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中城外的平原上,遍布着密密麻麻四散奔逃的氐軍,涼州騎兵包括羌族騎兵都張弓搭箭緊追不舍,一支支箭矢接連不斷的向前shè去,前方潰軍紛紛中箭斃命,有的更是jīng神體力透支到了極限,自已從馬上失足摔下。
不過,蒲洪一行數百人經張靈芸授意,隻是象征xìng的追趕了一陣子,就停止了追擊,任其一路向東疾馳。
追出了近三十裡,涼州軍陸緩收兵回營。
羌軍則在榆中城外不遠處立下了營寨,姚益生可沒有奉獻jīng神,他還等着向張靈芸那讨點好處呢,否則兩手空空的回返南安,那還不被姚戈仲給噴死?
另外還有他的妹妹姚靜,出來一個多月了,這次也打算帶她回家。
當雲峰率部回返的時候,整個營寨中已忙碌異常,軍士們大多在排着隊向各自的将領上交頭顱,少的兩三顆就捧在手上,多的七八顆甚至十幾顆的就用繩索串成一串,拖在地上随着隊伍向前挪去,人人臉上帶着發自内心的笑容,憑着這些頭顱可以換來大把的銅錢?
或是作為晉升的依據。
另有後勤人員在計算着俘獲的戰馬,兵器铠甲以及其他物資,這一次收獲可謂極大,光是戰場上的繳獲就已不計其數,更何況還有蒲洪營寨在那裡等着呢。
放眼望去,地上堆起了一座座的山頭,各種報數聲此起彼伏,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草草召見了衆将,匆匆勉勵了幾句,張靈芸就讓他們各自回返,就連雲峰也被她趕了出去。
待到帳中就剩下她自已時,勉強保持住的平靜面容再也掩飾不住的現出了激動之sè。
這一戰,對于她來說意義非凡,這是涼州自二十年前她爺爺張軌入主至今,所經曆過的規模最大的一場戰役,雙方投入總兵力将近九萬人!
曆時兩個月的鏖戰,幾乎全殲來犯之敵!
徹底消除了氐人對涼州的威脅,可謂是畢其功于一役!
一時之間,張靈芸神思變得有些恍惚,誰又能料到當初隻是例行公事的搶點麥子,最後卻演變為了與氐人的生死對決?
她狠狠的捏了下自已胳膊,頓時一陣劇痛傳來,這才确定原來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她自已在做夢。
不由得,她又想起了雲峰此人,如果不是他提出步騎分行,那麼形勢将完全相反,攻打榆中的将變成了涼州方,而蒲洪則穩守城池,不急不忙的消耗着已方的有生力量。
如果不是他對于整個戰局的jīng準判斷,已方又能夠打退蒲洪的進攻嗎?
一想到這裡,張靈芸的嘴角就現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是這個男人在為自已沖鋒陷陣,遮風擋雨,自已才能夠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心裡升起了一種暧洋洋的感覺,整個人竟漸漸地晉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态,心有所感下,不由自主的運起了雲峰教她的雷音洗髓之法,大帳内傳來了滾滾悶雷之聲,亦有白霧從她身周向外飄散,這分明是即将突破到化勁的征兆!
雲峰自然不會知道張靈芸此刻的狀況,正向回走時,卻被姚益生攔住了。
一看到雲峰走來,姚益生就神秘的笑道:“雲将軍,不知該不該喚你一聲妹夫呢?
”
‘恩?
這人倒是老臉皮厚啊。
’雲峰看了看他,怎麼也沒自已大,給他喚作妹夫,總覺得怪怪的,于是也不客氣,老氣橫秋道:“令妹尚未及笄,明年自當上門向扶風公提親,目前嘛,咱倆暫以兄弟相稱如何?
”
姚益生一愣,這不擺明了要做小弟嗎?
不過他也沒辦法,人家提出來兄弟相稱,如果不同意,那就是呼人臉!
