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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的臉面忽陰忽晴,說實話,他很想誅了徐光九族,以洩去心頭憤恨,但百官都在求情,這使他不得有所顧慮了,正遲疑間,石興又跟着道:“父親,徐光此獠萬不可留!”
一聽這話,徐光連聲呼求,頭磕的更猛,鮮皿四散甩開,而石勒看都不多看一眼,淡淡問道:“哦?為何?”
石興拱了拱手:“想必父親您也清楚,上黨三關失守的消息一旦傳開,必至軍心浮動,隻怕河洛守軍會不戰自潰,父親,請恕兒直言,如今我大趙已是風雨飄搖,如果讓秦軍主力合圍,咱們隻怕插翼難飛,而秦王領騎兵堵在北方,擺明了是堵住咱們北歸之路!
為今之計,隻有趁秦軍長途奔襲,人困馬乏之時,出宮中禁軍與之交戰,若能斬殺秦王,我大趙當可絕處逢生,至不濟也要擊潰秦軍,為咱們石氏與族人搶奪一條生路!
隻要循入茫茫漠北草原,他秦國再是強大,也拿咱+們無可奈何,他日總有卷土重來的機會,因此,此戰事關重大,必須誅此獠九族,為冤死的将士們報仇,激勵全軍上下一心!請父親莫再猶豫,兒願領禁軍為父親大破秦軍!”
說着,石興行軍禮,半跪于地,一臉的堅毅之色,連帶周圍的羯将與城頭守卒也接連半跪下來,齊聲道:“請大王下令!”
宇文氏大人宇文乞得龜與段氏族長段匹磾雙雙相視一眼,連忙帶着族将跟着跪下,大聲道:“我鮮卑宇文氏與段氏願為牛為馬。誓死追随大王!”
宇文氏與段氏。大部分的騎兵被石勒分派往了并州與河洛。襄國隻留有兩部各一萬,合計兩萬騎兵與部分族人。
如今的形勢泾渭分明,以徐光、裴憲為首的文官,與以世子石興為首的羯族軍人,已經分裂為了兩派,在秦軍即将大兵壓境的情況下,除了循逃漠北,再無第二條路可走。既然中原的基業都丢了,在可預見的百來年内,羯人根本不可能重返中原,那還要文官幹嘛?
而宇文氏與段氏,由于不是羯人,反成了尴尬的存在,稍有不慎将會被石勒清洗掉,倒不如跟着他,給他做奴仆也比殺了好啊!早先他們還有投靠雲峰的心思,這時卻連想都不敢想。沒辦法,他們看到了慕容皝!經數十年的纏戰。宇文氏、段氏與慕容氏已結下了解不開的皿海深仇。
石勒把鷹隼般的目光投了過去,令這二人連大氣都不敢透,也不知過了多久,石勒點了點頭,滿意道:“好!自今日起,你我三族,相互守望,永不背棄!”
“臣,多謝大王!”宇文乞得龜與段匹磾同松了一口氣,稱謝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石勒又冷眼一掃跪了滿地的文官,厲喝道:“徐光勾結秦國,誘我大趙十萬鍵兒枉死并州,罪不容赦!傳令,夷滅九族!此外,全城嚴加盤查,但凡有與秦軍互通往來者,嚴懲不饒!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私離府宅,否則,視同通敵!”
“大王,我等冤枉啊!”石勒話一脫口,城頭頓時哭喊震天,文官們個個臉色煞白,渾身一陣陣的顫抖,他們都知道,石勒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自已失去了作用,隻怕下場不會比徐光好上多少。
而徐光更是“撲通!”一聲,如爛泥般癱軟成了一團,當場昏死過去。
這時的各族百官,心裡滿滿的全是悔恨,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的為羯人賣命呢?然而,襄國有宮中禁衛三萬、守城中軍三萬、還有羯人權貴的私軍,以及四座衛城的守軍,外加宇文氏與段氏兩萬騎兵,合計有近十萬武裝力量,而他們全體加起來,隻有兩萬不到的奴仆家丁,實力相差如此懸殊,又有什麼辦法呢?隻能把悔恨的淚水一滴滴的往肚子裡咽!
“哈哈哈哈~~”羯軍軍卒們卻是咧開大嘴盡情歡笑,每個人的眼中都射出了貪婪的森森綠光!大王是在暗示抄家啊!咱們當兵的最愛就是抄家!
他們對百官的妻女财物早已垂涎三尺了,那些把自已包裹嚴密的皮膚白嫩女人,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會做詩呢,隻要待字閨中的都還是處女呢,以及大堆大堆的金銀錢财,無不令他們牽腸挂肚!
隻不過,先前趙國未到山窮水盡之時,石勒要假扮出一幅仁君的模樣,不讓他們肆意胡來,如今既然做好了北逃的打算,哪還能再放過這些肥羊?
急不可耐的軍卒們一湧而上,把徐光如死狗般拖下城頭,其餘的官員們,也都在厲聲喝斥中,被驅趕着向城下走去。
喧鬧聲漸行漸遠,石興象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道:“父親,張賓乃是晉人,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不要,把他也....”說着,單掌虛空重重一劈!
石勒略一沉吟,便擺擺手道:“當初朝議,滿堂文武隻有張賓一人反對出兵并州,哎~~可惜為父未能聽進逆耳忠言,悔之莫及啊!論起忠心來,張賓才是真的忠心!算了,饒他一命,把他帶上路便是,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向私往張賓府宅!
你速去準備,領兩萬五千禁軍于城下集結!還有你,你,召集中軍兩萬,宇文乞得龜、段匹磾,你二人各把族衆招來,一個時辰之後,出城與秦軍決一死戰!”
“遵命!”石興、宇文乞得龜、段匹磾,以及被點到名的羯将們匆匆施了一禮,快步走向了城下,石勒則留在城頭,這是事關羯族生死的一戰,他要親自觀看!
日頭越升越高,秦軍已陸續用完早膳,不過,處在石勒的眼皮子底下,沒人敢掉以輕心,畢竟石勒并不是沒牙的老虎,他仍有殊死一搏的能力。
而城頭的喧鬧雖然隔着十裡遠,卻由于哭喊聲實在太大,也隐隐約約飄了過來。
庾文君忍不住道:“将軍,城頭的聲音您聽到了吧?都是些饒命啊冤枉啊之類的,好象至少有幾十人呢,您兵臨城下,石勒非但不收攏人心,反而大肆殺戮,他要做什麼?”
劉月茹接過來道:“雲郎果然沒有說錯,石勒是準備北逃了,所以在臨走之前,很可能會把襄國的非羯人都殺光,畢竟這些人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河北大族,沒可能與他北循草原,順便還能把他們的财貨據為已有。”
雲峰點點頭道:“殺了也好,留下來為夫反而不好處置,這些大族吧,為夫不方便随意殺了,如此看來,石勒也算做了件好事,隻是他想掠得财富北歸,那是做夢!”(未完待續。。)