羽的手,兩人大手包着小手,走在路上十分惹眼,引人羨慕。
原本是很美好的一幕。
隻是,在場所有被此幕景象驚豔的百姓驚奇的發現兩人身後有一個老頭突然仰天長嘯一聲,随後像一隻攀爬的猿猴一般,蹦蹦跳跳的就沖向那攜手的兩人。
鬼谷子不斷磨牙,恨恨道,“你個孽徒,有了女人,就忘記了自己的師父。你未免太大逆不道了吧,你難道沒有看見你女人身邊站着的我嗎?”
從白韶羽出現再到兩人牽手離開,他發現他這個做師父的可恥的淪落成了大電燈泡,成了陪襯的。
白韶羽促狹一笑,無所謂的彈了彈自己的手指,開口道,“老頭,有時候說真話真的很傷人。但我現在不得不說真話。你真的很沒有存在感,你看看你身上穿的這身衣服,太素了。再看看你頭上绾的發髻,你是從哪裡弄來這根快要斷掉木簪,哦,還有你的鞋子,你的鞋子應該穿了幾個月沒有換洗了吧?你說蓬頭垢面的你和錢錢站在一起,是個人大概都要忽視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忽略你了。”
鬼谷子憤憤的翻了個白眼,“你妹的蓬頭垢面!你全家都蓬頭垢面!”
白韶羽不怒反笑,掏出自己的扇子,“唰”的攤開,扇面上畫着一隻風、騷的孔雀開屏,他邪魅一笑,慵懶的說道,“老頭子,我們之前不是約定不能互罵雙方的親戚嘛,你現在可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