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高仲便早早的起了床。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在高巧兒的針線盒中翻出了一支繡花針,然後别在了自己的衣衫上,拿了宣紙和墨塊之後才和高尚武一同出了門,朝着黃桷樹走去。
高尚武跟着高仲,見着高仲袖口位置别着一根繡花針,好奇的看了兩眼,也不知這高仲意欲何為,便是一路走一路想着。
到了黃桷樹,高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生氣了竈火,燒煮一鍋溪水,然後在一邊練字,一邊等着的張與可蘇醒過來。
張與可在雞鳴三遍之後才醒了過來,在小書童幫他穿上衣服之後,便是差着小書童出來燒水泡茶。
自己則坐在書桌旁,開了窗戶,看了看外面的景色。
見到高仲已經在練字,而高尚武也紮穩了馬步,便是笑了笑,拿出了《春秋》,攤開,等着小書童燒了茶之後做早餐。
小書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了竹屋,見着水已經燒好,便是朝着高仲投出了高興的笑容,然後給張與可茶壺中沏了開水,有将就着熱水開始下面。
吃過了早飯,張與可拿出了書本,咳嗽了一聲,然後拿着春秋在窗口晃了晃,示意高仲可以過來了。
聽着聲音,高仲立即将小木闆帶着,抱着宣紙,拿着破碗朝着張與可這邊小跑了過來,這一聲咳嗽和晃動書本的動作是高仲和張與可二人達成了默契而進行的舉動。
到了竹屋外,高仲講破碗中的水倒掉一部分,然後将墨塊在水中研磨一下,等着水變作了墨水才小心翼翼的将墨塊拿了出來,用一小張牛皮紙包裹起來。
然後用木闆的反面撐着宣紙,自己跪坐在地上,而木闆就平放在自己腿上,當作一個小書桌。
見到高仲已經準備完畢,張與可笑了笑,然後開始念道:“元年春王正月。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張與可帶着他極具特色的嗓音開了口,開始的讀着《春秋》之中的《左傳》,由于這東西原本屬于曆史文獻,本來就枯燥,又加上張與可獨特的嗓音,于是乎剛一開口,一旁的小書童便開始哈欠練練,腦袋一下一下向着地面開始沖擊,竟然已經邁入到了睡眠的前奏。
小睡了一會兒,小書童忽然覺着失去了重心,一個趔趄差點兒讓他摔在地上,瞌睡竟然一小子少了大半。
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小書童好奇的看着高仲,隻見高仲正聚精會神的聽着張與可說出的每一個字,然後工工整整的寫在宣紙上,每一個字和他人一樣都是精神抖擻的,看着就舒服。
這下子小書童興趣來了,早就發現這高仲似乎對張與可的魔音有着免疫,卻一隻沒有發現這是為什麼,于是乎小書童便踮着腳開始搜索着高仲和他的不同。
很快小書童便發現了原因,其實高仲聽得久了,也會乏,打哈欠想要睡覺,甚至還會走神,可是每當他左手微微在胯間動一下,好似一切疲倦就已經消失了!
發現這個秘密,小書童一下子興奮起來,瞪大了眼睛想要找到高仲不瞌睡的秘密!
在陽光的照耀下,小書童發現原來高仲手中是有一個東西的,這東西跟着陽光反射發出亮瑩瑩的光芒,稍稍有些刺眼。
很快小書童便認出了這東西是什麼,繡花針!
平日裡縫補衣服用的繡花針,這玩意兒他也常用,幫着張與可縫補衣衫。
看着高仲拿着繡花針插着自己的大腿,小書童打了一個激靈,那得多疼啊!
這個時候小書童才明白了張與可所說的什麼天降大任,勞其筋骨之類的是什麼意思了,光是要下這番功夫就已經超越了不少人了……
在這個時候小書童也知道了為什麼張與可這麼喜歡高仲了,因為就在高仲每蟄自己一下,張與可的眼皮也是動彈了一下,顯然這一切他都看到了眼中。
高尚武原本是在練武,見着的竹屋那邊傳來聲音,便好奇的朝着竹屋走去。他早就聽說高仲跟着文曲星老爺在讀書,從未進過私塾的他一直很好奇這私塾是一個什麼玩意兒,于是便湊了上前。
還未走到竹屋旁邊,高尚武便是聽見了張與可那略帶嘶啞的嗓音:“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曰‘儀父’,貴之也……”
光是聽着這若有似無的聲音,高尚武卻是聽的受不了,哈欠連連,好似整個人昨日尚未睡飽一般,恨不能直接躺在地上便立即睡去!
猛地晃了晃腦袋,高尚武當下朝着後面小跑了幾步,跑到了小溪邊洗了一把臉:“那怪大家說文曲星讀書聽不得,太厲害了!”
洗了臉,高尚武才覺得輕松不少,一下子精神就恢複了。
竹屋他是不會再靠近了,可是他卻好奇的看着高仲在竹屋前奮書動筆的樣子,怎麼高仲就不怕那文曲星開口?
他很快也發現了秘密,高仲竟然拿着繡花針蟄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
有時候張與可讀書的動作過快,高仲還未來得及将繡花針給拔出來,就這樣保持着繡花針插在自己身體之中,繼續保持着書寫的動作,等到張與可說完之後高仲才咧着嘴将繡花針給取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高尚武明白了高仲為什麼随身帶着繡花針了,同時也覺着頭皮一陣發麻,搖晃了幾下腦袋朝着高仲投出了敬佩的目光,退到了黃桷樹下,繼續紮着馬步,不過這次他閉上了眼睛。
張與可繼續讀着書,其實見着高仲居然用繡花針蟄自己的時候張與可也是吓了一跳,他這才明白高仲之所以聽了自己的聲音還不想睡覺居然是這個原因。
先前張與可讀書高仲隻是站着跟讀而已,張與可也見不着高仲蟄自己的小動作,現在高仲可是完全跪坐在自己面前,他的動作自己可是一覽無餘。
會不會對這個小子太狠了?
張與可皺了皺眉,不過随即他見到高仲堅毅的面龐之後卻打消了這個想法:這娃子太滑了,得敲打敲打,梅花香自苦寒來,算是對他的磨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