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糾纏
阮娘冰火幾重天,哪裡管他想不想耗子,難受的搖着頭,本來松挽起來的頭發被甩了下來,涼涼的青絲披散在兩人身上,帳中更添靡靡。
林兆和覺得自己就是初通人事的時候也沒體會到這種快活,他甚至感覺到内裡灼熱發燙,受傷的右腿在緩慢而堅定的沖開重重阻礙,讓皿脈流通的更加順暢,最後一股兒發麻發顫,經脈通暢無阻,這種感覺太好,想來,那些所謂的白日飛升也不一定能夠如此罷?!
阮娘被她圈着,雪白的頸項跟着動作往後甩,她根本無力控制自己的身體,嗓子又幹又疼,隻剩下帶着哽咽的喘息,林兆和渡了幾口口水給她,她也沒力氣嫌棄了。
帳中一夜雨打芭蕉,若不是考慮她要早起去請安,他甚至想糾纏她到天亮。
阮娘見他停下便沉沉昏睡過去。林兆和抓了自己的裡衣包住她,又是單手抱她入水,水溫蕩蕩,阮娘秀眉輕蹙,眉間豔麗更深,林兆和終究還是忍不住又要了她一次。
好在這次浴間兩隻浴桶都滿水,他抱着她出來重新洗幹淨,回到床上,新換的被褥散發着花香,林兆和卻覺得不如她的體香更好聞。
阮娘醒時,林兆和正從背後抱着她,兩人貼的嚴絲合縫,她的身子偏涼,他的卻灼熱滾燙。
阮娘一動渾身酸痛,心中不滿,林兆和卻低低笑了出聲,她歪過頭不去看他,這本是失禮的事,在他眼裡卻覺得分外可愛。
男人占多了一個女人的身子,便以為占了她的心。殊不知,身體隻是女人的兵器。
林兆和忘了,如果可以選擇,阮娘絕對不會選他。也或許是他從來沒往這邊想過。在他眼中的阮娘,此時是他最為熱愛的一個,然而,兩人的地位卻不能等同起來。
阮娘是個明白人,明白人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好好活着。
當然,要好好活着,兵器也得趁手才是。
阮娘依舊早起,扶着秋紫的手去請安,秋紫雖然笨了些,可這幾日田媽媽跟小楠阿蘭的到來已經讓她生出無數危機感。
阮娘捏了捏她的手,路上輕聲跟她閑聊:“你是府裡的家生子還是從外頭進來的?”
“奴婢的家不在這兒,家裡孩子多,日子過不下去,爹娘說我們年紀大,知道照顧自己,便把幾個大的賣了,我賣了做丫頭得了五兩銀子,我哥哥被賣入一戶人家入贅,得了二十兩……”
“你還想家嗎?”
“不想了,奴婢命好,賣了府中還能吃幾頓飽飯,聽說我那哥哥,整日裡頭下地做活,還要挨打挨罵,吃糠咽菜的。”
當朝男子入贅之後,就跟原來父母爹娘全無幹系,倒插門的女婿若是遇到一個好丈人算命好,遇到一家子刻薄人,那就慘了。
阮娘微笑,她還應該慶幸沒穿越到秋紫或者秋紫他哥哥身上不是麼?
“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八了。”
阮娘看她個頭,比自己還小一些,可見是小時候受了罪,底子不好:“十八也該找主了吧,你日裡也該有個數,等看上哪個,我替你往王妃跟前求一求,再幫你置辦一份嫁妝,小兩口齊心協力,日子就好過了。”
秋紫實在沒料到阮娘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阮娘扶着她繼續往前走:“你對我好,我也想對你好呢。”
秋紫的心一下子被這句話纏住,隻覺得淚要忍不住沖出來,這世間,有多少時候,我對你好,你也不一定會對我好。
她最小的弟弟,生下來貓一樣大小,母親沒有奶水,全靠她日夜熬點糊糊養大,可等她被賣的那日,弟弟卻牽着娘的手問,什麼時候能拿到錢去買糖……
王妃的正院近在眼前。
紅柚出來道:“姨娘,王妃還在歇着,請姨娘稍候。”
阮娘道了聲“是”,秋紫站在她身旁低垂着頭。
這一站便是多半個時辰。若是平日,阮娘也不是站不得,可昨夜林兆和需索過度,她這會兒站着都發困,實在忍不住了,便拿了帕子掩飾着打一個哈欠。
還是紅柚來請她,王妃正由人梳頭:“我已經吩咐下去,以後妹妹來了,隻管進屋坐着,我到底也是有了年紀,不服老不行,夜裡歇不得一個好覺,早上起得晚,怠慢了妹妹。”
王妃的話說的客氣,實際她的年紀并沒有大多少,二十七八歲,隻是因為成了王妃,穿着端莊顯得老氣了而已。
林兆和看着就比她顯年輕。
“婢妾不敢。”阮娘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
但聽着王妃心裡,卻覺得涼涼的,像一條蛇從身邊緩緩爬過。想起奶母一早過來說的東苑的事,怎麼想阮娘都是一條妥妥的狐狸精。
不是狐狸精能纏着男人那樣一整夜?
