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一片肅殺氣息,原住民鴉雀無聲,嚴陣以待的涼州鐵騎起到了有效的震懾作用,在殺氣彌漫中,雲峰卻能感覺到有一股濃濃的怨氣在向四周發散,十幾年來的奴役生活,令他們把仇恨深深的埋在了心底_泡&書&
這些人可憐嗎?的确然而,可憐者自有可恨之處,李雄除了耽于享樂之外,并非殘暴之主,當年圈禁原住民,也有說不出的苦衷
雲峰暗自搖了搖頭,收拾起對原住民的同情,目中銳芒一閃,大喝道:“鄉親們,本将乃涼州牧,平西将軍現在本将宣布:我涼州大軍rì前擊垮成主李雄,此人及當年的流民首領均已被遣送回原籍上邽,成國已不複存在,而諸位,自今rì起,zìyóu了”
台下沒有出現雲峰想像中的歡呼雷動,依然靜默如初,隻是原住民們都或多或少的現出了不敢置信之sè,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均是怔怔的望着雲峰
雲峰再次喝道:“本将再說一遍,成國已不複存在,自即rì起,你》們zìyóu了”
衆人這才确定自已的耳朵沒有聽錯,這個消息有如一枚巨石擲入平湖,瞬間就激蕩起了無數水花場中迅sāo動起來,有些人開始情不自禁的放聲大哭着,也有些人歇斯底裡般的胡亂咒罵着,有人竟然大聲狂叫着向外跑去,場面有趨于失控的傾向
雲峰兀的一聲暴喝:“全體将士聽令,但有敢亂跑亂竄者,格殺匆論”騎兵們整齊一緻的擎出弓箭,搭上箭矢,黑漆漆的箭頭指向了sāo動不安的人群雲峰絕不是在虛言恐吓,假如真的場面失控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一儆百
原住民全都被吓傻了,哭泣聲與咒罵聲如cháo水般的退去以至于最終恢複了平靜,有些已經跑到場邊的也站立原地不敢動彈分毫
雲峰暗感滿意,面sè帶上了幾分和藹接着說道:“諸位,請不要誤會,本将非是想殺害你等瞧如今這樣多好?咱們也能好好的說上幾句,你們以為跑出去就萬事大吉?田地還要不要了?于何處安置你等可有想過?與流民的關系又該如何處理?等等諸如此類,咱們都得立個規矩現在,你們自已推選一百位代表上台與本将說話本将會盡量兼顧到大家{///書友上傳}但是,規矩一旦定下,則不可改給你們半個時辰,如果未能推舉出來,說不得就由本将替你們做主了”
時間緊迫,又事關到自身利益,原住民們也顧不得感恩戴德,就近推選起了代表,很快的,一百名頗有聲望的代表在軍士們的引領下依次來到高台上方
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代表們一上台,就撲通一聲全體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失聲痛哭着一名領頭的老人哀求道:“将軍,您來拯救大夥兒,大夥兒都感激不盡,可是,您也得為咱們做主啊二十多年前,流民入蜀咱們蜀中百姓生xìng淳厚,見他們可憐便留着收在自已家裡做些雜役,也不曾有過虧待反倒給吃給穿讓他們能生活下去,以待将來秦州災荒結束後再回返家鄉
可将軍,他們都是賊啊,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沒有咱們蜀中百姓的接濟,那些流民又如何能活的下來?可他們不旦不感恩,反而與李特李雄那一窩子賊首勾結,搶占咱們田地财貨,jiān污咱們家中女子,又把百姓們驅趕到這裡,象條狗一樣的養着,将軍,咱們蜀地百姓可真慘啊,求您為咱們報仇啊嚎嚎嚎”
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台上的其他代表與台下的原住民們也是哭的說不出話來
這名老人的控訴聲情并茂,遍布場中的哭聲也是悲傷感人,假如雲峰不了解實際情況的話,還真的會被他們蒙騙,當即目中寒光一閃,冷哼道:“閉嘴莫非以為本将好欺?不錯,你等确是收容過流民,這點不容置疑,可是你們有過把流民當人嗎?别以為本将不知情,流民給你們幹活,替你們耕種田地,而他們得到了什麼?
每rì均是吃糠喝稀,食不裹腹,寒冬臘月僅身着單衣,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合蓋一條被褥稍有不趁心意,便是毆打責罵,死在你們手中的流民不勝其數你們責怪流民jiān污家中女子,可流民女子為你們做奴做婢,又能好的到哪去?隻怕有甚之而無不及”
接着,雲峰向後喝道:“念”
親衛捧出一本書冊,大聲誦讀起來:“元康七年公元297年三月,蜀郡德陽縣富戶張氏jiān污緻死來投流民婢女五人;同年同月,當地村民以王氏為首圍殺流民二十六人;次月......”
