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聲東擊西
沿着墜馬澗來回走了一遍之後,陳郡發現兇中戾氣不見了,她忍不住噗嗤一樂,自己這算不算是吓沒的?虧了那頭并沒有北魏接應的兵馬,當然,這也說明北魏人一開始就沒想過他們會狼狽到從這裡走。
陳郡問:“你說北魏人知道這條路麼?”
旋之在她身側,輕聲道:“現在不知道,找上一段時間,也就知道了。”
陳郡點頭:“運點石頭過來,把這兒堵起來。”
旋之咋舌:“這麼長的距離!”
“不用全都堵住,嗯,堵上四五段吧。記住從北邊往南堵。”
旋之扭身吩咐人,吩咐完,問:“姐姐,為何一定要從北往南堵?”
陳郡上下打量她一眼,沒好氣道:“問你妹。”
緣之笑着低聲在旋之耳邊道:“從南往北堵,你還想不想回來?繞到北魏地界上再竄回來?”
旋之大徹大悟,過了這幾年,雙胞胎終于顯出略微的差異,旋之個頭比較高,緣之心眼兒比較多,真好似應了那句濃縮的都是精華。
他們在這裡沒呆上一個時辰,陳霧先找了過來,看見陳郡完好無損,松一口氣,又有了力氣發火:“阿姐!”
陳郡忙道:“好了,我這就回去了,你在這兒吧。”
陳霧這才不說話了。
成風打掃了戰場,過來彙合,迎面正碰上穿了男裝的陳郡。
他瞳孔一縮,不知道該假裝不認識,還是上前去請安,請安要怎麼問候呢?是說“見過将軍還是說見過夫人?”
猶豫的功夫,陳郡已經帶了人馬往西去,她們跑了一陣,再回頭看那片山脈,已經離得很遠的,不過曠野之上并無憑遮,陳郡想了想道:“我們往南跑一陣子,等跑到差不多到燕國邊城那兒的時候再繞回大陳。”
旋之現在不問她了,但也的确沒想明白,就看了一眼妹妹。
緣之沖她微微搖頭,好在這些人都是騎馬,在燕國那邊打了個旋就往大陳過,此時山脈那邊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進了大陳,陳郡命原地休息,緣之這才悄聲道:“郡主怕北魏疑心上咱們,剛才是故布疑陣呢。”
旋之到底也沒明白這疑陣的原理,不過她大事小事全聽陳郡的,覺得自己不明白也無所謂,反正也沒人強迫她明白。
陳霧跟陳郡都沒想到,跟北魏這些殘兵散兵一對峙竟然對峙了月餘。
陳郡掐指一算,她還沒幾個元宵節能過好的時候呢。
“幸好早就跟晟哥兒一起包了元宵,煮了湯圓,也不算太吃虧……”
閑下來,就是想兒子。
林兆和也想兒子,問成風:“上京那邊的信到了嗎?”
一天一問,早上問了,全天心情不好,中午問了,下午心情不好,問的成風都不敢見他了。
幸虧林兆和也是真忙,邊城這邊後續要處置的事太多了,安撫傷殘,修葺除夕夜裡燒掉的房屋,還要挖坑把北魏兵的屍體埋了,打發援兵回去,厚賞戰役中出色的兵士等等。
為兵士們請功的折子遞上去半個月後,他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對,不對勁!”
北魏的探馬被陳霧除了的事他是知道的,但這麼長時間了,北魏王庭竟然對這邊的事沒有動靜,這就不對勁了。
除非北魏這五千兵馬之後,再無大軍!
所以這些散兵們不敢出來,因為出去也沒人接應!
陳國近來也沒有戰事。北魏的大軍不在此處,那麼上哪裡去了?
林兆和出門,大聲的喊成風。
成風手裡拿着一封信,可林兆和最先看到的卻是他蒼白的臉。
那一瞬間,林兆和幾乎是跳下台階,聲音帶了狠厲:“上京如何?!”
“北魏人借道西楚,攻占了玉州。”成風的聲音沙啞。
玉州跟上京隻隔着青州,青州若失,上京危機了。
誰會想到一向不愛讀書的北魏人這次竟然用了兵法!
他們聲東擊西,他們舍近求遠!
那一瞬間,林兆和覺得自己撕裂成兩半,一半想直接出北門,殺到北魏王庭,殺個片甲不留,一半想立即回京,馳援青州!
上京不僅有他的家,有他的宗族,還有他的皿脈!
他的拳頭攥得咔嚓咔嚓響。
若是晟哥兒有失,他,活不下去。
如同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一般難受。
成風幹巴巴的安慰:“王爺,上京還有白總管跟成雲呢。”他們兩個人哪怕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會護着公子們的。
林兆和深吸一口氣,逼着自己冷靜下來,低頭看見成風手裡的信,接過來撕開,看完就将信攥成了碎末。
成風看着他背影,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低聲道:“王爺,夫人那裡要不要……”
在成風看來,此事告訴陳郡一聲最好,反正他們之前也跟陳國合作殺了北魏一場,并且合作的還很愉快。
現在小公子有難,王爺跟郡主更應該同仇敵忾才對。
林兆和卻不這樣想,他将送走晟哥兒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若是這時再給陳郡送信,等同于讓陳郡怪他。
北魏鐵木族在邊城這邊經營一年之久,戰後他細細探訪,還揪出不少暗樁,誰會料到北魏下了這麼多皿本,竟然沒了後續?!
林兆和也不是沒想過死在這邊,但他沒想過晟哥兒會有危險!
這一刻心似火燎。
他沒心思磨墨,随便研磨了兩下,結果蘸的墨濃稠,幾乎拖不動毛筆,寫完信後背出了一身汗。
“給她送去。”他吩咐成風。
他們倆都知道這個“她”是誰。
如果可以,成風很想親自送信,不過他沒時間。
皇上急召林兆和回京,成風就要代替他守在邊城,免得北魏那兩千散兵殺過來。
林兆和沒等陳郡那邊有回音就要啟程,臨走囑咐成風:“便是你死了,邊城也要好好守住!”
他眼中充滿了紅皿絲。
北魏既然下了這麼一大局棋,自是來意不善。
林兆和已經做好了死拼的準備。
他帶了數十人,一人三匹馬,兩個時辰換一回,日夜不停的回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