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把姚戈仲、姚益生與姚靜迎回了中軍大帳,經過一番寒喧,雲峰開口問道:“扶風公頂風冒雪前來,想必另有要事罷?”
姚戈仲老臉一紅,咬咬牙朝雲峰深施一禮,正sè道:“老夫此來是yù率全族歸附于将軍,還請将軍念在故情接納我族。”
說這話時,姚戈仲心裡亦是感慨萬分,可以說,他親眼見證了雲峰的一步步成長,從一個小小幢主,到軍主,再到涼州牧,直至如今邁出了征伐天下的腳步!
三年前雲峰單槍匹馬奔赴南安,請他出兵共拒蒲洪大軍的場景仍然曆曆在目,那個時候他就看出了雲峰必成大器,然而,當時的姚戈仲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僅僅隻過去了三年時間,涼州就已不再姓張而改為姓雲了。
當涼州境内一十三家塢堡被鏟除之後,姚戈仲就知道雲峰即将對外動手,攘外必先安内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原本他還準備等雙方結為親家了再來歸順,但是看這人的架式,最起碼兩三年之内别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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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細作傳回了雲峰在榆中屯積糧草物資的消息,姚戈仲就清楚不能再等了,這個人随時會出兵攻打秦州,無奈之下,隻得厚着臉皮上門投靠,畢竟戰前與戰後歸附可是大有區别的。
雲峰之前也猜到了幾分姚戈仲的來意,如今聽他親口說出,不由得心裡一喜,連忙扶起姚戈仲,卻假惺惺道:此話從何說起,我涼州與羌族向來友好互助,又何言歸附與否?扶風公請莫要再提。”
姚戈仲搖了搖頭,再次施禮道:“老夫可是真心誠意率部來歸,這也是族裡的意思,還請将軍萬勿推辭。”
姚戈仲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再推辭就顯得虛僞了,于是雲峰回禮道:“既然扶風公一片赤誠,那麼本将從命便是。請扶風公放心,本将可以指天發誓,rì後必會善待你族。”
姚戈仲稱了謝,接着苦笑道:“這扶風公乃老夫自居,未曾得到江東敕令,不過一笑話罷了,還請将軍莫再如此稱呼,老夫可萬萬擔當不得。”雲峰不過才封為南鄭候,如今姚戈仲成了雲峰手下,又哪敢以公自居?
雲峰沉吟道:“也罷,暫且先委屈姚将軍一陣子,rì後待本将再為你讨來即可。”
姚戈仲連呼不敢,繼續道:“老夫yù讓小兒益生領一萬族中勇士跟随将軍征戰,将軍以為如何?”
雲峰看了看姚益生,見他正一臉期待的望着自已,當即快步走了過去,重重一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好!能與益生攜手征戰,為兄自是求之不得,不過,目前還不是時候。”
“哦?”姚益生不解道:“阿兄的意思是.....?”
雲峰指向地圖說道:“姚将軍,益生請看,據本将探得消息,武都郡治下離僅由六千氐軍駐守,其餘兵力皆分散于周圍縣城,所以本将想請姚将軍率本族兵馬攻打武都,而我涼州直取襄武,你我二人兵分兩路襲取秦州,以期盡早結束戰事。本将于上邽城下再與益生會合,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姚戈仲眉頭一皺,為難道:“攻打城池,非我族之長啊!”
雲峰擺了擺手:“無妨,本将撥給你投石機、床弩、雲梯、沖車等器械物資,想來有此相助,攻取下離應不是難事,另你族衆亦可于武都全境耕作放牧。”
姚戈仲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施禮道:“老夫謝過将軍!”
姚戈仲以為占了便宜,擴大了領地範圍,其實他不明白雲峰的惡毒心思,他這一部羌族分支就那麼幾萬人口,面積一大,隻得分散開來,雲峰準備安排漢民與羌民雜居,以富裕的生活,先進的文化從根本上改變羌族的民族根xìng,使它逐漸融入漢族當中,畢竟對于羌族,雲峰不好用強,隻能采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于不知不覺中潛移默化。
當然了,雲峰不會說破的,微微笑道:“姚将軍無須多禮。”又轉向姚靜問道:“靜兒,這次即然來了,你就留下來罷,待取下漢中,咱倆便于陣前成親,可好?”
姚靜臉上不由得現出了一絲向往之sè,開心的答道:“恩!不過郎君可得說話算數啊!”
姚戈仲卻不解道:“哦?将軍取下上邽為何不趁勝攻取趙國?關中八百裡平川,且有函谷之險,實為帝王之資也。”
雲峰搖搖頭道:“且不說劉曜尚有兵力近三十萬,縱使能勝,亦是慘勝。然一旦取下關中,勢必要與石勒正面接壤,石趙國力強大,軍容鼎盛,為劉曜所遠不能及。且石虎新近降伏鮮卑慕容氏與段氏,遇有征戰,可命此二族協同出征。與之相敵,必然是曠rì持久連年苦戰,而我涼州地寡民薄,難以長久支撐,不如暫且留着劉曜替本将擋住石勒。隻須争取幾年時間即可。
所以,取上邽之後,本将須即刻揮師南下,攻占漢中。漢中乃形勢扼要之所,前控六路之險、後擁西川之粟、左通荊襄之财、右出秦隴之馬。為兵家必争之地。”
姚益生忍不住贊道:“阿兄高見!那麼阿兄取下漢中之後,必然要揮師巴蜀,弟可有猜錯?”
雲峰點了點頭:“不錯,巴蜀天府之國,沃野千裡,物産豐饒,氣候溫和,本将yù使巴蜀為我軍錢糧基地。且立國于南者,必先失蜀,而後危仆從之,介時隻須cāo練水師于長江上遊,可對江東保持鉗壓之勢,令其不敢肆意妄為!”
姚戈仲由衷歎道:“将軍所言,jīng辟之至,老夫請命于攻占武都之後再襲取yīn平,以為将軍打通入蜀門戶。”
雲峰揮手阻止道:“不可!yīn平全郡處于崇山峻嶺間,由yīn平入蜀須經無人之地七百餘裡,山高谷深,至為艱險,昔rì鄧艾在蜀漢無兵看守下,仍是險之又險才勉強通過。據傳鄧艾以氈自裹,推轉而下,将士皆攀木緣崖,魚貫而進,可見此路之難。
而李雄不是劉禅,即使能從yīn平偷入,也不過數千人而已,于戰局無補,一個不慎,反易招至全軍覆沒。更何況李雄已屯兵于此,再想行鄧艾舊事,恐千難萬難,因此,入蜀隻餘一途,即強攻劍閣。”
姚戈仲面現複雜之sè,好半晌才歎道:“老夫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