親衛足足念了小半個時辰,就這還是被雲峰揮手制止住的結果,否則,一天一夜也念不完原來,這都是雲峰通過情報系統與其他渠道搜集到的一些資料,整整一大本上全是流民遭受迫害的悲慘事例,說成罄竹難書也毫不為過
雲峰看着這些人,不屑道:“你等還有何話可說?蜀地那麼大的地方,又如何容不下數十萬流民?假若你等當初心存一丁點善念,幫助流民重建家園,兩方和睦相處,恐也不至于落到這般田地正所謂已所不yù,莫施于人,追本溯源,這都是你們自已種下的禍根羅尚敗逃,你等失了依靠,若流民不趁機報複,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雲峰毫不留情,直斥其非,把這一百名代表給講的啞口無言,都漸漸地止住了哭泣,台下的原住民也多少不等的現出了一絲羞愧與懊悔之sè
過了一小會兒,雲峰揮揮手道:“好了,都起來說話罷,冤冤相報何時了?歸根結底,還是你等有過在先”
代表們紛紛稱謝起身,領頭老人拭了拭眼角,遲疑道:“不知将軍準備如何安置于民?”
雲峰沉吟道:“本将于成都準備了些田地,可安置五萬人左右,其餘人等就地安置,諸位可有異議?”
衆人議論了一陣子,還是由老人出頭,老人猶猶豫豫的問道:“請問将軍,我等被流民侵奪的田地财産該當如何處置?将軍可否令其歸還原主?這些皆是祖上經數代勞作才辛辛苦苦積累下來的啊”
雲峰臉sè變得難看起來,盡管原住民的要求的确合情合理,可是把财産歸還,蜀中非大亂不可,何況如何鑒定甄别也是個大麻煩,當即嚴辭拒絕道:“不許”
“啊?将軍,這個......”老人大驚失sè
雲峰打斷道:“此事休要再提,若諸位不滿,本将另有安排,為永絕後患,可将你等全部遷往秦涼二州,是留在益州還是選擇遷走,諸位做決定”
這根本就沒得選,留在益州哪怕一窮二白,怎麼着也比遷往西北蠻荒之地要強,老人回頭與代表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又看了看台下滿是失望之sè的同伴們,不情不願的答道:“即然将軍如此安排,我等...我等願留在益州”
雲峰點了點頭,微微笑道:“本将知諸位心懷不滿,然錢财不過身外之物,益州乃天府之國,物産豐饒,今rì大家既已重得zìyóu,隻須手腳勤快些,重獲萬貫家财并非難事
或許有人會認為,雖說如今的局面起因于當初苛待流民,可根源還在于流民入蜀,若是流民未能入蜀,這所有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本将可有說錯?”
代表們喃喃不語,台下衆人也是一幅yù言又止的表情,顯然都是這麼想的
雲峰歎口氣道:“諸位,你們可曾想過,若有一天蜀地遭災,大家出逃于别處乞食,也受到這般待遇又該如何是好?是認命接受,還是心懷怨恨奮起反抗?恐怕不用本将多說,大夥兒都心知肚明
本将承認,流民報複手段确是過激了些,然而,他們大多數與你們一樣,皆為善良淳樸的百姓們,隻是被一小撮别有用心的野心份子如李特、李雄之輩加以煽動利用而已
但是,李雄僭越帝位,流民們的生活并未有多少改善,依然困苦不堪,而本将自入蜀地以來,減租免稅,整肅吏治,百姓俱歡欣鼓舞,這也是本将能輕易擒捉李雄的原因所在明rì本将将開倉放糧,各位按家庭領取一年口糧,另免稅三年,有這三年時間,大家也能積蓄下一定的家财
今次本将便厚着臉皮替諸位做個主,此事從此揭過不提,自今rì往後,你等不要向流民尋恤滋事,流民也不會有過激行為,你們兩方和平共處,相互扶持,諸位可給本将這個面子?”
雲峰的和顔悅sè,令代表們感動不已,眼角又重有淚光閃現,領頭老人施禮道:“将軍與民有大恩大德,又淳淳勸誘,諸多恩惠,民怎敢不從?請将軍放心便是,隻要流民不來尋恤滋事,自今往後我等亦将盡去怨恨,定當遵将軍吩咐重建家園”
雲峰欣慰的呵呵笑道:“好,本将此生最大心願便是百姓富足,人人安居樂業,家家倉禀充實,老有所養,幼有所教,國富民強啊三年後本将再來拜訪各位,屆時上門讨碗水酒,諸位可莫要小氣才是”
“将軍嚎嚎嚎”
老人在眼眶打轉了許久的濁淚終于忍不住的滑落臉龐,台上台下也再一次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可是這一次,卻隻有感激,而沒有怨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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