換了一般人他自然不放在眼裡,可是從雲峰嘴裡說出來,他就不能不慎重了,略一猶豫,無奈道:“既如此,以兄弟相稱便是。
”随後,兩人叙了年齒,姚益生十八歲,雲峰二十一歲。
向雲峰行過長兄之禮,姚益生問道:“敢問阿兄,舍妹近況可好?
”
雲峰暗自好笑,兇脯都從A杯發育到B杯了,還能不好嗎?
于是點了點頭:“一切尚好,益生請放心。
令妹目前居于為兄帳中,不若一同回返便是。
”
“那弟就不客氣了。
”姚益生跟着雲峰向前走去,雲峰邊走邊問道:“對了,益生,我軍yù以氐人戰俘交換你寨中漢人奴仆,不知可否?
”之前雲峰就向張靈芸提起過,張靈芸倒是欣然同意了。
姚益生為難道:“這個...?
弟可做不了主,此次回返便向阿翁提及,想來當不會拒絕,阿兄等弟的消息便是。
”
“好,益生費心了。
”
接下來,姚益生一路上都向雲峰請教着領軍以及對于武學方面的疑問,雲峰也不藏私,有問必答。
如此一來,倒也赢得了姚益生的好感,心中的一點點芥蒂也漸漸散去,真心的把雲峰認做了大哥。
大獲全勝之後,姚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立刻就給自已打扮起來,以最美的一面去迎接即将凱旋歸來的情郎。
她給自已編上了許久沒有紮過的小辮子,臉上略施了些脂粉,身上穿着民族盛裝,就等着雲峰進來的那一刻。
左等右等,終于盼來了帳簾掀動,姚靜立即快步上前,一下子跳入了雲峰懷裡,嬌聲道:“靜兒恭賀郎君得勝凱旋。
”說着,笑吟吟的奉上了香吻,可是,卻發現雲峰的反應似乎沒有以往那麼熱情,牙關緊緊閉着,并且還有些躲閃,頓時,小鼻子就皺了起來,眼角的餘光一掃,卻突然瞥到在雲峰身後還站着個人呢。
再一看,是她哥哥姚益生!
不禁羞的滿臉通紅,把頭埋入了雲峰懷裡。
雲峰尴尬的回頭看了看姚益生,把姚靜放了下來,然後微微一笑:“靜兒,你阿兄來了,你也不打個招呼?
”
“哦!
”姚靜應了一句,然後紅着臉問道:“阿兄,你....你怎麼來了?
”
姚益生卻沒有答話,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姚靜,見她容光煥發,身形也飽滿了些,再也不是一個多月前的那幅青澀小女孩模樣,不禁暧昧的看向了雲峰,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邊看着還邊連連點頭,顯然認為這倆人站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
半晌,才開口說道:“靜兒,你不聲不響的就跑了出來,你可知阿翁與阿母有多擔心?
唉,你也出來這麼久了,這次便随為兄回去罷。
”
“靜兒可不想離開郎君。
”姚靜連忙轉到雲峰身後,緊緊抓他胳膊,噘着小嘴,令人楚楚生憐。
姚益生為難的看向了雲峰,雲峰伸手揉了揉姚靜的腦袋笑道:“靜兒,你阿兄說的對,你是該回去看看了,别讓家裡擔心。
再說了,明年不就可以娶你過門了嗎?
”
“可是.....”
雲峰打斷道:“靜兒乖,恩?
等這陣子忙完了就去看望靜兒,好嗎?
”
姚靜歪頭想了想,勉強點頭道:“那好吧,郎君可别忘了啊。
”
雲峰點頭道:“怎麼會呢?
靜兒放心好了。
”
姚益生對他這個妹妹他也沒太多辦法,平rì語氣稍重點,姚靜馬上就現出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再重些,小蘿莉的倔脾氣就上來了,甯死不屈!
如今見到姚靜同意随他回返南安,不由得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