王妃心裡堵的難受,還隐隐的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為了王爺的身子骨考慮,王爺受了狐媚,她得幫王爺清醒清醒。
“這王府裡主子少,事兒卻多,我又不争氣,你白日若是得閑,就幫我些忙吧。”
阮娘很不想幫忙:“婢妾連王妃身邊的二等丫頭都比不得,實在是……”
王妃不聽,伸手一揮:“就這樣說定了。你每日裡頭卯正過來,不耽誤你睡覺吧?”
給她下了命令,還不忘刺一句。
“不耽誤。”
“那好,今日就先跟着我學學吧!”
阮娘回去睡回籠覺的念頭徹底打消。
林兆和在外頭跟白總管商量十月初一的祭祀,白總管期間看了他好幾次,林兆和察覺,擡頭看他。
白總管躊躇道:“王爺,您的腿?”外頭陰風陣陣,受過腿傷的人應該酸痛難忍,怎麼看着王爺的腿沒毛病的樣子?
林兆和也覺得自己的腿是真的比往日好,走路能感覺出來,但他不想說,直覺令他不想跟人分享這件事:“哦,無事,還能忍住,晚間喝點酒就好了。”
白總管可沒料到他會撒謊,以為林兆和果真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還忍的不動聲色,忍的雲淡風輕。
事實上,林兆和越想越覺得他确實挺能忍的。最起碼到了晚上他心裡想去東苑,卻沒去。
他也沒去正院。
王妃帶着王姨娘處置府務的事他已經聽說。
雖然他心裡不大贊同,卻不曾為了這個潑了王妃的面子。
阮娘跟着王妃在花廳坐了一上午,王妃坐着,她站着。阮娘沒什麼怨言,王妃眼神不好,肯定沒發現她站着,若是發現了,依照王妃的寬仁,定會讓她坐下的。
這事兒就是這麼理,她完全明白,完全了解。
阮娘被王妃征用的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當天她下午回去,直睡到半夜,才勉強吃了幾塊紅豆餅,隻是不甜不鹹的味道,讓她越發的想念紅棗糕的軟香味。
對紅棗糕的思念越來越重,阮娘開始考慮如何吃到魂牽夢繞的紅棗糕。
她能等一日半日,多了等,受不了。
不過她現在也非剛入府那會兒了,她有了田媽媽。
“姨娘要吃紅棗糕?”田媽媽詫異。
“嗯,”阮娘饞得有氣無力,思忖着若是沒有,就先給她來點紅棗頂替一下,誰知田媽媽下一刻來了一句:“紅棗糕是那禾生齋的獨家秘方,除此之外再沒有會做這種松軟有彈性的糕點的了,偏禾生齋的糕點每日就賣一百份,今年跟明年的都被早早預定出去了。”
阮娘淡淡的喊了聲我去。
不過飲食男女,連吃都吃不得了,也實在沒滋味。
蛋糕的做法其實并不難,她在現代的時候就經常用宿舍裡頭唯一的電飯煲蒸蛋糕,思及第一次打雞蛋打的手腕疼痛難忍的時候,更是不由的懷念的笑了出來。那時候隻覺得累得手都要斷掉了,現在想起來,卻覺得是最幸福的時光。
在這裡,紅棗,雞蛋不難得,就是這烤箱不好做。再就是東苑的動靜大了,林兆和跟王妃肯定更關注。
可這東西,越吃不着,越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